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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决定换上地上那双黑鞋,把自己脚下的白鞋作个交换。
她选择乾燥的地面摸索前进,并从供狗出人的小口处钻了出去。现在她脚上穿的是一双黑鞋,这个颜色代表了一个新的身分。从今往后她只能以夜的姿态出现在别人面前了。
"在家里只须收起以往的笑容,整天摆出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行了。由于以前总是形影不离,所以我对姐姐的行为习惯了若指掌,模仿起来更是驾轻就熟。九年来,没有一个人看出我的破绽......"
说到这里,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年仅八岁的她,竟亲眼目睹自己的葬礼。自己的真名从那场葬礼起便一直尘封至今,她的内心隐藏着常人无法理解.,甚至是通过割腕才能宣泄的激烈感情。其根源无疑来自于她的姐姐以及那个已经被人深埋了的榴字。小女孩选择的这条这路,充满了孤独和悲壮,她必须不惜一切把它走完。
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愈发柔和起来,光线中逐渐增添了几分金黄的色彩,斜阳的余晖透过半开半合的淡黄色窗帘倾泻到整个教室里。棒球队队员的金属球棒与球相撞击发出的高音响彻云霄,顷刻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寂静的教室里,时间正悄无声息地逝去。
过了一会儿,她略带犹豫地说道: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吗?"
我记得是是高中二年级,就在这个教室,便这样回答了她。听我这么一说,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
" 初中时,在博物馆参观川体切片标本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你。此后,升上高中的那年春天,我在图书馆发现一个人正在阅读关于尸体解剖的医书。当时,我一下子就认出你了。"所以,在教室里她轻而易举地识破我的伪装。我终于把这件事弄明白了,看来,我们彼此都往暗中洞察到对方本来的面目。
"我真不敢相信,听说你小时候竟会不时开怀大笑。"
"的确如此,以前就是这样的。不过,从那间仓库里出来后,我就担心一旦笑起来就会暴露自己的身分,所以这九年来,我都一直极力使自己面无表情。由于长期模仿姐姐的关系,现在我已经无法爽快地笑起来了。"
她的语气中包含着与常人没有区别的寂寞。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后,她接着说道:
"我一直觉得能第一个叫出我名字的人就是你......"我站了起来。
"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是我从你老家偷偷拿回来的。"说着,我从桌上的袋子里把东西拿了出来。
"什么东西下"
她保持着自己的坐姿,向我问道。
"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绳子,我想应该适合你的脖子吧。我给你套上,你把眼睛合上。"
森野坐在椅子上,合上了自己的眼睛。当我来到她身后时,她似乎有些紧张,窄小的肩膀也变得僵硬起来。
我轻轻地在她脖子上套上一根红绳。这根绳子很破旧,到处都有绽开的地方。这是我在那间仓库里找到的,是原先用来栓狗的绳子。
"我还明白你厌恶狗的原因。"
我将她那白而细的脖子连同长长的头发一起套人绳圈中,开始轻轻地勒了起来。体会到压迫的感觉后,她稍稍抬起了自己的肩膀。在这种状态下,我松开了双手。
接着,我在她脖子上打了结,并把剩馀部分的绳子拉到她的面前。
"对,就是这种感觉......"
她一边叹气一边说道。看得出,这根绳子缓解了长期积累起来的紧张感,同时积蓄于她心底的感情也缓慢而平静地得到了释放。
夜就是被套狗的绳子吊死的......这件事或许已经被她尘封在记忆的深处。她竟然没有发面自己所需要的,正是当年和姐姐一起玩上吊游戏时使用过的缠子。
"我告诉你吧,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恨过姐姐......虽然经常被她欺负,但对我来说姐姐是光法替代的......"
我一只手拿起书包,准备回去了。
离开教室前,我经过她座位旁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夕。坐在椅子上的她,双腿伸到了前排椅子的下面。两只手交叉在胸前,缠绕在她脖子上的红绳的那端一贯拖到教室的地板上。眼帘已经轻轻的垂下了,睫毛的影子淡淡地投射在眼睛的下面。脸颊上长着汗毛,看起拳就像兔子的背部一样。在夕阳的照耀下,脸上的汗毛反射出丝丝光芒,每一根都像被傍晚的余晖包裹着一样。泪水经过她的脸颊,从下巴处滑落到校服上。
我轻轻地关上教室的门,把她一个人留在里面。
CHAPTER Ⅴ 土 Grave
"哥哥,哥哥......"
浩介冲着佐伯喊道。浩介是住在附近一个刚上幼稚园的小男孩,平时这孩子说话总是天真无邪、高高兴兴的,不知为何今天却显得没精打采。
"......怎么了?"
