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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施,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的朋友,你一定要帮我,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
虞美人大概哭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来,我跟她一起走出公司,心情也有些灰暗,把她送上车后,我转身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听着取款机“哗哗”的数钱声,我觉得心疼。这可是我俩月的工资。
要是安慕楚收了钱不给我机会,我觉得我肯定会背个炸药包跟他同归于尽。
唉,算了,这豪言壮志也就给自己壮壮胆儿,其实我能怎么他。生而为有钱人,那是他的福分。
只不过我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变得能屈能伸了,生存不易。
我带着巨款,一路绝望地奔到双娱,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但安慕楚那个高冷美丽的助理却告诉我安总不在公司。
我问她安总什么时候回来。她说,不知道。
我说那我在这里等吧。
说完,我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人来人往的办公人员。我觉得做影视的人比我们做出版的有意思多了,就从穿衣风格都能看出来,一会儿斗篷女巫装,一会儿内裤外穿超人装,个个都穿得不同凡响,走在时尚尖端。
好不容易走过来一个特正常穿白裙的美人,我却越看越熟悉,熟悉得让我如遭雷击。
千寻!阮千寻!我站起身激动地喊道。
白裙美人抬头看我,也愣怔在原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洛施?!
我飞速冲上去,一掌拍在了她肩上激动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又怎么在这里?千寻反问我。
直到坐到了楼下的咖啡厅,我还有些不可思议。
当年我出国学习前,千寻就离开了C市,她斩钉截铁地要去外省发展,抛下我们一大帮朋友。
我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千寻说,我出去没多久就发现挺舍不得你们的,所以打了辞职报告就回来了。
少来。我说,就你当年那干脆劲儿。
千寻笑了,忽然叹了口气说,真的。我出去后,发现原来人都是会变的,变得现实变得利益其实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变得不认识自己。
她说,洛施,以前我总觉得你们几个的日子过得特不真实,我才是脚踏实地的那个,但后来我发现,其实我才是那个活得最虚幻最理想主义化的人。
千寻的话让我顿时有些伤感。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分开的这几年,她吃的苦并不比我少。
长大以后,我们都是这样在荆棘丛生的路上,举步维艰地行走。
看着千寻,我更想当年一起叱咤风云的米楚和苏冽了。
有时你越企图忘记,记忆便越清晰。你越想掩埋过去,回忆便越猖狂。
不知道米楚和苏冽现在怎么样了?她们是否也像我跟千寻一样,在一个城市似是而非地活着。她们是否也会像我想起她们一样,想起我。
你……有联系上米楚和苏冽吗?虽然不抱任何希望,但我仍不死心地问千寻。
千寻摇头说,我回来后,你们都已经不在了。我连你都联系不上,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虽然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仍有些伤心。
千寻看出了我的难过,她很快岔开话题问,对了,你怎么在双娱?
说到这个,我激动了。我正踏破铁鞋无觅处呢。我问她,你是不是在双娱工作?你认识安慕楚吗?
在双娱没有不认识安总的,你找他有什么事?千寻一脸八卦。
我白她一眼,把最近的事事无巨细地跟她讲了一遍,除了遇到陆齐铭那段。
千寻听完震惊了,她说,林洛施,你讹了安总一万块钱?你拒绝了他的名片?你还泼了他一头水?
