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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想做。她喜欢夜总会的气氛,喜欢陪一大帮半老不老的臭男人挥金如土,喜欢在纸醉金迷中考验自己。她就这么一个人,没办法。今天,茹娟又有了那种感觉,甚至比当时那种感觉还贱。十几杯下肚后,她脸上全是酒了,目光乱得一塌糊涂,身子软瘫似地要歪倒在柳长锋怀里,吐字不清地说:“柳市长您……您还没跟我敬呢,来,敬我一杯。”柳长锋赶忙扶了她一把,手指暗暗用劲,试探了一下她的皮肤,半是正经半是玩笑地说:“茹老板如此不胜酒力啊,不能再喝了,我看你已经醉了。”茹娟忽然动了下身子,差点仰面倒地,柳长锋伸手拽她时,她又直挺挺地坐稳了,不过还是酒话:“我没喝醉,我哪醉,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难得须尽欢。我要喝,喝……”
“喝!”柳长锋啪地拿起酒杯,几乎是灌进了茹娟嘴里。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场面忽地僵住,阎三平更是吓得面色如土。就在大家愣神的空,安意林匆匆从另桌上走过来,对柳长锋低语:“老板,外面有位神秘人,非要见你。”
“不见!”柳长锋没看安意林,目光仍就搁茹娟身上。茹娟抓起酒杯,冲大伙说:“都愣着干什么,不是要喝酒嘛,来呀,喝呀。”
柳长锋所有的想法一扫而尽,后悔让这样的女人坐到了身边。堂堂市长,怎么能对这样的女人动心思呢,简直!
就在他想发怒的空,安意林又冲他说:“老板,你还是出去见见吧,我怕……”
“怕什么,让他进来!”
阎三平赶忙起身,拉过安意林,两人到外边嘀咕去了。不大工夫,阎三平回来,冲柳长锋说了几句。柳长锋这次没发火,起身离开了包间。
茹娟暗暗一笑,直起身子,整理了下头发,趁大家发呆的空,拿起坤包溜了。临走她在心里给了他们一句话:一伙傻逼,标准二百五。
柳长锋断然没想到,谢觉萍会在这个时候找他,而且找到这种地方。阎三平说出谢觉萍三个字时,柳长锋接连打出几个冷战。后来他骂了一句类似于扫帚星的脏话,起身离座。他必须按谢觉萍的要求出去,这女人做事就这样,不容许对方讨价还价,哪怕你是郭仲旭。下楼时他轰开了阎三平和安意林,目光无意间又朝楼道深处看了眼。一个影子让他有片刻的恍惚,后来他确定自己看花了眼,怎么会是茹娟呢,她不是喝醉了么?
出了酒店大厅,柳长锋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要找的人,正欲打电话,门僮突然走过来,问他是不是柳老板?柳长锋恶恶说了句是,门僮道:“有人在停车场那边等先生,请先生从这边过去。”
停车场就在酒店右侧,但被酒店遮挡着。柳长锋迈着情急的步子走过去,举目远眺,暗淡迷离的灯光下,一袭黑影孤独地立在远处。那影子有点缥缈,有点朦胧,好像不忍碎去的一个梦,幽灵般挣扎在他心的最疼处。柳长锋停下步子,他必须停下,必须思考那么一会儿。这影子曾经多么熟悉啊,他闭上眼,往事便大面积地涌来,哗哗地,如同潮水,听得见响声,瞬间要把他淹没。他甚至已经闻到她的呼吸,嗅到她身上奇特的香味。是的,谢觉萍身上总是有股暗香,很奇怪,不是香水,也不是衣服留下的,柳长锋曾像探宝一样探寻过,后来相信了谢觉萍的话,生下就那样。
那股暗香陪了他六年,六年啊。
柳长锋恨恨地吸了一口,抬腿往那边走去。
谢觉萍戴着墨镜,夜色没有裹住的东西,全让她藏在两片暗色镜片后。她像一个高高大大的陷阱,立在那里,等柳长锋去跳。
黑衣,迎风而飘的深色丝巾,还有被风吹乱的长发,整个人像恐怖片中的老大。
柳长锋的腿有些软。自从两千亩土地大案曝光后,他就主动远离开这个女人,将过去的温柔还有激情全部葬掉,将山盟海誓还有甜言蜜语全都葬掉。谢觉萍定罪入狱,他没过问,谢觉萍在狱中怎么过,他没过问。谢觉萍出来后,他更是保持着警惕,怕狼一样远远地躲着这个女人。现在,他居然乖乖地听从她召唤,来到了她面前。
“你终于来了。”黑暗里响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那声音是她的,哪怕再过一百年,柳长锋也不会听不出这声音。
“呵呵,呵呵,是你啊。”柳长锋干笑着,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你腿抖什么?”
“没,没啊,我抖什么,我有啥抖的?”
“不,你抖了,抖得厉害,怕了?”
