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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找的怨不得旁人。”姚青青未来会怎样,与陆向北来说,没有任何关系。没错,对方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听不进好赖话,把人生走到崩溃那一步,除过自找还是自找,半点都不值得同情。两人走至叶家院门外,陆向北看着亲亲媳妇儿背着背篓步入院门,方提步继续前行,朝村口方向靠近。“回来了?!渴吧?妈去给你倒杯水。”放小孙子自个坐到竹椅上,王大菊边说边走向灶房:“赶紧把背篓放到地上,看着就沉,可别把你累出个好歹。”陆向北一走进自家院门,便听到王大菊言语中满满的关心,他取下背篓放好,轻揉揉小侄子的发顶,垂眸温声问:“平平想不想吃肉肉?”
洛修平小朋友仰着小脑袋,眼睛瞬间亮若星子,奶声奶气回应:“想!小叔,平平想吃肉肉!”说着,小家伙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可见肉肉的诱惑力有多大,大到尚未吃到嘴巴里,就已然想掉哈喇子。陆向北勾起嘴角:“想吃啊,那小叔一会就做肉肉给平平吃好不好?”小孩儿很聪明,一段时日没看到亲妈,虽不知为什么,却也聪明得近两日不再哭着喊着要妈妈,也不淘气乱跑,很听奶奶的话待在家里,要么被奶奶带出家门,和村里的小朋友玩儿,但家里大人都看得出来,小家伙的变化只是过于懂事,不想长辈们为他老申,并未真正开心起来。
因此,家里上到二老,下到大房和二房四个小哥哥,都异常心疼小家伙,就是陆向北这个便宜小叔,说实话,对于这么懂事的小家伙,忍不住也心生疼惜。“好。谢谢小叔做肉肉给平平吃,平平喜欢小叔!”黑亮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小家伙从竹椅上下来,站稳后,对陆向北招招小手,示意陆向北蹲身,见状,陆向北嘴角噙笑,蹲在小家伙近旁,这时,他被小家伙环住脖颈,随之只听“吧唧”一声,小家伙给了他一个亲亲。怔了下,陆向北朗笑出声,抱住小孩儿起身,朝空中轻轻抛了抛,瞬间,院里响起小孩儿“咯咯”的欢快笑声。“小心把孩子摔着。”王大菊满脸堆笑,端着碗白开水走出灶房:“估摸着你快要回来,我就提前把水给你晾着,过来喝吧,温热,不烫嘴。”说到这,王大菊转身回屋,不多会,抱着桶麦乳精返回:“这麦乳精是好东西,妈给你放两勺补补。”“不用,我身体好着呢,留着给你和我爸还有家里几个小的喝。”陆向北将小孩儿放回竹椅上,出言阻止王大菊给温白开中放麦乳精,却听到对方说:“东西是你买给我和你爸的,我们每天都有在喝,你那几个侄儿也有喝到,不信你问问平平。”言下之意,让你喝你就喝,不用操家里人的心。
“小叔,平平和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有喝甜甜水,是奶奶给我们喝哒!”洛修平小朋友萌萌哒地说着,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陆向北闻言,在小孩儿发顶再次揉了一把,继而去灶房端来一大一小两碗温白开:“妈,给这两个碗里也放点。”王大菊哪里舍得,麦乳精可是稀罕东西,她哪舍得天天喝,犹豫再三,她给小碗温白开中放入半勺麦乳精,接着就盖上盖子,准备把麦乳精拿回屋重新锁进柜子里。“妈,你别舍不得,我现在有工资拿,这麦乳精咱想买随时都能买到。”陆向北神色略显动容,他这算是活第四世,不算星际那一世有父有母家庭和睦,原生世界,他在双槐村陆家过的那十一二年,有父有母却倒不如无父无母的孤儿,后来跟着养父养母过日子,倒是感受到了父母关爱和家庭温暖,但养母早逝,时隔不久,养父亦离世,后来被生父认回,那时,他已有自己的小家,有妻有子相伴,尽管生父和兄弟们对他很好,可到底没在一起长期生活过,他心里总觉得隔了层什么,做不到完全融入那个大家庭。第二世,他是遗腹子,生母对他毫无感情,直至对方生命走到尽头,他们母子的关系一如既往冷然淡漠。不过,在那一世,他有疼爱他,看着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的爷奶,有视他为亲子的继父,要说家庭温暖,他无疑有感受到,感受到除过母爱以外的家庭温暖和亲情。