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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活了大半生,才找到“对”的极品。
你想,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得相对8760小时,三十年便是262800小时了……朝见口晚见面同床共寝,不共同怎么忍?
男人和女人如鱼得水。
他们每次用完灯即关灯。协定在二十九摄氏度以上才开冷气。自己(或互相)洗发烫发染发。尽量在垃圾站拾旧家具,或以纸盒木箱代替。清洁剂先稀释再使用。肥皂剩余小块会储存起来用破袜子盛好捏成一大团继续使用。洗澡时连洗头和洗衣。上厕所前,先问问对方要不要进去,大小便可集合数回才冲水……
节俭是中美德。
彻底实行,自得其乐。每次做爱都往小猪扑满塞一张钞票——为此,男人几乎都自己解决了事。若女人需要,那回的存款由她负责——为此,她也不像浪费了。
不打算要孩子。那是一个无底深渊。不计划旅行,次次借宿朋友家渐渐无人接待。住酒店?不如在自己家中睡。不买报纸杂志,公共图书馆多的是。不化妆,化了末了还不是抹掉?
——真是夫妻同心。你说不是“神仙眷侣”、“环保鸳鸯”吗?
直到有一天。
惨剧发生了!
这是一个晴朗的星期天。
他们的节目是各带一瓶开水去爬山,然后去百货公司地库的超级市场试食、试饮,饱餐一顿。道中央图书馆看完所有报刊、吹冷气和小休。接着到某广场某偶像歌手新CD签名会——取得签名可以卖给向隅的fans赚外快。排队换领洗面奶赠品。九时后才买减价菜……
“牙膏及不出了。”女人用力敲打挤压,甚至用脚踩。
“看我的!”男人拎出剪刀。
一剪,牙膏拦腰分为两截。
“看,头头尾尾还残留好多,够我们用三天!”
他帮她蘸一点……
“慢着!”她喊,“你怎么只剪一下?你看,那儿残留的多不方便,用牙刷去蘸便浪费了一些。”
她想他怒吼:“你应该剪成三截,这样便容易挤。中间一截用力向两边刮,这样,用刀背刮,看,挤得一点不剩,够我们用五天!”
为了那两天的差距。
不,为了欠那一剪。
女人吵得面红耳赤。男人恼羞成怒,难以下台。
他还击:
“说浪费?我还忘了呢。那回我爸信件上邮戳盖歪了没留印的邮票撕下来铺在报纸上弄干,日后再用,谁知你却把旧报纸卖给收买佬,论斤地称,才一两元——你知不知道,那儿有三个一元三角的邮票?”
“你还有脸说我?是谁在二十八摄氏度就开冷气?啊?”
“我忍你很久了!这把剪刀,你非要在‘十元店’买,人家‘八元店’也有同样货色——”
技逊一筹的女人气坏了。
这双天作之后,各持刀与剪利器,初则口角继而动武,终酿血案,倒身血泊……
女人中了剪。恨恨:
“好好一把新剪刀,报销了,本来很锋利,可用上五七年,你……把它……”
男人中了刀。半昏迷,呻吟:
“这婆娘……最毒妇人心……刺中我……这儿!唉,你知不知道一个肾在内地卖多少钱吗?往值钱的器官刺……太……”
“哎呀,一算医药费就后悔死了!”
“死了还得出殡火化,得花上多少?你说!你说!”
“……”
“……”
人海茫茫,投缘相知的另一半在哪儿?
——算计的最精密的电脑,也会失手的。
《耳朵变成邮票》
天文台发出寒冷天气警告,市区气温低于八摄氏度,还下着冰寒彻骨的微雨。
这样的情景,玲玲特别想死。
她打个电话给婷婷,询问一下,自去年圣诞南亚地震海啸大灾难后,便一直失踪的阿健,回校复课没有?
她暗恋阿健很久了。自己去年起决定辍学出来打工(其实是校方暗示退学),仍不时打听他的消息。
婷婷觉得好烦:
“阿健没有上课,座位是空的,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哪儿去了。”
“报警啊!”