“没,咋会怕呢,你说是不?”柳长锋强撑着又往前迈半步,仅仅半步,他就不敢再往前了。说穿了他还是怕,自从事发,他就一夜也没安心过,老是做恶梦。有时梦见谢觉萍把跟他的一切都说了出去,有时梦见谢觉萍雇凶追杀他,最可怕的一次,竟梦见谢觉萍跟他做爱,做到一半,突然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将他活活肢解……
“我身上没带刀,也没带硫酸,你不必怕我。”谢觉萍说。
“看你说的,怎么这样说呢,觉萍啊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这样吧,找个机会,我们好好聊聊。”
“机会?你还在想机会?”谢觉萍那个冷哟,每个字都冒着寒气。
“不要嘛,觉萍,毕竟我们……”
“我们怎么了,不就是让你白睡了六年么,睡够了,睡烦了,一脚踹开。”
“别说那么残酷,觉萍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人。”
“残酷,你说我残酷?”谢觉萍突然大笑起来,她的笑声被风吹起,阴森森地飘到空中,整个海州上空一下充满恐怖。
柳长锋无言地垂下头,不敢再乱讲话了,怕再讲下去,惹出更坏的后果来。谢觉萍笑完,忽然摘下墨镜,柳长锋吓了一大跳,差点喊出声音来,半天,蚊子似地问:“觉萍,你,你……”
“怕了吧?”谢觉萍往他跟前走了一步,这样好让柳长锋看得更清楚些。
“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这话是柳长锋真心问出的,一点不带假,也不带造作。谢觉萍感受到了一点过去的东西。心瞬间动了,心里一堵墙轰然倒踏。忽然就撑不住了,重新戴上墨镜说:“没啥事,是我自己毁的。”
“你自己?!”柳长锋越发震惊,一步跨过去,不由分说就捧住了谢觉萍的脸:“告诉我,怎么会这样,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急了,真急了。当一张美丽无双的脸突然以非常狰狞的面目出现在他眼前时,他脑子里什么都不存在,就一个念头,要报复毁这张脸的人!
谢觉萍痛苦地扭开脸,声音惨淡地说:“什么也不为,就为了出来。”
“什么?!”柳长锋几乎要昏厥过去。
4
谢觉萍并不是找柳长锋诉委屈,也不是让柳长锋看那张她在狱中毁去的脸,这些已是历史,对她一点不重要了。当初她能断然把玻璃碎片搁到自己脸上,就没打算再为这张脸去赚取别人的同情,哪怕这人是她死心塌地爱过的柳长锋。
她是警告柳长锋!
柳长锋还处在巨大的惊恐中不能镇定下来,谢觉萍的声音就到了,她说:“已经在庆贺了啊,这酒喝得过瘾吧?”柳长锋啊啊了两声,避开她目光,讪讪道:“哪有,就几个朋友,随便喝点,无趣,真无趣。”
“朋友?”谢觉萍怔怔地瞪住柳长锋,瞪住这个曾经让她疯让她狂让她迷失让她沉沦就是现在也仍然放不下的男人,一股陌生感涌上来,袭击了她。她感觉到一种恍惚,物是人非的那种飘离感。随后,就是彻底的悲凉了,是的,悲凉。她是一个失败的女人,太失败了,但之前她没感到过悲凉。这一刻,这种离奇的感觉攫住她,撕扯着她,让她想发出狼一般的长嗥。但她没发,定定看了柳长锋一会,换一种语气道:“你柳大市长还有朋友啊,稀罕。”
柳长锋听出了这句话的不友好,忙讪笑道:“觉萍,我对不住你。”
“少说这种话!”谢觉萍突然像被毒蛇咬了一般喊出一声,随后,泪水就又模糊住她的脸。她咋这么没出息啊,被判入狱那一天,她发誓再也不流泪,不为任何人流,更不为自己流。当她在狱中以色相引诱那位长得奇丑又极其委琐的老狱警,以身体换得一个玻璃茶杯后,再次发誓,以后如果再流一滴泪,她就把自己的双眼挖掉。可是这阵,不争气的眼泪又出来了,挡都挡不住。这能怪谁呢,女人一旦掉进爱的陷阱,就等于把自己交给了地狱,再想出来,很难。她悲哀地叹了一声,重新戴上墨镜,这样,就把她所有的痛所有的恨还有所有放不下的爱都遮挡在了黑暗背后。
“柳长锋,你给我听好了,我为谁进去的,你们都明白。我为谁牺牲掉一切,你比其他人更明白。”
“明白,明白,觉萍我真的明白。”柳长锋几乎是蛤蟆一样连着啊啊了。腰连着弓了几下,掏出纸巾想为谢觉萍抹泪,发现人家根本不需要,只好在自己细汗密布的额上擦了几下。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谢觉萍几乎是吐血一般在往外吐了。
“我听,觉萍我在听,我一定听。”
“离胜利还早得很,就你这点智慧,想跟朱天运玩,做梦去吧。你们这帮蠢猪,让我羞愧,我谢觉萍不值啊——”
“……”柳长锋打了几个哆,忽然就发不出声来。目光傻傻地望住谢觉萍,这时候的谢觉萍像一座山,他根本就望不透。
“好自为之吧柳市长,监狱的大门不是为我谢觉萍一人开的,你柳大市长还没我这点勇气,不会拿玻璃割破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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