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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陆沉走了以后,贺平安试着从床上爬起来。他一点力气也没有,最后颓然躺在床上。
这时来了个人,谢东楼。
话说谢东楼昨天在花街柳巷快活了一天,晚上也藏在教坊里,躲过了禁军。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清早,谢东楼打算回府,却听到了贺平安中毒的消息。
避开禁军,来到王府,果然看见贺平安蔫蔫的躺在床上。
“平安。”
“……谢大人?”
谢东楼坐在床边坐下,给贺平安把脉。叹气,掏出来祖父给他的四颗药。
“我来,其实就是给你送这个的。”谢东楼道,“这四粒都是□□,不到万不得已都时候不要服用。哪天,你觉得自己快死了,还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就把这粒白色的吃了。活下来之后,再服用那三粒黑药,一天一粒,申时服用……”
谢东楼也不知道自己家的药到底有没有用,谢家的草药都是治跌打损伤的,谢老爷给谢东楼的药也是防刀剑伤的,主要用于供血强心肺……于是最后,谢东楼又嘱咐道,“平安,这药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可千万别吃。不然我就算害死你了……”
“哎。”平安朝他点点头,“谢谢你,谢大人。”
谢东楼走了,贺平安把药紧紧贴着衣襟藏好。
一定得活下来,他想。
下午,正坐在桂树下发愣,肚子突然有一种剧烈的疼痛感。整个人蜷成一团从椅子上摔下来,便控制不了自己了。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着,头脑却还是清醒的。他攥着谢东楼给他的药,心里却想着,现在自己还是能撑下去的,必须要撑下去。
今天才是第一天便撑不下去了,以后怎么办?疼痛扩散到手脚,头脑变得混乱,莫名其妙的回忆起了许多事,有的是小的时候的,有的是长大后的,有些是好事,有些是不好的。
恍惚中突然想起了小哑巴。小小的个子,微微发黄的细发绾在两边,歪着个小脑袋看着自己,梨涡浅笑……
毒是小哑巴下的、小哑巴是漠北的奸细、陆沉杀了她……
昨天晚上问了陆沉,已经知道了这些。
平安不恨小哑巴,但是说他不生气不伤心是假的。
因为原本,每一个人都应该过得更好一些的。
……
往后几天,贺平安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有一次,上午罗升正在问城防的时候他就突然发病了。大夫忙给他喂药。喝一点吐一点,熬了五罐药,打翻了满地,才使他勉强喝到需要喝的药量。
罗升掩鼻而去,心想都快死了还这么折腾人。
原来见了这小子还要陪张笑脸,现在,反正他也活不到晋王回来,和死了便没有区别。要不是碍于两旁侍卫,罗大人早就翻脸了。
然后,让我们把视线转向正在向漠北行军的陆沉。
尽管把行程缩短了一半,陆沉还是率大军走了一个多月。期间重新调整战略,他打算长驱直入直接攻打漠北国国都上京。
到了漠北境内,陆沉分兵两路。大军驻扎卞城牵制前线敌人,自己亲带神机营潜入漠北腹地。日夜兼程,期间剿灭了几个漠北驻地骑兵团。为了保证消息不被扩散,又加快行军速度,仅仅七天,顺利埋伏至上京城的天然屏障,六合山。
接着便是等待时机。
陆沉的心每天都是悬着的,他孤军深入犯了兵法上的大忌,但是这是快速结束战斗的唯一方法。
望着自己身边的神机营,每个人都装备了各式各样奇怪的武器。或者百子连珠万箭齐发、或者伸缩自如集千钧之力……这些都是贺平安做的,陆沉相信贺平安。所以他敢深入漠北国近千里。
待到昭军挟制住粮道的消息传到上京,漠北成宣帝便率兵从国都出发,抵抗昭国大军。
陆沉望着浩浩荡荡的敌军出了卞阳关,便率军杀入上京城。
上京繁华,没有广阔无际的平原,街道曲折阡陌纵横。漠北人擅长的骑兵没了用武之地。陆沉一开始就占了上风,之后便势如破竹。
但是占领上京仅是第一步,漠北实行两京制,上京和西京各有一套完整的官员体系,待到陆沉引后续大军至上京,驻扎西京的成宣帝也拥兵二十余万了。
战斗,这才算是刚刚打响。
此后,便是饿殍遍野、伏尸百万、山河日暮、百战黄沙……冷兵器与活生生的血肉、与人们意志之间的撞击……和这世间任何的战争都一样。
刀是凶器,扬起生的辉,落下死的血。(注一)
打仗也仅仅是如此而已,此刻不想多缀笔墨,于是我会讲的快一些。
