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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许多时候,凡人的面目比起妖更加可憎。
数日之后,叶无雨派向全国的线报便一一回报,果然,就近一两个月内,全国失踪人口已陆续返回当初失踪之地,但无一例外,全失了忆,完全想不起数年间自己到底去了哪里。有些失踪年份短的,虽不适应,但还可勉强继续生活。但也有失踪十数年、甚至数十年之久的人,回到自己的住地连亲人都已不认识他,有些甚至早已家破人亡,这些人难以承受打击,或疯或傻,或自杀身亡。叶无雨将这些结果上报于常胜王,常胜王一边看,一边冷笑道:“告子有云:食色,性也。果不其然。”叶无雨听他话音,似是失踪人去的地方还有美男有关,正要发话,却听身侧一个有些沙哑的嗓音接口道:“我娘就时常说,美色、权利、武力、面子,是女人就贪爱这些东西。”
常胜王转身笑道:“你这个小精怪,又在发表惊人之语。”说话的当然是戴左儿,常胜王招她服侍本意是照顾花椰,现在花椰又手伤口早已痊愈,不必她再服侍,但戴左儿人力气颇大,性格单纯爽朗,做事风格往往与王府其它人不同,反而很对常胜王的口味,便将她一直留下自己身边做贴身丫环。
戴左儿听他嘲弄自己,不服气的道:“本来就是!前些年我娘的师兄和师弟,好像就为了一本武功密籍,与石梁派三大高手对阵,结果双方都没讨了好去。——大家学武原本只为强身健体、保家为国,又何苦因为一本破书弄出人命?这不是贪心是甚么?”
常胜王与叶无雨具是一呆,一时说不出话来,叶无雨惊讶道:“啊,那阵仗卑职也听说过,那本秘籍还是教石梁派的人得了去,但后来传说得那秘籍之人,却练功练的走火入魔,最后还是死于非命。”
常胜王心中却想起另一件事,皱眉道:“那么说来……你娘会武艺?”戴左儿心虚的低头,轻声道:“是。”常胜王似是想起一件遥远的事,无心与他们啰嗦,挥手道:“都下去罢。”戴左儿无奈,与叶无雨一同退出门外,叶无雨轻声道:“戴姑娘的母亲原来就是青城派门下。”戴左儿道:“早就不是啦。”叶无雨疑惑:“此话怎讲?”戴左儿道:“还不是为了左儿?我娘不经掌门同意便私自将左儿生下,当年便被师祖革出门籍,永不召回。”叶无雨叹了一声,赞道:“你娘真不容易。——她不怪你爹么?”
戴左儿耸肩叹道:“我娘深爱我爹,宁愿为他而死,何况受这点小委屈?”说着她长叹一声,“我娘唯一所怨的大概只有上天,它不但将我爹娘拆散,还令我娘在自己有生之年,再也没见到我爹一面。”
叶无雨不禁感慨好个贞烈男子,戴左儿却突然道:“咦,大人,你刚说,那石梁派得了秘籍,却练功练的走火入魔?”叶无雨点头道:“叶某听说是如此。”戴左儿却皱眉道:“可是左儿听说的版本却是,那秘籍被石梁派内部奸细偷走了,还很残忍的杀死了原本持秘籍的人。”叶无雨讶然道:“残忍的杀死?怎么石梁派的人却没有人报官呢?”这可和他知道的版本差了太多,但他毕竟已经脱离江湖甚久,以往道上的朋友见他都躲着走,也难免有些消息闭塞。
戴左儿不禁好笑:“叶大人,你教他们怎么报官?为夺一本破书聚众斗殴本就是违法之事,而且之前他们还打得青城派我娘那几个师兄师弟一死两个重伤,报到衙门里根本讨不得好去。——再说,习武之人打不过人家,只能抱怨自己武艺不佳;或者门下人勤修武艺去报仇,或者自己勤修武艺去报仇。怎能报官?好像小孩子打架打输了,便回家找自己的父母去打回来出气一样,让人瞧不起。”
叶无雨一时口拙,苦笑不已。这道理他本是明白,只是在王府做事久了,居然将这些江湖规矩全都忘光。——习武之人大多成帮结派,互相通气,做事自有自己一套规矩;他们不爱和当官的打交道,怕被人嘲笑没本事,出问题都习惯按自己的规矩来处理。——衙门一般也不大管他们聚众斗殴之类的事,只要别闹得太惨,死太多人就不理;就算有心想管,也是吃力不讨好:江湖中人多半不会与衙门办案的官差配合,有时甚至反而和仇敌联手对抗原本是想来帮助他们的官差。——不为别的,面子而已,却还要美其名曰:江湖规矩。
二章 认亲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早上都吐=。=吐的头晕目眩=。=好似每天早上都食物中毒=。=滋味真不好受
叶无雨道:“那他们后来如何善事?”戴左儿耸肩道:“谁知道?左儿入宫之前,还听说他们仍在四处找凶手。”叶无雨苦笑道:“那秘籍岂非反而成了不详之物?拥有他的人,都会被人害死。”戴左儿仍是耸肩,道:“平时一个个张口闭口‘吉日’呀、‘头彩’呀、‘犯冲’的,对鬼神敬怕的不得了,遇到武功秘籍之类,却谁都不怕了,宁愿不要性命,也要争了去。”