佐伯正在庭院里欣赏牵午花,花瓣上细小的露珠在夏日的清晨里闪闪发光。赶去做广播体操的小学生们从庭院的围墙外经过,围墙大概有佐伯的胸口这么高,虽然看不见孩--Tqf_1的身影,但仍可以听到无数双小腿跑步的声音。
"哥哥,你说爸爸还在生我的气吗?"
昨天旁晚的时候,他哭着来到佐伯的家,之后,他一直没有回家。佐伯一问原因,他便哭着说,爸爸珍藏的古董陈设被他不小心打碎了,平常家里的人一直叫他不准碰那些东西,可他最终还是没有战胜自己的好奇心。"我想他肯定已经消气了。1
他把小孩的父母昨晚来这里找人时的情况告诉了浩介。两人满脸焦虑地姑在门口向佐伯|、啊道:"看到我们家浩介吗?"当时,佐伯摇摇头装作不知道,而且还和他们一起在附近四处寻找。
"你真的觉得他没有生气?"
"嗯......"
眼前是一片盛开的牵牛花,牵牛花的藤蔓缠满了插在地上的竹竿,干燥的竹竿略带一点淡茶色。
佐伯住在一棵独立的老房寻里。家中庭院比周围邻居家的大,在呈正方形的住宅范围内,房子和车库并排修建在东面,剩下的空地就被各种各样的树琳占据。如今正值夏季,一棵棵大树长得枝笔叶茂。
佐伯从小就对植物抱有浓厚兴趣。牵牛花就盛开在这个庭院里的墙边。
今天又是个晴天。太阳逐渐升高,天上没有一朵云彩。从围墙和树木的缝隙间照射下来的阳光,使缠绕着牵午花藤的竹竿在地上投下了一这这笔直的黑线。
浩介哭了起来。
昨天傍晚,浩介来到这里矧求佐伯赶快把自己藏起来。佐伯立刻答应了他的要求,并将他领进家中。接着,他又来到路上四周张望了一番,确信没有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关上了大门。
"你到哥哥这里来,真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吗?"
为慎重起见,佐伯又问了一次。小男孩擦着眼泪,点点头示意没有。孩子的话到底有多大的可信性呢?可是,此时的佐伯己经顾不了这么多,他认为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以前和浩介一起捉蝉的时候,以及看他用空盒子作手工的时候,一个念头曾从脑海中闪过。那是一个自己绝对不能靠近的妄想,一个可怕的计划。由于总是摆脱不了这样的念头,佐伯甚至厌恶自己起来。然而在昨天,脑子里却好像笼罩着一层云雾......
"哥哥,我,是不是最好还是跟爸爸这个歉呢?"
佐伯的心快要碎了。浩介还没有弄清自己的处境,而佐伯已对他做出了可怕的事情。
其实佐伯并不恨他。对于失去了家人独自一人生活的佐伯来说,浩介就像他的亲弟弟一样。浩介父母外出的时候,常常由佐伯担当照顾他的任务,他们还常常一起去散步。应该说,佐伯对他的感情不亚於浩介的亲生父母。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呢?可惜,时间是不能倒流的。
"......你已经回不了家了。"佐伯的声音有些颤抖。
在园中绽放的牵牛花各自选择了一根竹竿作为它们的栖身之所。在这些竹竿中,有两根的直径比旁边的要粗一些。
听到佐伯颤抖的声音,浩介觉得有些奇怪。
"哥哥,怎么了?"
他的声音从安插在地面上的粗竹竿尖端传了过来。中空的竹竿可以将埋入地底的棺木中的声响传到佐伯的耳边来。浩介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己经被埋到地底去了。这让佐伯感到非常可怜。
昨天,浩介来到佐伯家里席,佐伯狠心地把他带进里面的房间。
"你藏到那个箱子里去吧。
说着,他指了指放在房间革的箱于,那个立方形的箱二子大小刚好能容他在里面躺下。
浩介一向都很听佐伯的话,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一想到父亲发怒的样子,他更是乖乖地躲到箱子里去。
浩介没有注意,这个箱子其实就是以前他自己亲手制作的棺材。佐伯盖好了盖子,并用对于将其固定起来。棺村的盖子上预留了两个换气口,分别位于躺在棺村里面浩介的头部和脚部。因此,即使被封在箱子里,至少呼吸还不成问题。
佐伯把装着浩介的棺村留在房间里,然后朝庭院走去。昨晚,他在游廊的正对面,靠近鳞墙的地方挖了一个坑。只须用铲子再将其扩大一点就可以放甫装有浩介的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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