战斗一开始陆沉便主动出击,带上攻城器械至西京城下,成宣帝不敌,率兵北上。陆沉追击。
漠北国土辽阔,部落众多,由于陆沉急于破敌,追击千里,不知不觉中,整个战线也被拉开了近千里。
战线拉长,信息传递的速度自然滞后。
陆沉的神机营已经追击到漠北最北部国界线的时候,中军还在西京与漠北各部缠斗。期间消息断隔。
率领中军的巴扎已经七天没有得到陆沉的消息了,于是决定留部下镇守,自己帅精锐骑兵北上支援。
但其实,陆沉根本不需要他的支持,成宣帝已经被昭军逼到青阳海峡了。反而中军看似实力雄厚实际外强中干,巴扎走了便成将倾之势。
毕竟是在漠北人的地盘,漠北人比昭军抢先一步打通了情报网。得知了西京昭军空虚的消息,各部纷纷来援。
追到青阳的巴扎劝陆沉回西京救中军大营,陆沉咬牙道,“你弃中军来寻我已是输了一步,此刻再回中军,便彻底中了他们的围魏救赵之计。如今只能丢下中军,擒贼先擒王,捉了成宣帝再说。”
……
中军大乱的时候,又是祸不单行。也不知漠北成宣帝受了何人指点,命垂一线之间突发奇计,派两千骑兵冲破陆沉的防线奔赴西京。
陆沉防线严密,两千骑兵仅突围出去百余人。
但是,这点人已经够了。
漠北皇帝交给这群精锐骑兵的任务只有一个——去西京,传播陆沉战死的消息。
中军本来已呈败势,并且主将已经半个多月都没消息了。这时突然得知主将战死,自是溃不成军。
漠北各部击败昭国中军之后,又北上救援成宣帝。
连锁反应,陆沉战死的消息被传到昭国境内。
一开始众说纷纭,后来便传的有鼻子有眼,连陆沉深陷漠北军中走投无路拔剑自刎之类的细节都有了。还有人相传,他的遗言是“不破漠北死不瞑目”,最后乌骓马拖着他的尸体冲出敌阵向南方长鸣……谣言一直传到了京城,最后便成了言之凿凿。
紫宸殿
李阖已经来来回回踱步了几十趟,还是下不出个定论来。早朝的时候两派大臣已经快打起来了,一派建议和谈,一派建议继续出击。其实他们争论的本质问题便是,晋王到底死没死。
若是平民百姓,还可以信口开河胡乱推测。但李阖是皇帝,死了还是没死,他必须有个定论。即使他根本不知道,也必须有个定论。不然下一步的行军计划就无法实施。
直到前方战报传来,李阖才有了定论。
说是前方战报,也仅仅是漠北与昭国交界处的战报。战报不敢妄自揣测,仅是说晋王随前锋营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消息,从青阳漠北军中传来已经战死的消息,未见尸首尚不能确定。但是,中军已在西京全军覆没,折损人马十五万以上。
“十五万!”李阖自语,然后立刻召集禁军。
……
仅仅一天,皇帝将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于是,晋王战死的消息也算坐实了。
李阖才不管陆沉死没死,他折了十五万人马不死也是该死。李阖打仗早就上了瘾了,做这些年的皇帝快把他给闷坏了。其实在潜意识里李阖就是希望陆沉战死的,这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上前线指挥作战了。而且,陆沉战死,他身为皇帝亲身涉险力挽狂澜,之后统一了北方再去收复西夏……想着想着,笑意不禁浮现在了脸上。
军器监
罗升重重地把摆在案上的弩机摔在地上,他朝众人吼道,“还在这儿干什么?滚!都给我滚!”
自从晋王走了,贺平安也快死了。罗升罗大人就成了军器监真正的主人。平时的那张笑脸不见了,总是哈着的腰也挺得直直的。
前几天传来晋王战死的消息时他就一夜没睡好,罗升是不希望晋王死的,一点也不希望。因为晋王是他为自己下半辈子选定的靠山,因为他已经战战兢兢的在晋王手下干了一年。原本以为晋王以后必登帝位,自己跟着他干也定是前途无量。
有多少巴结其他大人的机会他都给错过了……为了把军器监的事干好反而得罪了不少人。
这时候却说晋王死了,这罗大人怎能不怨怎能不气?于是他选择了不去信,怎能因为没有依据的谣传就乱了阵脚?
可是这天,从宫里传出了晋王损兵十五万战死,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
罗大人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接下来的几天,仿佛印证了他的心情。枢密院不再给军器监批钱了,罗升亲自上门去要,结果连门口小小的侍卫都能把他给拦下。原来,每天会有各种辎重物资被源源不断的在军器监运进运出,可是这几天,运输线被停了。三司把原先会运进军器监的辎重全部截了。
罗升明白了,军器监是晋王手下的独立机构,如今晋王都死了,谁还会理会他?
