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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因为假如人类是绝对倏忽、短暂的,那在时间上尾随着我们的人种的确完全有别于我们,那么,如此强烈和不知疲倦的关注——它并非出自人为的思考和意图,而是出自我们本质的内在冲动和本能——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顽固存在、难以根除,并对人们发挥着如此强大的影响。第二,人的自在本质更多地存在于种属,而非个人之中。这是因为这种对种属的特殊构成的关注——它是所有情事的根源,从只是一时的喜欢一直到最投入、最认真的激情——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确实就是最重要的事情;而这种事情的成功或者失败会深深地触及每一个人。因此,这事情[206]也就被特别称为心。的事情…更有甚者,当这种关注强烈和明确地表现出来时,所有只是关乎自己个人利益的事情则一概让路,并在必要的时候成为其牺牲品。所以,人们以这样的方式显示了:种属比起个体与人们更加密切;两者相比较,人们更直接地活在种属之中。那么,为何恋爱着的男人把全副身心交付出去,诚惶诚恐地看着对方的眼色,随时准备着为她做出种种牺牲?因为渴求她的是他身上的不朽部分;而渴求其他任何别的都永远只是他身上的可朽部分而已。那种目标指向某一特定女子的迫切、甚或炽热的渴望,就是证实我们那不可消灭的本质内核以及它在种属延续着生存的直接凭据。但把这种延续的生存视为不重要和不足够则是错误的。我们出现这一错误是因为我们把种属延续的生存,理解为只是一些与我们相似的生物在以后将来的存在,它们在任何一个方面都并非与我们为同一。另外,由于我们的认识从内投向外——从这些认识的角度观察,我们考虑的就只是我们所直观看到的、种属的外在形态,而不是它的内在本质。但正是这种内在本质构成了我们意识的基础,是我们意识的内核;它对于我们甚至比这意识本身还要直接。作为自在之物,它并没有受到个体化原理的限制;存在于所有个体当中的其实就是同一样的东西,不管这些个体相互并存抑或分先后依次存在。这就是生存意欲,也正好就是这如此迫切要求生命和延续的东西。所以,它不会受到死亡的影响。但是,这生存意欲也不可以达到比目前更好的状况和处境了。所以,对于生命来说,个体永恒不断的痛苦和死亡是肯定的。摆脱这些痛苦和死亡,就只能否定生存意欲;只有这样做,个体意欲才可能挣脱种属的根基,放弃在种属中的存在。至于到了这个时候[207]意欲成为了什么,我们缺乏明确的认识,我们甚至缺乏为我们带来这方面认识的素材。我们只能把它形容为可以自由决定成为还是不成为生存意欲的东西;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话,佛教就把它称为涅盘。这一境界始终是人类这样一种认识能力所无法探究的。
如果我们现在从这最后思考的角度审视熙攘混乱的人生,我们就可以看到每个人都在穷于应付生活中的困苦和折磨,竭尽全力去满足没完没了的需求和躲避花样繁多的苦难;人们所能希望的不外乎就是把这一充满烦恼的个体生存保存和维持一段短暂的时间。在这一片喧嚷、骚动之中,我们却看到了两个恋人百忙当中互相投向对方充满渴望的一眼;为何这样秘密、胆怯、躲躲闪闪?因为这些恋人是叛变者——他(她)们在暗中争取延续那要不是这样很快就会终结的全部困苦和烦恼;他们打算阻止这一结局的到来,就像其他像他们那样的人在这之前所成功做了的一样。
注释
[1]戈特弗里德?比格尔(1747~1794):德国诗人、法学家。——译者[2]法国哲学家和作家卢梭(1712~—1778)的作品。——译者[3]弗?拉罗什福科(1613~1680):法国作家,着有《道德箴言录》。——译者[4]尼古拉?波瓦洛(1636~1711):法国诗人。——译者[5]意大利文学家乌戈?福斯柯罗(1778~1827)所作小说《雅可布?奥蒂斯的最后信件》的主人公。——译者[6]恩斯特?柏拉特纳(1744—1818):德国医学家、哲学家。译者[208]
[7]汉斯和格蕾特分别是德国最常见的男子名和女子名。——译者[8]这里指的是古希腊、古罗马悲剧演员所穿的厚底鞋,比喻在戏剧舞台上演的爱情故事。——译者[9]彼德罗?卡尔德隆(1600~1681):西班牙剧作家,《空气的女儿》是他的作品之一。
译者
[10]原意为“想象对方”的意思,也可以引申为“喜欢对方”的意思。——译者[11]在此,叔本华用了generelle(普遍)一词,而不是惯常的allgemein(普遍);前者的词根gene是种属、基因的意思。——译者[12]对此现象的讨论见本章的附录。——译者
[13]耶稣?西拉克(约前130年):整理圣经引日约》的希腊文部分的作者。——译者[14]根据色诺芬的描述,苏格拉底的这位妻子个性刚烈、让人无法忍受。——译者[15]克利斯朵夫?胡夫兰(1762~1836):德国医生、教授。——译者[16]马迪奥?阿勒曼(1547~1615):西班牙小说家。——译者[17]尼古拉?尚福尔(1741~1794):法国格言、警句作家。——译者[18]托玛士?莫尔(1779~1852):爱尔兰诗人,拜伦的朋友。——译者[19]尤利庇德斯(前480~前407):希腊悲剧作家。——译者[209]
《论性爱》附录
你竟敢这样不知羞耻,说出这样的话;
你认为这样做能逃脱得了惩罚吗?
