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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曾至伟刚想开口说话,却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燥,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说,“雷……雷先生,这么大的事,我想仔细考虑一下。”
雷觉昆点头笑道:“可以,你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曾至伟也坐在那里赔笑,面对着满桌子的好菜,他却没有半点胃口。曾至伟脑袋里盘算着得失,他在梦工厂虽然不能分干股,但作为制做部经理,每次片子大卖他是有少量分红的。随着梦工厂多部片子的卖座,曾至伟赚的钱不在少数。
而如果叛出梦工厂去跟雷觉昆合组电影公司的话,大机遇的背后却存在极大的风险,曾至伟可能会因此成了电影公司的大老板,也有可能拍出的片子扑街而被打回原形。
曾至伟是很有野心的人,但有野心不代表没脑子,不会被雷觉昆一忽悠就叛出梦工厂。
随便吃了几口菜,曾至伟便心情复杂地离开,恍恍惚惚地开着车回去。
雷觉昆嘴上含着根雪茄,他的跟班见状赶紧把打火机凑过去。
吞云吐雾之间,雷觉昆站在窗后看着远处的湾仔码头,猜测着如果曾至伟带着人离开梦工厂的话,康剑飞会有多大的反应。
就如同康剑飞不想跟雷觉昆翻脸一样,雷觉昆同样不会同康剑飞撕破脸,因为梦工厂的电影是金公主院线最稳定的收入保障。
可东方梦工厂发展实在太快,快到给人一种是金公主依附梦工厂的假象,这让雷觉昆心里非常不爽。用钱招揽梦工厂的制作部经理曾至伟,雷觉昆的用意很明显,一是曾至伟确实是人才,给他开公司也算是笔值得期待的投资;二是给康剑飞一个小小的警告,曾至伟带走一批人后,或多或少能让梦工厂乱一下,消弱梦工厂对院线方来说是有好处的。
至于为什么偏偏选到曾至伟,是因为他是最适合被挖墙角的人。
梦工厂有三个副总裁,周明芳是康剑飞的表舅妈,这种亲戚关系没法挖;而马桥则是负责梦工厂的市场运营,雷觉昆手下不缺运营人才,挖了没多大用处;剩下的一个潘映紫,传闻跟康剑飞有一腿,而且能力似乎欠佳,挖她的投入与回报不值得雷觉昆出手。
曾至伟就不一样了,他是梦工厂的制作部经理,这是电影制片公司的要害部门,而且曾至伟的能力摆在那里。
拍电影不是说康剑飞出个好点子或者好剧本就成功的,梦工厂近一年多来,如《小生怕怕》、《胡越的故事》、《僵尸先生2》等等卖座电影,康剑飞除了审剧本外其他都没过问,全都是曾至伟在负责制片或监制,可谓是功不可没。
……
“嘀嘀嘀……”
正在等红灯的曾至伟,被后面汽车的喇叭声给惊醒,他看了看远处《英雄本色》的广告,始终拿不定主意。
叛将如果能成功的话,那自然能风光无限,比如现在的邹闻怀跟何贯昌。当初两人叛出邵氏影业,在香港国泰的帮助下建立起嘉禾影业,现在已然成了香港影坛举足轻重的人物。
曾至伟一想到自己能成为第二个邹闻怀,心头就阵阵火热,但他一转念再去想李翰祥,就仿佛三伏天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
李翰祥当年也是邵氏重臣,在台湾国泰和联华的撺掇下,叛出邵氏远走台湾组建国联影业。不足十年的时候,李翰祥就将国联影业打造成台湾第一大私营电影公司,国联影业甚至被娱乐台湾的明星摇篮。
可国联影业一招破产后,李翰祥就被打回原形,灰溜溜地跑回香港,低头重回老东家邵氏讨饭吃。现在的李翰祥比曾至伟远远不如,拍出的片子也就能在邵氏影业上映几天,甚至连房子都没有,一直在租房子住。
曾至伟一想到万一自己出去开新公司赔了本,成为第二个李翰祥的样子,身上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284 雷老板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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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至伟的心思一直摇摆不定,在留下与离开之前无法抉择,最后他汽车一掉头往洪金保家驶去。
洪金保在电影圈里是出了名的讲义气、靠得住,甚至在还没走红以前,他要组建洪家班,只一声招呼便无数人来投靠。曾至伟就是当时投靠洪金保的,他原本是刘家班的人。
当初曾至伟改行做编剧时,就获得过洪金保的支持,后来在梦工厂和新艺城之间做选择时,也是洪金保帮他支招。
现在曾至伟有事情无法拿主意,下意识地就想着找洪金保帮忙解惑。
曾至伟在洪金保家等了四五个小时,洪金保才从片场回来。一见到曾至伟,他就开玩笑道:“唷,今天什么风把曾大经理吹来了?”
“东南西北风啊,我现在脑子都被吹乱了。”曾至伟叹气道。
洪金保乐呵呵地说:“梦工厂今年夏天可真厉害,6月份一部低成本的《靓妹仔》卖到千万票房,7月份的《英雄本色》又是猛虎下山。观众的钞票都进梦工厂的口袋了,你这个制作部经理还叹什么气?”
