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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如父子,他老人家是我再生父母。”
我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不是一般的人,他对答如流,声情并茂,这种情景只在“江相派”的阿宝群体中出现过,这种感觉很熟悉,熟悉得让我头皮发麻,心头发颤。我说不出这种感觉,很怪,很可怕。
“我听人说,盲师论命,逢克必言凶,是否真有这个说法?”
我开始发问。
他似乎也感觉到我是来踢场子的,他仰起头,毫不畏惧:“逢克必言凶,那是傻瓜。”
我说:“愿闻其详。”
他说:“算命终归是五行之法,所有的演算都是五行生克,一般的算命先生都知道五行相克的道理,所谓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所以一旦看到相克的五行,就说这是凶的表现。比如男的是金命,女的是木命,如果两人来问姻缘,算命先生就会说,金木相克,这个婚姻恐怕不好,如此云云而已。”
“难道不对吗?”我反问。
“不是不对,是大错特错!古人云:金旺得火,方成器皿;木旺得金,方成栋梁:水旺得土,方成池沼;火旺得水,方成相济;土旺得木,方得疏通。
五行生克在于均衡,如果不分旺衰,妄言生克,那不是傻子,是什么?“
周瞎子这番话的确将我震了,这些话都是五行之法的精髓,当年祖爷玩弄五行时,曾对这几句话大加赞扬。
而且还通过生动通俗的例子给兄弟们讲解过。
这是五行的辩证,是术数的灵魂。
普通人只知道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这是五行基本的生克原理。一般人学到这里就浅尝辄止了,认为只要是“生”就是好的,吉祥的;只要是“克”就是坏的,不好的。
如此理解五行生克,那真的是误入歧途了。五行的运用,讲究的是一种均衡,均衡则和谐,和谐才能圆满。
金生水,但生多为克,就像母亲疼爱自己的儿子一样,如果一味地溺爱,那就不是爱了,而是毁了他。所以古人讲,金生水,金多却水浊。金生丽水是说金水两种物质在能量相当的情况下,水赖金生,金得水清,两者相辅相成,生生不息,才有金生丽水,丽水滔滔之美象。如果金太多,而水太少,比如一堆废铜烂铁堆积在一起,铁堆下面的水就会浑浊变臭。
水生木道理一样,水多木漂。适量的水可以辅助植物茁壮地成长,但如果水量过大,无休无止地灌溉,则树木根本吃不消,树根都被冲出来了,最后连根拔起,木头漂浮在水中,成了死木。
木生火,木多火塞。这个道理很容易得证和理解,生火时,需要随着火苗慢慢变旺,慢慢地添加木材,否则一股脑地堆过去,不但不能加大火势,反而会导致缺氧,火苗瞬间熄灭。
火生土,火多土焦。焚林开荒,大火烧尽树木,形成的炭木灰可以化作肥沃的土壤,但如果火势不断,大火始终炙烤一块土地,这块地就会被烤焦,土壤养分散尽,也就作废了,不能再生长万物。
土生金,土多金埋。土太厚重时,金玉就会被埋没,永远不见天日。
这就是生多为
克的道理。
同理,五行相克也是遵循均衡的道理。
火克金,金旺得火,方成器皿。火是克金的,但如果这种克是一种维持均衡的克,就是一种帮助,不但没害,反而有好处。就像父亲对儿子的管制,这种父对子的教育和克制,是为了摒除儿子的野性,让他知书达理,学会仁义礼智信,最终长大成人。如果父亲对儿子不闻不问,任凭他疯长,这就如同一棵树,不剪枝蔓,不圈树皮,这棵树就会向四下疯长,旁逸斜出,乱枝杂叶消耗了太多能量,最终主干却不粗壮,长不成参天大树,成不了栋梁之材。
所以,古人才说出至理名言:金旺得火,方成器皿;木旺得金,方成栋梁;水旺得土,方成池沼;火旺得水,方成相济;土旺得木,方得疏通。
因此,适当的“克”是一种生,过分的“生”反而是一种克。这就是五行的辩证法。
祖爷当年给我们讲这些道理时,我和伙伴们都听傻了:真神奇!真神奇!
