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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爷继续引导。“看到了……”
云采薇已经哭出声来,“看到了!”她早就已经泣不成声。
夜深了,法坛撤了。
云采薇静静地坐着。祖爷兀自喝着茶,梳理着三坝头反馈回来的那个被二坝头打晕的男孩的各种信息,准备着应对之策。
“谢谢先生。”云采薇突然说。
“小姐客气了。我只是想让小姐了解方先生的去处,你知道他本是天上之人,也就不会再伤心了。”
“或人或仙,或神或鬼,天上人间,相思不断。”云采薇的眼泪又来了。
“念念不断,是为情缘。
情缘不了,因果不消。来世里,云小姐还会和方先生成就佳缘。“祖爷说。
云采薇笑了,笑了带着泪:“先生,人死不能复生,你知我知,看得到也罢,看不到也罢,但我相信我看到了。”
祖爷的脸一阵发红,“壇城作法”玩的就是心理学,黑暗中一片香火,让人看得头晕眼花,此刻如果让人闭上眼睛,此人眼前就会冒出各种景象和色彩,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妙就妙在作法的人在一旁一直给予心理暗示,时刻提醒你,引导你,问你是否看到某种景象,此刻此人不得不跟着作法人的引导集成自己的心灵图案,最期望看到的“景象”也就在脑海中呈现出来了。这和催眠术是一个道理,都是心理暗示。
很显然,云采薇是个明白人,她看透了这一切。
云采薇接着说:“站在壇城香炉边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好空灵,好轻松。人这一辈子,不知何时生,不知何时死,人生本无常,能决定的也许只有当下,过好每一天才是人之根本。”
祖爷听后,心下一阵唏嘘:“云姑娘大彻大悟,可敬可佩。”
“先生这些天为我日夜操心,小女甚是感激。刚才看先生一直眉头紧皱,不知所为何事?”
云采薇问。
“哦……”祖爷一愣说,“是我的二徒弟,前几日为一个患癔症的孩子作法驱妖,不料中间出了意外,导致这孩子深度昏迷,如今对方找上门来了,警察局带走了我的二徒弟。”
“癔症?就是那种见神见鬼的疾病?”
“对。那孩子一到晚上就说看到稀奇古怪的东西……”
云采薇擦去眼角泪水说:“先生何不早说!我有一方,也许能治此病。”
祖爷眼睛一亮。
云采薇说:“我家先生,祖上三代行医,小儿惊吓、恐惧之症都有对症之药,去年闸北一个小孩闹癔症,晚上爬到鸡窝里去抓鸡,之后浑然不知,只吃了我家三服药,就痊愈了。”
“那……还请云小姐不吝赐方。”祖爷拱手。
“先生客气了。”说罢,云采薇款动身躯,拿起毛笔,蘸满墨汁,思考片刻,在纸上以隽秀的瘦金体写下药方。
祖爷看后连连赞叹,一叹药方之神奇,二叹字迹之遒美。
此刻,三坝头也送来最新消息:孩子已经救醒,但仍旧惊恐喊“鬼”。
祖爷一颗悬挂的心落了下来。只要活着,一切都好办。第二天一大早,祖爷就去了警察局。
通报身份姓名后,祖爷见到了蔡学忠。
“祖爷,这次治你们个装神弄鬼、祸害性命的罪名,没意见吧?”蔡学忠奸笑。
“蔡队长说笑了。在蔡队长管辖的领地,什么妖魔鬼怪都统统现形,哪有人敢装神弄鬼啊!”
“哟……这可不像祖爷说的话,一代大师,名震华夏,可不要自毁名声啊。”
“呵呵。蔡队长,在下此番前来,是想看看蔡队长能不能高抬贵手,通融一下……”
“通融?人命关天,你告诉我怎么通融?”
祖爷想了想说:“我保证把那个受伤的孩子治好。然后再赔付对方一笔钱。至于我的二徒弟,他学艺不精,险些闹出人命,国有国法,
不妨关他一些时日,再做定论……“
“哈哈哈哈。”蔡学忠笑了,“那个孩子醒了,我知道,不过祖爷你要想好了,他醒了只是暂时的……即便痊愈回家,保不齐也会突然病发而亡,这种情况也不少见吧?”