这一世,可以说是他最有福气的一世,幼子,父母偏宠,上面的几个兄长爱护,好吧,这些本事他这具身体的原主所拥有的,然,原主因意外在这个世界走到尽头,机缘使他成为原主,续写其人生。不是夺舍,不是有意占用他人的身体,但他既已是洛家第五子,是洛家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那么,他自然会担负起原主该担负起的责任,与家人和睦相处,孝敬二老,为两人养老送终,来回报二老对他的爱护和疼惜。
短短工夫,王大菊自不知陆向北心里都有想些什么,她摆摆手,抱着麦乳精就往屋里走:“妈不爱喝这个,你和平平喝就好。”走得太快,根本不给陆向北再次开口的机会,没得法子,陆向北端起没放麦乳精的那碗温白开“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小叔你喝水喝得好快有啊!”洛修平小朋友羡慕得双眼闪闪发光。“等你长大了也能像小叔一样很快喝完一碗水。”说到这,陆向北把手上的空碗放回灶房。“慢点喝,对,握着小勺子慢点喝,别洒了。”放好麦乳精,王大菊从堂屋出来,见只有小孙子坐在小饭桌旁,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面前小碗里的甜甜水,慈爱地说了句,问:“你小叔叔去哪了?”“脏房,小叔在灶房。”随着小孩儿奶萌的嗓音响起,陆向北的身影出现在灶房门外:“妈,中午我来做饭。”王大菊瞪眼:“你会做?”这孩子一直被她和当家的宠着惯着,几时围着锅台转过?“做饭不难,以前你和嫂子们做饭,我有看到过几次,都记在脑子里呢,妈你就相信我吧,我保证自己做的饭能入口。”距离下工还有半个多小时,陆向北说着,微顿片刻,拎起背篓又说:“我今个运气好,在山里捡到一只装在树桩上昏迷的傻狍子,还在早前挖的陷阱里捡到好几只野鸡野兔……”没等陆向北说完,王大菊双眼大睁:“你说啥?”狍子?她儿子在山里捡到一只傻狍子,还从那啥陷阱里捡到几只野鸡野兔,这……这确定是真得?“妈随我去后院看过就知道。”穿过堂屋,陆向北来到后院,他把盖在野物上的猪草放到地上,接着将手探进背篓,一只只野鸡野兔被他拎出,最后看到他拎出前后腿被藤蔓捆绑得死死的傻狍子,王大菊不信也信了,她吞了口口水,看眼放在一旁的菜刀,问:“你这是打算都杀了?”“不杀养在家里难保不会被人发现,杀了要么风干成腊肉,要么用盐腌制起来,存放方便,家里人可以慢慢吃。”陆向北说着,拿起菜刀开始给狍子和野兔剥皮,抱着小孙子站在堂屋后门口看了好一会,王大菊二话不说前去灶房烧水。“平平啊,你就坐在这喝糖水,奶烧水给咱杀鸡。”“好哒,平平会很乖哒!”有王大菊帮忙,狍子和野鸡野兔处理起来快了很多,在洛支书和洛二哥等下工回来,看到的就是王大菊在给一大盆生肉涂抹盐巴,而灶房里则飘出阵阵肉香,几人不约而同吞咽口水。“爷爷,妈,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咱家今中午吃炖肉和烙饼。”洛修言在灶房帮陆向北烧火,洛修文,大房次子听到院里的动静,招呼二房俩堂弟,牵着小堂弟洛修平走出灶房,一看到洛支书几人,咧开嘴巴,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笑嘻嘻地说了句。“爷爷,小叔炖的肉可香了。”这是二房长子洛修良的声音。“小叔烙的饼也好香。”二房次子洛修明补充。“爷爷,小叔给平平吃肉肉。”洛修平小朋友不甘落后,扬起他的小奶音亦萌萌哒地来了句。