于是罗升想,自己很可能一辈子都升不了官了。
就这么颓废的过了几天,事情却又有了转机。
某天,在家闷头大睡的罗大人突然被一群闯进来的侍卫抓上了车。
连衣服都没换,蓬头垢面的坐在吱吱呀呀的马车上,两个侍卫押着自己,罗大人忐忑不安的问,“这、这是去哪儿?”没人回答他。
直到被带进宫,来到紫宸殿,罗升才反应过来,要见他的人是当今圣上。
李阖坐在大殿上,“你就是军器监的管事?”
“禀陛下,正、正是微臣。”
李阖招呼身边太监拿来图纸给罗升看。
罗升一看,图纸上写着“七十二矢铁火围城阵械”。
“这图纸是你军器监画的?”
“正是。”
图纸是贺平安画的,他刚到军器监的时候画了很多类似攻城器的图纸存在枢密院。前一天李阖去枢密院调阅军情时正好看到。
“这围城器械可有实物?”李阖问道。
“禀陛下,尚没有实物……”
李阖眉头一皱,“战前准备了整整一年,枢密院往你军器监砸的钱已经几十万两了吧怎会连个实物都没有!”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罗升连连叩头,弯曲的臂膀止不住的颤抖,“晋、晋王爷要建火龙阵,所以今年吩咐造的……大多是火器……”
李阖看着罗升,“给你七天,我要看到主阵械。”
出了宫,罗升也没回军器监,直接往晋王府跑。
因为贺平安住在晋王府。
晋王府
平安坐在院子里发呆,端着药的小厮朝他走来。
“铭七哥哥,陆沉是不是出事了?”贺平安突然问道。
小厮摇摇头,“不曾听说呀。”
郎中说贺平安身子太差,经不起大喜大悲,于是全城人都知道晋王战死了,平安还是不知道。
但平安不傻,陆沉吩咐照顾他的侍卫前几天全都撤走了,婢女也不知不觉走了几个。本来天天给他把脉的宫中御医再没来过,如今,就剩最初请来的那个老郎中和一个小厮照顾自己。
陆沉肯定是出事了。
“贺公子!”
罗升跑到了晋王府,气喘吁吁的,“公子近来身体还好?”
“嗯。”贺平安点头,“这两天都没发病。”
“那便好,罗某正有一事相求。”
“何事?”
“皇上要布围城阵,还请贺公子随我去一趟军器监。”
贺平安想了想,说道,“行……”
马车罗升早已准备好了,上车前贺平安问道,“对了,前线是不是出事了?”
罗升一想,不能告诉贺平安晋王死了,便说道,“前线确实危急,晋王爷如今是寡不敌众,这才需要再造围城械。”
“好,那我们快走吧。”
上了车,贺平安就开始头昏脑涨,肚子一阵剧痛,整个人蜷缩了起来。可是郎中每天下午才会来,只得强忍着。到了军器监,罗升掀开车帘子,贺平安已经疼得晕了过去。罗升忙派人去喊郎中,一阵喂药掐人中才又醒过来。醒过来之后接着发病……喂的药全吐了,在床上不停挣扎。
罗升皱眉,皇上只给了他七天时间,可是贺平安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一直折腾到晚上,贺平安才恢复过来。罗升找了间屋子让他军器监住下。
第二天,平安起来,发现刻刀、木材、铁板、钢珠、扳扣、机关图都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在了床边的案台上。
七十二矢铁火围城阵械,一共七十二机连发。其他的可以派工匠赶去前线制作,好来节省运输时间。但是主械精细,环环相扣、牵制全阵,其中需镂空透刻、圆雕交错,工艺十分繁琐,军器监诸人虽懂原理,奈何手头功夫却跟不上。于是制作主械就落在了只剩半条命的贺平安头上。
整个阵械组装好得有半座城楼高,但是主械仅仅两个拳头大。其中转子回路指甲盖大小,已近乎微雕。
平安拿起刻刀手就先抖了一下,落刀,又偏半寸。蹙眉,长舒一口气,狠狠压下自己胸腔中的那一股一直积聚的阴沉之气。凝神,屏息,快刀直落,削下一片铁屑。
再舒一口气,第二刀……
……
一刀刀的落下,平安几乎积攒起了自己平生的最后一点气力在削铁芯。
冷汗浸湿了衣衫,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最后几乎变成了抽搐。紧紧攥住自己执刀的那只手,定下心来,咬紧牙……
刻了整整一天,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期间罗升来过几趟也被贺平安忽略不计。
平安忽然意识到今天一天自己都没发病,暗暗高兴。
晚上也少见的有了食欲,喝了一碗肉羹,腹中温暖。正准备接着去雕,结果站起来的一瞬间头突然一昏,视线一片模糊,渐渐看不见东西了。然后,觉得鼻子一酸,一股炙热的液体涌上来。嘴里一股腥气,竟咳出血来。
贺平安扶着椅子连连咳了好久,在抬起头来,诸人发现他竟然是七窍流血。
慌忙将人抬到床上,贺平安又蜷起来开始难受。这次难受的感觉和原来不一样,就像他中毒当天一样。
这就是快死了吗?