祖爷深知军统借刀杀人、嫁祸于人的伎俩,忙从袖子里拿出一沓票子,悄悄塞过去,笑着说:“给您备着呢。所以,还要劳烦蔡队长多加保护,保护我一方黎民安定平安。”
蔡学忠眼珠子一阵乱转,而后阴笑:“呵呵。好说,好说。大师就是大师。这不就好办了嘛!警察局办案不容易,几百张嘴要吃要喝,经费又划不下来,一会儿抓赤匪,一会儿抓贼盗,张家长了李家短了,王二麻子偷了驴夹板了……乱不乱啊,你说是不是,祖爷?”
“是是。这整个上海谁不知道蔡队长劳苦功高,不是我奉承队长,人们都说,这上海的半边天是蔡队长顶着,您这块云彩要是不下雨,老百姓就得干晾着……”
“哎呀。我也不是故意找祖爷麻烦。人家抬着病人去你那算命馆了,惹得沸沸扬扬,您说这事我要不管,那老百姓还不得骂咱!”
“没错!蔡队长这是为民服务。”
蔡学忠最后看了看祖爷说:“孩子马上给人家治好,扔点钱,堵住嘴,至于你的二徒弟,我发个处罚公告,过几天你把他领回去,让他低调点。”
“蔡队长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咱们本来是一家人嘛!你是抗战大师,党国人才,只不过蔡某位卑低贱,入不了祖爷的法眼。”
“岂敢!岂敢!之前多有误会,还望蔡队长海涵。”
“好说,好说,咱们以后常来常往。”
一句“常来常往”让祖爷的份子钱每月又多出一倍,一直到解放军进驻上海,祖爷每月都要给蔡学忠进贡。
云采薇的药方果真神奇,孩子的癔症渐渐好了,二坝头也回来了。
“在里面挨揍没?”祖爷问二坝头。
“挨了。”
“舒服不?”
二坝头满脸通红:“祖爷,我错了。我当初没有告诉祖爷,是因为我觉得那天突然闯进祖爷屋里,吓晕了那狍子,给祖爷惹了麻烦,我就想自己暗地里立一功,将功补过。”
“功是没立,反而错上加错。”
“我对不起祖爷。这事肯定给祖爷抹了黑……”
祖爷缓缓摇头,随手拿起桌上的报纸,递给三坝头:“老三,你念给他听听……”三坝头接过来大声朗读:“上海一男孩被鬼缠身,江淮第一大师出手相助。人鬼斗法二十余天,男孩康复,民众皆叹铁版先生之神奇……”
二坝头听着听着不禁抬起头,露出笑脸:“这都能洗白?祖爷厉害!”
“是洗白了。只不过,祖爷把自己最心爱的怀表送给了报行的吴君然!”三坝头说。
“唉,我对不起祖爷。”二坝头又是一阵自责。
祖爷站起来说:“这个事就算翻过去了。
二坝头你听好了,以后再敢擅作主张,我决不饶你!“
“我再也不敢了!”
管家吴老二进来了:“祖爷,六爷等人求见。”
小六子等人回来了。
心易断、测字、解梦、走马阴阳风水术
南派、北派、西派收到了东派的信函,不久便动身来江淮参加一年一度的大堂会。
三大堂口的人来之前,祖爷吩咐小六子等人赶到上海郊区元化路收拾那间事先选好的破旧房子,囤积一些食物果蔬,以备开会生活所需。
祖爷却一个人去了上海百老汇路的“迷彩照相馆”。
刚进门,一个小学徒就迎过来:“先生里面请,您是照全身相,还是半身相?”
祖爷说:“顶天立地全身相。”
“以前可曾照过?”
“一年一张,春照秋不照。”
小学徒看了看门外,低声说:“先生稍等。”
小学徒转身进了里屋,一会儿跑了出来:“先生里面请。”
转了几个弯,祖爷跟随小学徒来到洗相片的暗室里。
“曾教头,别来无恙。”祖爷拱手施礼。
曾敬武起身大笑:“呵呵,反动派一日不亡,我一日不得安歇。”
抗战结束后,曾敬武一直潜伏在上海,共产党的地下组织虽然几经国民党扫荡,但依然健全,甚至有越发展越壮大的趋势。刚才祖爷和小学徒的几句对话是曾敬武留给祖爷的接头暗语。
“国民党杀了十几个共产党的事,曾教头可有耳闻?”
“当然。”
“方济宇真是共产党?”
曾敬武一阵摇头叹息:“他不是,他是我们党的亲密战友,抗战的时候给我们提供过物资,国共谈判的时候声援过我们。”
“就凭这个国民党就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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