我逃脱了;事实可以为我作证。
——索福克利斯,《俄狄浦斯王》
在《论性爱》一篇里,我附带提到了鸡奸行为,并把它形容为本能被误导所致。这种解释当时在我看来是足够的了——那时我正撰写和整理《作为意欲和表象的世界》的第二版。在那之后,我对这种性欲错乱进行了更进一步的思考,这使我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值得注意的问题,同时也让我找到了对这一问题的解答。这篇附录以《论性爱》为前提,但它也帮助理解和阐释《论性爱》的内容。因此,这篇附录是《论性爱》的补充,它为在《论性爱》中提出的基本观点提供了例证。
就其自身考虑,鸡奸行为看上去就是畸形、怪异的事情;它不但违犯自然,而且这种行为也极度令人反感和厌恶;也似乎只有本性彻底反常、乖僻和退化的人才会偶尔做出这种行为,并且顶多只是在极个别的例子中才会重复进行这种事情。
但是,如果我们观察一下实际发生的情形,那我们就会发现现实情况与我们的想法恰恰相反。也就是说,尽管这一恶习是[210]那样的令人呕心,在世界各地和各个时期,这一恶习却是广为流行,这种事情可谓屡见不鲜。我们都知道这种事情在希腊人和罗马人当中相当普遍;人们公开并且不带半点难为情地承认和进行这种事情。古老的作家给了我们这方面充足有余的证据,尤其是文学家——他们的作品无一例外地充斥这些东西。贞洁、禁欲的维吉尔(《田园诗》,2)也不例外。甚至远古时代的诗人、奥尔甫斯[1]、塔米利斯[2],还有神灵本身,据传都有这种行为,奥尔甫斯为此还被酒神狄俄尼索斯的女祭司撕碎了呢。同样,哲学家谈论这种爱情更甚于谈论对女人的爱情,尤其是柏拉图——他似乎不知道除了这种爱情以外还有另外别的爱情;斯多葛派也同样认为这种事情与智者相匹配。在《会饮篇》里,柏拉图甚至把苏格拉底高傲地拒绝了自动献身的阿基比亚德斯,看作是一种没有先例的英雄行为而加以赞赏。在色诺芬的《回忆录》里,当苏格拉底对爱情所引致的危险发出警告时,他谈论的也纯粹就是对少年的爱,就好像在这世上没有女人似的。甚至亚里士多德也像谈论一件平常事情一样地说起童奸这回事,对此行为丝毫没有加以指责。他说这种行为受凯尔特人的公开尊重,而克里特岛人和他们的法律把这种行为当作是对付人口过剩的一种手段而加以庇护;他还提到立法官菲洛劳斯的断袖之癖,等等。甚至西塞罗也说过:“希腊少年把没有同性情人引以为耻。”(《论共和国》,iv,3.3)博学多闻的读者不需要这方面更多的证据了;他们可以举出上百件同样的事例,因为古人留下来的东西充斥这一类的事情。其实在没有开化的民族,尤其是高卢人,这一恶习也相当盛行。当我们转而审视亚洲,我们可以看到在这一大洲的所有国家,从最古老的时期一直到今天,同样的行为数[211]不胜数,人们同样没有特意掩饰这种事情。在印度和中国,还有信奉伊斯兰教的民族,他们的诗人、文学家更着意花费笔墨描绘对少年的爱,而不是对女性的爱。例如,在波斯诗人萨迪的《蔷薇园》的“论爱情”一篇里,萨迪抒发的纯粹就是前者。甚至对于希伯来人来说,这一恶习也不是闻所未闻的,因为《圣经》的《新约》和引日约》提到:这一恶习是要受到惩罚的。最后,在基督教时期的欧洲,宗教、法律和公众言论不得不尽全力对抗这一恶习。在中世纪,这种行为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桩要遭受死刑的罪行。在法国,犯有这一罪行的人,甚至要被处以火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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