想着,贺平安从衣襟里掏出了谢东楼给他的药,可是眼睛看不清东西了,他分不清四颗药哪颗是白的。想喊其他人帮自己,却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挣扎了许久,终于昏厥过去。
老郎中赶到,抢救一夜,人才渐渐有气儿。
罗升在房里踱步,心道,看来贺平安活不了两天了。那主械定得想办法让他快点做出来。
谁知第二天醒来,贺平安精神反而比第一天好些了。
吃一堑长一智,平安把那颗白药掏给所有人看,嘱咐道,下一次自己再快不行了就请诸位帮忙服下这个。
这天,他连手都比前一天稳了,肚子不疼了,一直昏昏沉沉的脑子也清朗起来。
罗升来看贺平安的时候,他还笑道,“说不定我就这么好了。
罗升陪了个笑脸,心道,回光返照。
第三天贺平安也没事,工序已经完成了大半。这罗升才放下心来,去给其他人交代任务。
这时,却又出了问题。
账房先生告诉罗升,军器监没钱了,需要置办的材料都买不成了。
罗升急得去枢密院讨钱,又吃了闭门羹。三司也一文都不肯批。于是只好去问同僚借钱凑钱,跑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却是杯水车薪筹来仅仅不到百两。
正在束手无策之际,罗升看见了给贺平安喂药的老郎中。
灵光一闪。
贺平安每天喝下去的药可就值几十两。
晋王临走之前担心药材会短缺,给他买了整整三个月的药备在王府。
粗粗一算,这些药再倒卖回药店即使亏点也能赚回几千两……
反正贺平安也快死了,而且这小子从来不知好歹,喝一碗药得吐出来一半,有时候发起疯来还会直接把碗打翻,被他打翻的药都值几百两了。
……
和药店掌柜谈好价,罗大人还算好心的给贺平安留了三天的药量。也算是仁至义尽吧。
过了三天,药喝完了,罗大人干脆把一直照顾贺平安的郎中与小厮也都辞退了。
没药了还留着郎中作甚?
第六天的时候贺平安就把主械做好了。
罗升取走的时候发现贺平安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面如白纸,眼神涣散。
“贺平安,贺平安?”
罗升叫了两声,又把手在他眼前晃晃,两只眼睛死死的,一动不动。
难道这就死了?也是,这人原本就好机巧,做好了主械,最后一口气也就用完了。
罗升想着,又摸了摸贺平安的鼻息,却还有气。
看来是离魂了,估计活不过今晚。
罗升不禁在心里夸奖自己算得真准,给贺平安留了三天的药,贺平安就正好活到第三天。仁至义尽、物尽其用。
跨出门的一瞬间,一个想法忽然在罗升脑子里飘过。
转身,看着半死不活的贺平安。
“对了,贺平安,有个事我一直没给你说。”
罗升咧起嘴,笑了,心中,一股迫不及待的恶意直窜出来。
“你那个相好、晋王爷,死在漠北了。哦对了,还有你那个状元哥哥,刚刚被抓到诏狱,听说是打断了腿,残废了。”
说完,罗升感觉堵在心里整整一年的气都顺开了。一身轻松,转身而去。
突然感觉身后一阴,然后,一只手紧紧地卡住了自己的胳膊。
原本垂死的贺平安,此刻却冲到他面前。
“你说谁死了谁残了!”
贺平安盯着罗升的那双眼睛依旧空洞无神,却睁得极大,声音歇斯底里。
罗升从来没听见过贺平安这样说话,不禁一愣。又觉得自己被抓住的那只胳膊生疼,一甩袖子,“滚!”
却没能甩开,瘦的皮包骨头的手像铁钳一样卡得死死的。
“你给我说明白!”
罗升挣脱了半天都挣不开,他从不记得贺平安这么有劲,难道是鬼附身了?
挣扎之中,只听“哗啦”一声,罗升的袖子就被贺平安撕了下来。
罗升一个踉跄,跌出门外,门外正是台阶,又滚了三阶,重重摔在地上。脑子一翁,等在回过神来,头上的包已经肿的老高。
罗升刚想站起来,贺平安却又冲过来了。
两人推搡之中,贺平安的手在罗升眼前一扫,一道热辣辣的疼痛感在罗升脸上划过。
罗升捂着脸,发现居然流血了,大怒道,“来人!来人!把这疯子给我抓起来!!!”
罗升叫人把贺平安困到了军器监后面的仓库,骂了句“晦气!”,扭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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