曾至伟转开话题问道:“三毛哥,你的《肥龙过江》什么时候上映?”
洪金保说道:“再过一个星期吧,《a计划》的票房一疲软,《肥龙过江》就要顶上去。《英雄本色》太狠了,希望到时候能消消火,不然我可不敢跟它争票房。”
曾至伟寒暄之后,突然说道:“三毛哥,今天雷老板说要帮我投资开电影公司,你说我该不该答应?”
“雷觉昆找你?”洪金保有点不置信地问,“金公主跟梦工厂可是合作关系,他就不怕康剑飞跟他闹翻?”
曾至伟说道:“他当然不怕,金公主这两年已经稳固了。就算是梦工厂的电影不在金公主上映,金公主最多只是少赚一些,并不缺上映片源。而且梦工厂连续几次票房战里,跟嘉禾那边闹得很僵。也基本上不可能跟嘉禾合作,只能继续留在金公主上映。”
“只是少赚一些?梦工厂现在就是一台吸金机器,金公主是守着一座宝山啊。”洪金保啧啧感叹道,“暗中拆自己生意伙伴的台,看来雷老板是忍了康剑飞很久了。”
(老王在这里吐槽一下:有读者说康剑飞凭什么跟邵一夫、邹闻怀斗,还说邵一夫的人脉可以封杀康剑飞的公司,本书就是在无限yy。
邵一夫真那么厉害的话,邵氏影业就不会停产了。任何行业都要讲规矩,像什么放火、绑架、杀人之类的事情,那是被逼急了最后使用的手段。不然你也放火我也放火。大家的片库公司都烧了。那还玩个屁!)
曾至伟说道:“有摩擦是必然的。夫妻都还要吵架呢。”
洪金保笑道:“如果雷老板手里只有金公主院线的话,他跟梦工厂那边恐怕现在关系正甜如蜜。可惜雷老板还是新艺城最大的股东,所以他跟康剑飞既是合作伙伴,又是竞争关系。我估计雷觉昆自己都很别扭。不知道该扶持梦工厂还是打压梦工厂,所以才会用挖人的方式警告康剑飞一下。”
曾至伟疑惑道:“可是这种警告没有任何意义啊?”
洪金保猜测说:“估计这只是开始,金公主未来多半会压缩梦工厂的片子上映场次和事件,然后努力扶持新艺城的影片。”
曾至伟脑子更乱了,说道:“可梦工厂的电影票房,是金公主院线的最大收入来源,雷觉昆这样岂不是在搞自己?”
洪金保也有些理不清,说道:“谁知道大老板们是怎么想的,估计是因为梦工厂表现得太过强劲。有点喧宾夺主了吧。我也跟雷觉昆合作过,这个人看似像邹先生一样慷慨大方,其实骨子里却跟邵大亨是同一种人。跟这种人一起做生意的话,他都要掌控一切才行,你看看金公主和新艺城。还有我以前的金宝电影公司,以及如今雷觉昆投资的其他电影公司,哪个不是他绝对控股的?”
曾至伟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洪金保帮他分析道:“你我都没有邵大亨、邹先生和康剑飞那种能力,我们要在香港电影圈子里混,是要靠人扶持才行的。除了自身的能力外,还有有人缘才行。”
曾至伟点点头,他这种从底层爬起来的小人物,确实是靠自己努力,也要靠大人物提携。
洪金保继续说:“所以选择哪边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跟谁都不要撕破脸,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曾至伟说:“我也没想跟康先生闹翻。”
洪金保笑道:“你这次要是离开梦工厂去跟金公主合作,一个人离开还要,只要带上手下一起走,康剑飞肯定把你当仇人。”
曾至伟立即听明白洪金保想说什么。
洪金保当初带着洪家班跟金公主合作,现在又能离开金公主重回嘉禾,最重要的就是他当初没带走嘉禾一个人。
而现在曾至伟带着人离开梦工厂的话,那些人可不是他培养出来的,跟不跟他走还两说,就算是跟着啊走了,康剑飞也会恨他入骨。
洪金保继续说道:“当初邹闻怀离开邵氏的时候,就是带走一批骨干,之后邵氏跟嘉禾就不死不休了。一旦你带人离开,康剑飞肯定会像当年邵氏打压嘉禾一样打压你。”
曾至伟答道:“康先生做电影很厉害,就算是雷老板偏帮我,也肯定没法和他抢戏院。到时候康剑飞都不用干其他的,只在好档期跟你抢戏院,你说你怎么办?”
曾至伟吐了口气,他心里基本已经有了选择。他深知康剑飞做电影很厉害,除非雷觉昆跟康剑飞彻底翻脸,否则也不会不顾金公主的利益而太过偏帮他。
离开梦工厂出去后,自己开公司赚赚小钱还可以。因为金公主院线已经有了梦工厂和新艺城,曾至伟开的公司夹在中间,不可能再做多大。
赚赚小钱,曾至伟留在梦工厂就可以了,何必跟着雷觉昆混?
想到这里,曾至伟的思路顿时清晰起来,浑身上下感到无比轻松,他笑道:“还是三毛哥看得清,我决定留在梦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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