“还都愣在院里干啥?赶紧地,洗把手,老大家的,你和老二家的去灶房烙饼,让小五歇会。老三家的过来和我把这盆里的肉全抹上盐巴。”王大菊没好气地瞪眼洛支书几人,一个个只会吃,她小儿子弄回这么多肉,要是让她知道哪个嘴里吃着这些肉,在外却说她小儿子的不是,看她不揭了哪个的皮!洛大嫂妯娌仨很有眼力见地应了声,洗过手,按照王大菊的吩咐忙活起来。陆向北被洛二嫂推出灶房,就迎来洛支书和洛二哥洛三哥齐刷刷的目光。肉即将炖熟,三合面饼子也已烙了不少,看到洛大嫂洛二嫂进灶房,又被洛二嫂往灶房门外推,陆向北索性解下灰扑扑,打着不少补丁的围裙,与洛大嫂二人交代两句,就出来了。“今个运气好,一进山里,就看到一只傻狍子一头撞到树桩上晕厥,野鸡野兔是我从之前挖的陷阱里捡的。”一听完陆向北说的,洛二哥伸出大拇指:“五弟,你这运气也太好了!”“不是说了让你不要随便进山怎么就听不进去?”洛支书虎着脸问。“我有注意安全,再说也没往山深处走。”陆向北清隽俊美的脸上笑容轻淡,他说:“锅里炖的是狍子肉,一会出锅爹多吃点,这狍子肉有益气补血之效,多吃点没坏处。”“小五,我咋闻到还有股子萝卜味儿。”这是洛三哥的声音,闻言,陆向北回应:“我做的就是萝卜炖狍子肉,三哥闻到萝卜味儿不为怪。”洛三哥挠挠后脑勺,咧开嘴露出抹憨笑:“五弟你真厉害,咱家近来吃的肉都是五弟你弄来的,改日,三哥和你一起上山,看看三哥的运气咋样。”
“你们哥几个给老子听好了,打今儿起,谁敢上山,小心老子把他的腿打断。”洛支书这话听起来是对洛二哥、洛三哥还有陆向北说的,实则是专说给陆向北听。洛二哥和洛三哥互看彼此一眼,像是明白什么,立马齐“哦”了声,表示他们管住自个的腿,不往山上跑。陆向北不自在地摸摸鼻头,迟疑半晌,对着洛支书做声:“知道了。”洛支书冷哼:“知道就好。深山里有大家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老子虽然儿子多,却也没想过突然间折一个两个,你们要是有孝心,最好别给老子整出那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洛二哥嘴角抽了下,眼神略带些幽怨地看向洛支书:“爸,没你这么诅咒自家儿子的。”啥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爸又不是不识字,咋能这么说话?“二哥,爸那不是诅咒咱们,爸是关心,对吧,爸?”洛三哥嘿嘿笑着看向洛支书。“懒得搭理你们几个混球。”洛支书斜睨儿子们一眼,招呼小孙子到跟前,逗小家伙玩儿。
萝卜炖狍子肉香得很,这是陆向北早前看着亲亲媳妇儿做,认真学来的本事,且曾不止一次做给家人吃,基于此,锅里炖的萝卜狍子肉闻不到一点腥味。大盆萝卜狍子肉端上桌,配着热乎乎的烙饼吃起来,吃得一大家子人无不愉悦满足。“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你们等等,我有话说。”饭后,王大菊留下三个儿媳,指着用草绳吊着的三块各约有三四斤重的狍子肉,对洛大嫂三人说:“趁着这会儿歇晌,你们一人拎条肉送回娘家。”洛大嫂妯娌仨的娘家都不远,近的,距离清溪大队不过二里地,远点的,也就四里地出头,三人听到王大菊这个婆婆说的,不约而同怔住。“做啥呢?赶紧找个篮子把肉装上走人,看着你们一个个杵在这,老娘我就闹心。”噼里啪啦说了句,王大菊转身就走人,在她身后,洛大嫂妯娌仨回过神,忙不迭冲着王大菊的背影开口:“谢谢妈!”王大菊脚步顿了下,随口丢出一句:“谢啥谢,那肉是你们小叔子弄来的,只要你们记得你们小叔子的好就成,老娘可不需要你们说啥谢谢。”“妈,小五的好我们妯娌仨都会记着的。”“对对对,妈,大嫂说得对,咱们都记着他小叔的好呢。”“妈,五弟的好,我会永远记着。”洛大嫂三人前后一人一句,落在王大菊耳里,自然极为满意,她摆摆手:“赶紧走,下午还要上工呢,憋在家里磨蹭。”
“你这是要干啥去?”洛二哥见洛二嫂挽着个小竹篮进屋,眼里不由染上疑惑。“你瞧瞧,这是妈给的狍子肉,大嫂和三弟妹都有一份,妈让我们趁着这会子歇晌,送回娘家去。”找出一件不能穿的旧衣服盖在篮子上,洛二嫂说:“当家的,妈和五弟都好得很,我刚用手掂了下,这肉有差不多三斤半呢!”洛二哥给洛二嫂一个白眼:“我妈和五弟向来都很好,你不会今日才知道吧?”洛二嫂脸颊微热,错开洛二哥的视线:“当家的,我以前啥样现在啥样你有看在眼里,往后能不能别再动辄怼我?”是她不好,之前小心思太多,又管不住自个的嘴,动辄在家里搅事,但前不久她是真改了,她相信家里人有目共睹。“你以为我愿意?”躺到炕上,洛二哥赶人:“不是要去你娘家吗,还不走,等着我送你啊?”“我倒是想呢!”洛二嫂剜了洛二哥一眼,转身离去。哼!真要送她,能躺在炕上不动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要是信了,只会和自个过不去!