“报警都没用。”婷婷落井下石,“如果他在泰国被大浪卷走,几秒钟便完了,说不定已经是就地埋在泥洞里几千条腐尸中的一条。”
婷婷又说:“手机没电,你收线吧。”
玲玲早就听说婷婷已勾到阿健,连哀伤也不想同她分享。
被大被同眠谈心事的好友出卖,玲玲觉得不顺心,马上就去打了个耳洞。
打完之后,内心苦楚减轻了,以另一种痛来掩盖原来的痛。
自虐果然见效。
这是她的第十八个洞。出来时雨越下越大,她像吃了一顿饱饭,相当满足,身体也不冷。
第一个耳洞是十三岁那年打的。
之前某一个冬天晚上,爸爸妈妈和八岁的玲玲在家中打边炉,满桌是鱼蛋、墨鱼丸、鱿鱼、鱼皮饺、牛肉片、大白菜、生菜……爸爸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大佬“吹鸡”,他放下碗筷出去劈友。
自此没有回来。
满桌火锅料放入冰柜,母女二人饿了煮即食面。用来做浇头,吃了一个星期也未吃完。
妈妈才二十五岁,娘家不满,夫家无人,她还很成熟世故地开脱:
“江湖人,就要死在江湖。”
似通非通。
妈妈只好出来谋生,在谢斐道做脚底按摩——三教九流的男人多半不会只做脚底按摩,目的是“出火”。在她双手变形之前,跟了一个做装修的男朋友大华。
母女住到大华土瓜湾的家,玲玲十三岁,月经来了几回,已经长大成人了。
大华听说玲玲上体育课时发烧头痛,请假回家休息。他回来拿工具箱,一瞧,妈妈去做头发了,家中无人,便强奸了玲玲。事后给她二百元利市。还说:“养了你几年都要有多少着数。”
玲玲告诉妈妈,她的反应是:
“你病了,发噩梦吧,快忘记这件事。”
大华晚上买了一只烧鹅加餐,妈妈胃口不错,吃得很多,最后连骨带汁都啃得一干二净。大华手也不洗,一身油腻,把妈妈扯到床上——玲玲就是在这床上被夺去童贞。
月经不肯来了。
“大姨妈刚来不久,不准的。”妈妈避而不谈。
后来三个月经期不至。
妈妈把玲玲带到旺角,孩子打掉了。玲玲子宫发育未全,刮宫,流血,卫生巾不管用,得用成人纸尿片。
一个星期后复课,全校师生都知道她的“丑事”。觉得没脸面对阿健:“像残花败柳。”她就是这样向唯一姐妹婷婷倾诉的。
那天下课后,玲玲去打了第一个耳洞。刺针仪器像个钳子,一夹,皮肤穿了个洞,第一次很痛,还发炎、含脓,日夜用个金属环穿着,以免埋口。红肿四日才散。
奇怪,打完耳洞,痛快得很。几乎有点高潮。
妈妈把玲玲送到外婆那儿,每月给她一点钱,自顾自与大华双宿双栖,不要女儿碍手碍脚。
外婆管不了孙女——她连女儿也没办法,何况一个十几岁的反叛少女?玲玲搬家的行李只有两个小箱子,加一个背囊书包,开始寄人篱下。
那年,她十四,妈妈三十一,原来外婆不算老,才四十八。外婆也有个开打冷小店的潮州佬的男朋友。
玲玲开始防范她的哎吔“外公”。
她不爱回家——处处都不是“家”。为消磨时间,储好钱,有空便打个耳洞来happy一下,抖擞精神又漂亮。
她知道阿健下课后会到机铺打机,这是她的“初恋”,虽然只是暗恋,还带点永不说破的卑怯,她也常在机铺流连,偷看他。
在那儿认识了黑仔,道大家乐吃过一次什锦海鲜锅,又饱又暖,她成了黑仔的女朋友。多好,有落脚处了。有时便住到他家。左右耳各打一个洞来纪念她的归宿。
但十八岁的黑仔生性风流。
一回玲玲发现他抽屉里有草莓荧光避孕套,不是自己爱用的那款,知道他另结新欢。二人大吵。黑仔道:
“我不爱你了!jojo多型,穿了乳环,玩得好high!”
“那我就去死!”
“你死吧,你想死就跳下去!”
玲玲闻言二话不说,自十三楼推窗一跃……
想跳楼,就跳楼。
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来说,简单又爽快。
还在不爱她,她一时之间又找不到谁可以爱。玲玲只觉得人生没有希望。
她跳至十楼,几根衣裳竹被压断了,又撞歪了五楼的花架,整个人下坠压穿一楼的檐篷。全身浴血伏在房间窗外呻吟。
“好痛呀,救命呀!”
一楼户主听到隆然巨响,出来一看。吓?整幅檐篷被压毁。一塌糊涂,他十分生气。
“你跳楼,心甘命抵,救什么命?把檐篷压成这样,我要花几千银去整,搞成这样,累街坊,这回你不死我死了……”
絮絮叨叨骂了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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