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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郡,闻喜城。
许安的大纛旗缓缓的进入城门的甬道。
闻喜城的汉军已经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整个闻喜城已经被于夫罗所控制。
许安骑乘着骏马刚刚踏入城中,便看到除去先行入城戒备的黄天使者外,道路两侧站满了披发右衽的胡人。
那群胡人的前面,站着一名身材颇为魁梧,束发左衽的中年男子。
虽然是束发左衽,但是那中年男子腰间的佩刀和饰品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于夫罗,拜见大贤良师。”
那中年男子一揖到地,向许安郑重的行了一礼。
许安早就注意到了于夫罗身上的打扮,此时的于夫罗束发左衽,他的心如同明镜一般。
“于夫罗?”
许安将马鞭交给一旁的徐大,从战马上跨了下来,走到了于夫罗的近前。
“属下在。”
于夫罗的腰弯了下来,他本来就和许安的身高相差不大,此时低下头,倒是显得矮了很多。
许安没有说话,而是上下打量着穿着左衽束发的于夫罗。
于夫罗不知道许安此时心中的想法,但是许安给于夫罗的压力确实有些大了。
那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黄天使者,大队大队手持利刃,腰佩弓箭的骁骑营骑军,还有那些高大无比的攻城器械。
让于夫罗看的是眼花缭乱,也让于夫罗更加敬畏。
之前对于黄巾军的了解,于夫罗其实极为有限,只是风言风语。
就算许安击败了须卜带领的匈奴,在外界的眼中,也是计谋得力的结果。
四面张网,八方合围,让匈奴慌了手脚,实力消耗,无路可逃,最终被黄巾军的击败。
后来冀州之战,倒是让全天下看清楚了黄巾军的实力,但是正因为冀州之战,也让大家觉得,黄巾军虽然取胜,但是实力肯定受损了颇多。
于夫罗也是抱着这种想法,他想要归附黄巾军,说是作为内应。
本身也是抱着拿下河东郡便可以立下大功,就算拿不下也可以有黄巾军的庇护。
南匈奴和上谷乌桓部归附许安之后,许安虽然也征发了不少的军卒,但是基本上没有原本汉庭那种恐怖的征发数量。
原先的汉庭动不动便是征发上万人,乃至数万人。
而许安却是要温和多,每次的征发大致都在四五千人左右,而且还发放一些军资。
最重要的是,跟着黄巾军,打的一般都是胜仗。
而跟着汉庭,多是吃的败仗……
汉庭每次征发他们,所有的脏活累活基本上都是他们这些胡骑去做,苦差炮灰说的就是他们,所以每战都是消耗巨大。
许安则是不然,所有的军队基本都是一直对待,按照战力,分派各自的任务。
孰优孰劣,高下立判。
所以于夫罗才会毅然决然的选择加入了黄巾军的阵营。
于夫罗清楚,若真是臣服董卓,恐怕关东联军打过来,第一个当炮灰的就是他于夫罗。
董卓和羌族关系,但是和他们匈奴部的关系却十分不好。
汗珠从于夫罗的额头慢慢冒出,南匈奴部归附许久,虽然不安分,但是面见汉地的官员一直都感觉矮了一头。
而许安更是让于夫罗感到压力巨大。
“起来吧。”
许安舒展开眉头,拍了一下于夫罗的肩膀笑道。
于夫罗这才敢抬起头,不过他的腰还是微微有些弯曲着,不敢完全直起。
许安问道:“听说你是匈奴的右贤王?”
于夫罗讪笑道。
“匈奴已经除名,更何况大贤良师面前,属下怎敢称王。”
许安看了一眼面前的于夫罗。
虽然只是接触了短短片刻的时间,但是许安还是从于夫罗的身上看到了不少的优点。
束发左衽,在他的面前不坚持匈奴服饰,不以匈奴右贤王,或者是汉庭封的侯爵自称,而是自称属下,倒也算的上聪明。
于夫罗在原本的时空之中,在关东诸侯联盟讨伐董卓,于夫罗于袁绍、张杨联盟,屯兵于河内漳水。
后来,于夫罗改变主意,引兵叛离,劫持了张杨。
袁绍派将领麹义追击,在邺城南面击败了于夫罗军。
于夫罗劫持张杨来到黎阳,打败了度辽将军耿祉,势力又壮大起来。
不过后来,于夫罗两次都被曹操击败。
于夫罗总体来说不算什么名将,也不算有多少的远见,但是也算的上一个人物。
第一次败于袁绍之手,而后两败于曹操之手,军略平平,不过最后还是保留下了自己的部曲。
兴平二年(195)于夫罗死后,其弟呼厨泉继任成为单于,其子刘豹被立为左贤王。
值得一提的是刘豹之子刘渊,就是十六国时期的汉赵政权的开国皇帝。
刘渊以汉室正统自居,追尊刘禅为孝怀皇帝,建造汉高祖以下三祖五宗的神位进行祭祀。
“于夫罗听令!”