转眼进入新的一星期,中午叶夏在村卫生所正给一位乡亲看诊,门外传来自行车的铃声,随之是邮递员王华同志的声音:“叶大夫!叶大夫有你的信!”由于清溪大队卫生所已被纳为镇卫生院下属单位,原先只是一间小屋前半间做诊所,后半间住人自然变得不太合适,于是,镇卫生院遵照上面下发的文件,出钱给清溪大队,由大队干部重新修整卫生所,现如今,卫生所有两间半房,里面布置有看诊区,大夫休息区,患者检查区和病床区。检查区其实就是给有需要宽衣解带的患者做检查准备的,如孕妇做产检,如患者腹部疼痛等一些需要躺着做的检查,有这个区域,既能保证患者的隐私,检查起来也方便些。至于病床区,简简单单并排放着四张单人床,给需要挂水的患者准备的。总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清溪大队这个服务于十里八村的卫生所,算是在这一片除过镇卫生院以外,最为正规的医疗机构。
叶夏有一手好医术传开,近来到清溪大队卫生所看病的患者几乎天天有,远的不说,就拿眼下而言,病床区躺着一腹泻严重和一感冒严重,需要输液的患者,再加上叶夏正在看诊的这位患者,诊所里有包括叶夏在内共四人。“你没生病,至于你近来乏力,恶心想吐,经常尿急想上厕所,这是孕早期出现的反应,这么说吧,你有喜了!”收回手,叶夏微笑着看向隔桌坐在她对面的年轻媳妇儿,徐徐说:“孕期五周半,你的身体有点虚弱,日常多注意营养补充……”那年轻媳妇儿神色怔然,听叶夏说着说着,突然眼里泪水如泉涌出,又哭又笑,看得叶夏禁不住心生不解,她问:“您还好吧?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是……”“不不不……”年轻媳妇儿回过神,连连摆手,哽声说:“我这是高兴的,叶大夫,我这是高兴的……三年了,我嫁进婆家三年了,一直不见有喜,为这,婆婆没少给我脸色看,还说再给我一年时间,要是再怀不上,就让我男人和我离婚,叶大夫,谢谢,谢谢你了,我有孩子了,我真得孩子了,对吗?”“嗯。”叶夏颔首:“我确定你有了,不过,你情绪最好不要这么激动。”安抚好对方的情绪,叶夏“刷刷”写好诊断病历,递到年轻媳妇儿手上。对方付了诊费,迟疑着没有离开,叶夏问:“可还有什么事?”年轻媳妇儿把病例装进手上的布兜里,咬了咬唇,问:“叶大夫不需要给我开点啥药吗?譬如安胎的……”“是药三分毒,你按照我说的,日常多吃蔬菜,如菠菜、西红柿、小白菜、莴笋、胡萝卜、豆角等等,再就是蛋类和肉类也适当食用些,只要你的营养跟上来,胎儿在母腹发育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叶夏说的那些蔬菜富含叶酸,建议孕妇吃这些,无非是通过饮食让孕妇补充叶酸,从而增强免疫力、防止胎儿出现缺陷。
“叶大夫!叶大夫,有你的信!”半晌没等到叶夏出去,王邮递员再次喊出声。“来了,您稍等。”叶夏应声,和那位年轻媳妇儿一起走出诊所,就见邮递员同志朝她递来三个信封,且听到邮递员同志说:“一封是省报社寄给你的,另外两封一封是市报社寄的,一封是……对了,这还有三张汇款单,劳烦在这分别签上你的名姓。”叶夏接过信封和汇款单,迅速在邮递员同志手指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朝其道了声谢谢。“叶大夫不用这么客气,您很厉害,既能治病救人,还能给报社写稿子,能为您服务,我很开心。”王华参加工作不久,年岁刚满十八,是个热忱实干的小伙子,由于时常给清溪大队这一片送信,自然知道叶夏有一手好医术,昨下午分拣邮件,看到省报和市报都有信寄给清溪大队叶夏收,且有汇款单,他猜测这多半是稿费,一时间,小伙子好不羡慕比自己年岁还要小的叶大夫。
“我和王同志一样,能为大家服务,也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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