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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席不久,饭桌上的客人便开始了相互间的敬酒、应酬,被他们撂下了满桌的美味佳肴,有点暴敛天物的嫌疑。庆幸的是,泰盛轩菜式的分量都极少,这里的厨子知道来这的都是些顶尖的人物,什么好料没吃过,来这图的是个清净、安全,吃的是个精致、优雅,哪有人真来这管饱?而大厨的厨艺尽管再怎么顶尖,在这和这些菜式一样,不过是个摆饰罢了。
主桌那边站满了人,很多人都争相去跟周家年祝贺,秦启岳也加入了敬酒的行列。坐在秦启岳旁边的秦振邦没有随父亲去敬酒,此刻他过去并不合适,虽然只是家常便饭的简单寿宴,但也有明显的阶级之分,他无疑是今晚辈分最低,官级最低的人。
没过去的秦振邦也没有闲着,他起身在主桌意外的地方绕了一圈,谦卑地跟那些叔伯们打着招呼,恭维地讲着些他自己都觉得很虚伪的话,虚伪其实也是种礼仪,这种礼仪并不因为他是秦振邦而不需要理会,恰恰正因为他是秦振邦而更需要做得面面俱到。
叶炯榆脸上展开柔美的笑容,陪着周家年应酬着前来祝贺的各路人马,尽情地展现了她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交际绝技。在应酬的空隙,她无意间穿过人群,看见不远处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此时正端着酒杯,毕恭毕敬的跟别人敬酒,酒杯相碰的那一边竟然是薛耀远。
秦振邦脸上的谦卑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或许很诚恳,但在叶炯榆看来很刺眼。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现在也学会了虚以委蛇,并做到了极致,真诚地让人看不出丝毫敷衍的成分。
绕了几圈,秦振邦终于绕到了主桌前,也该轮到他了。
“周爷爷,祝您老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唉哟,这不是振邦嘛,来来来,赶紧过来。你周爷爷可是老长时间没见着你了。”
周家年很热情的将秦振邦拉到自己身边,就站在旁边的叶炯榆让开了一个位置,秦振邦走过来,肩并着肩就站在她的旁边。如此近的距离,两人目不斜视,视线都只看着今晚的主角,周家年。
“我最近调到Q市去了,所以也少了时间回大院儿来。倒是劳烦你老人家惦记了。”
“Q市?”周家年顿了一下,接着说,“好啊,那是个好地方,以后可是大有发展的地方。好好干,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定能有一番作为。”
听不出周家年是什么语气,但周家年倒是很少这么赞美年轻人,秦振邦也算是个例外。
叶炯榆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里觉得烦躁厌恶,找了个借口让自己到院子里透口气。
这时候的屋外竟下起雨来,雨量淅淅沥沥的不算小,也不知道下了多久,院子的地板上已经有了积水,在昏黄的灯光中泛出朦胧的倒影来。一阵风吹过来,将雨滴星星点点地吹落在叶炯榆的白/皙的手臂上,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同时往后退了一大步,并没有回屋里,挑了个角落,双手抱臂靠在墙上,看着雨点延绵不断的飘落在石板地上,淹没在黄色和暖的光线里,她看不见那溅起的水花。
站了没多久,有人撩起布帘出来,躲在角落里的叶炯榆无心理会是谁。和所有的商业宴会不一样,今晚的宴会仗着有家人的包容,她可以小小的任性下,躲起来享受这浮生偷来的清静。
“害怕见人吗?躲着来?”
这个声音很讨厌,向来都喜欢跟她对着干,现在还要扰了她难得的任性。
“你呢?不在里面阿谀奉承,跑这来搅和个什么劲儿?”
秦振邦听出叶炯榆语气见的厌恶和嫌弃,很宽容大量的再次不与她计较。他随手抛出,一条红色的围巾在昏黄的灯光里轻柔地滑过,很准确的落在她头上,盖住了她有点生气的脸,配上这古色古香的建筑,竟有点像新娘子的盖头。
“干什么你?”
叶炯榆有点生气的扯下头上的围巾,围巾从头上离开的时候,还顺势搅乱了她的发型。
“宇哥让我拿出来的。披上,别好容易回趟家,还得家里人伺候你。”
叶炯榆没回嘴,不是觉得他说得多么有道理,而是风雨里真的有点冷了。
雨中送围巾的秦振邦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在旁边舒服的摆了个姿势站着。
两人站直的身体摆在一块儿,他竟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她还得是靠着3寸高跟鞋的高度,才能到达这样的差距。
“今晚你兴致很高嘛!”
“有话直说。”
“你的目的达到啦,终于成为周家的座上宾,难道不高兴?”
面对叶炯榆有点刻薄的话,秦振邦四两拨千斤的一语带过。
“高兴,且荣幸。外头多少人求之而不得呢!”
“哼!你还真是尽心尽力啊!先是不择手段的把我逼回来,今晚又亲自出席,可真是劳苦功高啊!”