许安不再犹豫,朗声道。
“属下在!”
于夫罗当即拜倒在地。
“我黄巾军之中赏罚分明,有功者不得不赏,有能者不得不官,劳大者其禄厚,功多者其爵尊,能治众者其官大。故无能者不敢当职焉,有能者亦不得蔽隐。”
“你先有弃暗投明之功,后有袭取闻喜城之功,率领部众一万二千人称心归降。”
“今封你为我太平道正五品,奉义将军,依旧统领麾下部众,原部更名为‘奉义军’!”
许安从一旁徐大的手上接过了锦盒,那锦盒之中装的正是许安要授给于夫罗的将印。
于夫罗的封赏,许安早就已经想好了。
“于夫罗,领命!”
于夫罗双手举过头顶,从许安的手中接过锦盒。
锦盒之中正放着一枚看起来古朴庄重的将印。
将印入手,于夫罗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身处汉地,多方的掣肘。
寄居人下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他知道现在他终于不要在担心未来的情况了,也不要再担心什么时候被当作炮灰推上战场。
而就在于夫罗接下了将印的同时,龚都也从安邑城守将的手中接过了安邑城的城防。
安邑城墙之上,火红色的旌旗不再飘扬。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又一面土黄色的旌旗。
无数头裹着黄巾的军卒,高高的举着手中的兵刃,欢呼着,庆祝着,呐喊着。
他们胜利了,他们又一次取得了胜利。
进攻安邑城根本没有没有收到太过的抵抗。
明明这个时候前线应该还在激战,但黄巾军犹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抵达了安邑。
安邑城的守将第一反应便是前线大军遭遇大败,所以黄巾军这才兵临城下。
就在还在惶恐的时候,黄巾军的抛石机已经向着安邑城倾泻石弹。
接踵而至的石弹瞬间便摧垮了安邑城守将的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直接选择了出城了投降。
大势已去,抗争已经是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真定没有守住,蒲吾也没有守住,下曲阳还是没有守住,面对黄巾军的霹雳车,他们凭什么守住。
是凭他麾下的一千多名军卒,还是靠着城里手无寸铁的百姓?
不如投降,还能保全自己的家人的姓名。
如今的并州黄巾军不再以前的太行黄巾军了,凡是投降的汉军,黄巾军基本都会接收。
虽然上层一直都在妖魔化黄巾军,抹黑黄巾军的军纪。
但是安邑城的守将却清楚内幕,这也是他能够没有多少顾忌的原因。
再说了,大军战败,他作为孤城的城守,投降也是迫不得已。
就这样安慰着自己,安邑城的守将交出了兵权和城防。
……
开战不到七天,西凉军主力溃败,一路仓惶向着汾阴逃窜而去。
黄巾军已经连下闻喜、安邑、东垣、猗城四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猗城的县令比安邑的城守要刚毅的多,带领着城中的军兵拼死反击,但这一切不过只是徒劳,不过是只是螳臂当车。
区区数百人,如何能挡得住龚都所统领的数千铁骑。
在配重投石机的猛攻之下,猗城城墙倒塌,龚都击破猗城。
猗城县令投水而死,其家眷皆自缢于家中,殉难而死,麾下军兵死的死,降得降。
至此,河东郡汉军所能掌控的城邑只有汾阴、解县、河北、大阳四城。
六月九日。
龚都领兵向着西南部的河东郡西南部的河北城继续进发。
同时何曼带领着本部的兵马,还有于夫罗麾下一众胡骑,向着西边解县进军。
刚刚攻下东垣城不久的黄巾军,在郭泰的指挥下向着大阳方向进军。
所有的人都看清了局势,西凉军在河东郡大势已去……
……
洛阳皇宫之中,所有人都低垂着头颅,没有人敢直视董卓。
董卓没有大发雷霆,而是阴沉着脸,坐在上首。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四万大军,整整四万大军,却连抵抗短短数日都做不到。
董卓阴沉着脸,紧紧的握着拳头。
他知道这一战不能怪罪于牛辅,于夫罗的突然反叛,没有任何的征兆,没有人能够料到。
这一战牛辅能够带着西凉军的主力撤到汾阴已经是极为不错了。
郡国兵不堪战,武备奇差,失去了两万郡国兵影响不大。
司隶有数百万人口,随时可以拉出数万壮丁,所幸西凉军的主力伤亡还可以接收,虽然折了三千多人,但是还能接收。
“许安……”
董卓咬牙切齿,关键时候,许安在他的背后狠狠的捅了他一刀。
“传信给牛辅,河东郡丢了不要紧,沿河保住左冯翊即可。”
“让赵岑领兵去陕县,董越领兵去黾(miǎn)池,戒备河东黄巾。”
董卓并没有失去理智,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
河东郡丢了没关系,只要他还控制着皇帝,控制着百官,控制着麾下的军将,就够了。
只是,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
汾阴城头,牛辅铁青着脸看着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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