我本来对安慕楚有点儿心虚,但被千寻这么一反问,我不服了,我说,他捉弄我在先。
千寻说,真不知道是说你蠢还是傻。如果他不想跟你合作,恐怕连你的面都不会见,直接回绝你不更省事。
我说,算了吧,我宁可被一枪崩死,也不愿意被一刀一刀凌迟。你说吧,你告诉不告诉我他地址,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
千寻无奈地摇头笑了,她说,得,我不怕出卖。朋友是用来干吗的,就是用来挡刀枪的。
我赞许地给千寻竖了个大拇指,你真棒。有你这么通情达理的朋友,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放心吧。我拍着千寻的肩膀,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一定拔草给你吃。
千寻白了我一眼。
【4】我来时就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
因为有要事在身,所以我跟千寻也不便过多叙旧。
我跟她互留电话后,拿着她给的地址直奔万宝国际。
这世上最后能靠得住的还是闺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连小区门禁森严的保安,千寻都帮我打好了招呼。
所以,相比于前几次找安慕楚,这次一路格外畅通无阻。
有熟人真好,走哪儿都像有通行证似的。
不过,安慕楚这个浑蛋行踪不定,千寻也只能帮我到这里了。我把大宝马停在门口的喷泉边,席地而坐。
黄昏的天空真漂亮,虾红紫红藏蓝,一天中我最喜欢这个时刻,宁静而浪漫,整座城市都像披了层柔和的光晕。
这里真安静,富人住的地方,连树木和花草都比其他小区名贵,坐下来才发现,我跑了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得能吞一头牛。
我特想去买点儿吃的,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因为我不知道安慕楚这个心血来潮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我忍着肚饿趴在喷泉边开始想下一本小说的情节,我必须把安慕楚这个禽兽写进我书里,写成反派,性格古怪容貌丑陋,最重要的是让他永失所爱。这么想着,我觉得好像真报了仇似的,一个人傻乐起来。
其实,我之所以爱写书,就是因为可以轻易操纵书里的人物命运,可以掌控春花秋月、夏雨冬雪的四季。我让谁难受谁就难受,我让谁高兴谁就高兴。我让时间过去,大笔一挥很多年以后,时间就在我笔下毫不留情地消融了。
可现实从来不是如此。
要不然,我也不会在看到陆齐铭那一瞬间仍旧那么那么痛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重逢时,我已经长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女子,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成熟,爱哭爱笑爱跳爱闹的,能够若无其事地上前对他说声,你好,别来无恙。
但上天好像总是故意爱看人笑话一样,在我最狼狈之时,他粉墨登场。
我曾练习过无数次的若无其事,到最后却都无济于事。
多悲哀,如果我们生活在书里就好了,那么我就可以把从我身边消失的好朋友都写回来,还有我的小恋人陆齐铭他一直都宠我宠上天,我们的生活里没有误会与反派,只有漫天漫地的幸福,像糖果一样,都是甜的。可是如今,我们的那段时光却似裹了一层糖衣的药丸,最开始是甜的,后面全是苦的。而我们,无权选择。
我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我又累又饿地睡着了。
我正梦到烤鸡烤鸭烤鱼轮番在我面前跳舞时,突然被人一把推醒了。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安慕楚放大的脸,吓了一跳。我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安慕楚直起身冷笑一声,这话该我来问你吧。
我抹了把脸环顾周围,终于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顿时有些尴尬,这可是人家的地盘。
我立刻强颜欢笑地打招呼,安总,你回来了?
安慕楚不理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反正我来时就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所以现在把脸撕下来,放地下踩吧。
我继续讨好地看着安慕楚,对不起,安总,今天的事我给你道歉。
道歉?不是道歉这么简单吧。
噢,对了。我从包里拿出一万块钱递给安慕楚,是,我来还你钱。上次的事真对不起,是我莽撞,狗眼不识泰山。我一脸的谄媚。说完,我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就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作践自己……算了,为了蒋言为了蒋言。我心里反复催眠自己。
安慕楚看着我,似笑非笑,没有接钱。
我再次一鼓作气,硬着头皮说,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太年轻按捺不住脾气,只要安总能原谅我,以后怎么刁难我,我屁都不会放一个。
安慕楚笑了,他说,钱本身是赔给你的。而且,你想太多了,我没时间刁难一个小人物。
说完,安慕楚冷酷地转身准备走。
安总……我心急伸手拉住安慕楚,安总,或许你不明白你一句话掌握着生杀大权,你可能只是随口或随心说的。但你不知道,你一句话可以让多少人少奋斗也可以让多少人万难之后仍有万难。
对,我现在不想让你少奋斗。安慕楚拂掉我的手冷酷地道,你走吧。
安总。我咬唇,继续低声说下去,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安慕楚冷笑,机会是留给有准备能吃苦的人的。
那是我啊,安总。我说,请安总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安慕楚懒懒地看了我一眼,你要机会?
我诚恳地点头。
好。你要机会,首先就要明白机会在现实里有多渺茫。
说着,安慕楚扬手抛出手里的车钥匙,随着一道完美的弧线和“咚”的一声响,车钥匙落进了喷泉池子。
安慕楚挑衅地看着我,如果你找到车钥匙,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何?
我看着深邃的喷泉池,富人住的地方,有必要将喷泉池都建得这么大这么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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