有头有脸人家宴客名单都极为讲究,该请谁,不请谁,谁和谁坐一块儿,都有经过专人策划衡量过,而入今晚的这样的寿宴,请的来宾就更讲究,交情、官职、地位不到某个高度决计不会入选名单。通俗时尚店来说,今晚来的多时周家VIP中的VIP。
秦振邦是这份VIP名单中的例外,他凭的是功劳。
秦振邦摇头一笑,
“略尽绵薄之力,只求你们一家团聚。”
好个冠冕堂皇的说法,明知是个借口,却还是堵得叶炯榆哑口无言,无力反驳。若不是自己心虚,又怎么会让他有机可乘?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竟有本事跟薛家人举杯共饮,开怀大笑了?跟当年不可一世的秦振邦可真就消失了?”
叶炯榆承认,她是试图逼怒秦振邦,她见不得他目的达成后像现在这般的悠然自得,这会更让她觉得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秦振邦嗤之以鼻的冷笑了一声,
“你又何尝不是?当年心高气傲的叶炯榆也早就不见了,不是么?既然都变了,大家心照不宣不是很好?”
说完这句秦振邦起身要走,他不想再留下来刺激她,做人要厚道,作为胜者也更该有如此风度。
秦振邦成为周家的座上宾,在叶炯榆的预料之内,意料之外的是长辈们无限的想象力和关怀成了不绝的后患。
晚上,在叶炯榆的房间里,赵枚启成了探听虚实的说客,这种事儿通常是女人与女人之间好沟通。
“熙夕,你跟振邦什么关系啊?”
“姥姥,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发小呗。”
“可没那麽简单吧!你小舅舅说谁都没能把你劝回来,也只有他成,你们真就那么简单?姥姥人虽然是老了,可眼神好着呢!我看着你们不一样。”
“姥姥……我和他真什么。我这趟回来,是真心知错悔改,回来给姥爷祝寿的,跟他没有关系。”
此时此刻,叶炯榆还能怎么说?她总不能把秦振邦威胁她的事儿摊上台面上说吧,这只会上事情越来越复杂。早知道会输给他,早知道输了以后是这样后患无穷,还不如一早自动自觉的回来自首算了,这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其实,振邦这孩子也这真不错,而且你俩也是一个大院里长大,也算是知根知底,总比你在外面找来的强。”
“姥姥……我们俩真没什么,您老就别瞎想了吧!”
“现在没有,以后可以有啊!我们都觉着他不错。你姥爷那你不用担心。虽然我们周家不愿掺和进那复杂的里面,可只要你喜欢,你姥爷那也准没问题,毕竟啊他也挺看得上振邦这孩子。”
你们觉着不错?你们有没有问过我啊?我就觉着他很差,差到了极点。叶炯榆心里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却没敢把这话说出来。
他们疼她,她哪能不知道,只是这次他们以为疼她的方法失误了,她和秦振邦真不是他们想的那回事儿。
“姥姥…………”
“好好好,不是,不是。”眼见套不着消息,赵枚启只得妥协,现在小年轻的事儿,早不是他们这些老人家能管的了。
“可是熙夕,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为自己终身大事想想了。这些日子在外面这么胡闹,很多报道出来都不好听啊!”
又来了,为什么每个人遇上她总离不开那些花边新闻?难道她真成了大家眼中的绯闻女王?
“姥姥,那些都是杂志乱写的,怎么能信?”
“我们了解你,知道是乱写的,可外面不了解的人还指不定怎么想呢?熙夕,我们大家都是为你好,你赶紧定下来了,也好让我们放心。”
叶炯榆想说,她才不管外边人怎么想。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这句话说来也是无意义的,只会让这个话题无休止的继续下去。如今也只有敷衍才能让自己脱身。
“好,好,好,姥姥,我答应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项计划将提上我的工作、生活预案,今早让你们放心,好不好?”
“你可别敷衍我!”
“不会,不会。姥姥,这时候也不早了,您也赶紧回房休息吧,我送你。”
叶炯榆跳下床,搀着赵枚启往房间门走去。
赵枚启边走着,还边不甘心的拍着叶炯榆的手。
“熙夕,振邦,真的不错,你认真考虑,考虑。”
又来了!叶炯榆有种想仰天大叫的感觉,此刻却无法发泄。
“姥姥……”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不说了。我回房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好容易才送走赵枚启,叶炯榆回到床边,大字型的躺在床上,有种被逼供的虚脱感。
慢慢的回想,她终于明白秦振邦的真正目的为的是什么。原来他不止想靠着她成为周家的座上宾,而让秦、周、叶三家结盟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好一个深远的目的。
好一个周密的计划,步步为营,让她不能拒绝地踏入这个圈套。难为他处心积虑地为了家族,不惜赔上他自己的终身幸福?还要拉上她成为陪葬?
这世上,除了亲人的爱,就没有什么是平白无故的。从小,接近她的男人都别有所图,有人为了她的美貌,有人为了她的家世,那些一般人有这样功利心尚可以理解,可他,大名鼎鼎的秦振邦,竟然也如此。
思绪间,她感觉到由心底渐渐升起的寒气,由里到外尽是冰冷,让她不得不卷起被子紧紧包裹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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