叶无雨叹息一声,与戴左儿道别,回到档案陈列室,将卷宗整理一番,失踪之事算是告一段落,可以封存了。待他整理完毕,长出一口气,心中却突然一动。
——青城派的戴氏……难道……是“那个男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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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常胜王失踪归来之后,不知是当真因为大丧期间,抑或是因为被小蝉的真实身分刺激到,总之常胜王都收敛了心性,不再整日与伶人歌伎胡闹,每日只轮流在十一位妾室屋中留宿——当然个中最宠者还是张淡香。
这日夜,常胜王没打招呼便突然来到“遗芳阁”,命张淡香与花椰齐上床,尽情与二男厮混一番,沐浴之后,大被同眠,左右手分别搂住了张、花二男子,却长叹一声。张淡香与花椰齐声问道:“王爷可有甚么心事?”常胜王先是道:“没甚么。”停了一会,却又道:“椰子,”花椰应一声,常胜王继续道,“你看戴左儿之时,总是先看她身后,可是她身后有甚么?”
花椰道:“是。她的背后,总是站着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头上包着头巾,头发花白,似久经风雨。但外貌虽然苍老,那男子的背却总是挺的笔直,腰上还挂着一把空的剑鞘。”
张淡香惊讶的拥着被子坐起身子道:“甚么?椰子,你……你是说你看得到鬼?”花椰跪坐起身,垂首道:“是。奴婢并非有意相瞒……”常胜王不去理张淡香,打断她道:“那男子可是右眼下还有一颗小痣?”花椰讶异道:“容貌看不清楚,但似是有的。”
常胜王苦笑一声,亦翻身坐起,以手抚面,半晌才道:“寡人怎得如此糊涂?那戴左儿……的性格、说话的证据、做事的风格……无一不是‘她’的遗传……寡人却只觉得喜欢,从未深想过原因……”张淡香与花椰面面相靦,常胜王又沉吟半晌,才道:“那戴左儿……极有可能,是寡人的亲生男儿。”
花、张二人惧是一呆,张淡香忙拉住常胜王的手,惊恐道:“王爷……您……不会……是……”常胜王看到她神色惶急便猜到她在想甚么,抽回手皱眉:“寡人怎会做此等乱_伦之举?左儿的外貌并不对寡人的胃口。”
张淡香安下心来,笑道:“那便要恭喜王爷了。”说着便往下拜。常胜王苦笑道:“恭喜甚么?你却要寡人如何认她这个亲男?”他用力搓着脸颊:“都怪寡人一时糊涂,平白糟蹋了一个如此节烈的男子大好的青春和人生。——想必她母男俩一定还在心中恨着寡人罢?”
花椰轻声道:“奴婢所知左儿姐姐不是个有心机的人,若是仍对王爷心怀怨恨,面对王爷之时,必不会如此磊落。”常胜王点头,长吁短叹。
张淡香抚掌道:“王爷,依奴家看来,不如王爷就将那姑娘认作干男儿,不管用甚么名目也罢,就算让她归了您的宗,待过了大丧之期,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将她嫁了,想她在天……在……在背后……的母亲,也会为男儿高兴。”
常胜王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复又躺倒,长叹一声。张淡香嗔道:“怎么啦,王爷,还有甚么事想不开么?”常胜王摇头道:“不……寡人只是在想,再过半个多月便到冬至节,寡人要回京述职,与皇兄行祭天之礼,戴左儿家若是住的不在远,寡人就顺路随她一同到她娘的坟上看一看。”
张、花二人皆明白,就算这趟不顺路,常胜王也一定还是会拐道到戴氏的墓前为她烧纸上香。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常胜王便梳洗穿衣,整装肃坐,命人将戴左儿唤到“常露厅”。戴左儿从未见他如此严肃,不知发生了甚么事,心中惴惴的在他对面跪下,叩拜道:“奴婢左儿见过王爷千岁。”
常胜王点头,挥手命旁人退下,道:“你昨日说,令堂曾是青城派门人,姓戴,没错罢?”
戴左儿万没想到常胜王会突然提这茬,心中突突直跳,不敢抬头,轻声道:“是。”
常胜王拿眼看定她,道:“寡人有一故友,原先也是青城派,也姓戴,闺名叫凤娥,不知与令堂可是熟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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