如今,面对周瞎子,他毫不犹豫地讲出这些五行辩证之理,不加任何思索,更让我对这个瞎子刮目相看。
我又想了一个问题,问他:“听说盲师有一种口诀,凭借这种口诀能断人生死,准确无误?”
“哈哈哈哈!”周玉郎仰天大笑,“刘先生信吗?”
“我没见过,所以才向周师傅请教!还望不吝赐教!”
“这都是江湖上以讹传讹!中国现在有十亿人,八字一共才有多少种?每个八字代表着一千多人,如果凭一个口诀就断某个人某天死,那岂不是意味相同八字的这一千多人那天都齐刷刷地死了?这个道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别说这些大的,就说双胞胎,也不一定同一天死,甚至会相差好多年。所以,刘先生不必迷信所谓的盲师口诀,盲师能够自成一派,并不是因为什么铁口直断的口诀,而是它的这套推命方法和市面上流传的不太一样,它对纳音和神煞运用得比较多,另外由于盲人看不见东西,不为外物所羁,能够静下心来总结经验,所以才造就了盲师普遍比明眼人算命精准的现象。我这样回答,不知刘先生满意否?”
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这小子的五行造诣很高。”我心下说。
“受教了,受教了。”我抱拳施礼。
“客气,客气。
刘先生还有何问题?“
“没有了,没有了,师傅厉害,厉害,我心悦诚服。师傅能在这里造福一方百姓,真是这里百姓的大幸。”我要落荒而逃。
“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周玉郎难掩胜利的喜悦。
“好,好。打扰了,打扰了。”我起身欲走。
周玉郎也摸着凳子,晃晃荡荡地站了起来。
我忙说:“您留步,您留步。”
“不送,不送。”他笑着说。
我突然将身子一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了个摔倒的动作。
周玉郎没想到我会来这手儿,他身子一哆嗦,双手下意识地往上一托,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就这一个动作,一个细微得几乎不能察觉的动作,我捕捉到了。我在心里放声大笑:孙子哟,你终于露馅了,爷爷我当年可是装过瞎子的人啊!
那一刻,我第一次有了一种为加入“江相派”而感到庆幸的感觉。当年加入“江相派”
祖爷他老人家给我安排的第一堂社会实践课就是装瞎子骗老太太,几十年来,我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今天竟突然释怀了。
一愣怔的瞬间,我明白了,周玉郎也明白了。
我微微一笑说:“周师傅,好好保重哦。”
听我话里有话,他也不示弱:“凭本事吃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嗯!告辞!”
“不送!”
我一身轻松地回到家里,叫来了四坝头和七坝头。
“哈哈哈哈。”我站在屋子中央笑个不停。
笑得四坝头、七坝头一脸蒙眬:“什么意思啊?”
“周玉郎是个骗子!”我大声说。
“快说。”四坝头看了看我说。
我把和周玉郎斗法的过程说给他们听。
四坝头听完哈哈大笑:“老七,你听到了吧?”
“我还是不太相信。”王家贤挠着头说,“这么多人,这么多次铁口直断,如果是骗子,不早就穿帮?”
我说:“你糊涂啊,老七,祖爷带着我们骗了这么多年,他穿帮了吗?”
王家贤点点头:“可他为什么啊?也不求财,也不求色,他没收过我一分钱。”
“老七,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四坝头也急了,“急打慢千,我们老祖宗的口诀你忘了,他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呢!”
“那我们怎么办?点了他?”
王家贤说。
“点了他!”四坝头狠狠地说。
“别急!”我想了想说,“我总觉得这个事没这么简单。你们想想,‘会道门’自从1952年灭亡后,这么多年几乎没人兴风作浪,这个周玉郎突然从北方跑到我们这里,而且还拜龙凤为师,故意打出名气,现在又把老七牵住,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我们想不到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四坝头陷入沉思。
“我只是担心。”我咬咬牙说。
王家贤也清醒了:“不行!我得赶紧复婚去!我老婆很好,离开她这段日子,说实话,我不是滋味。”
“别急,别急。即便复婚,也得我和四哥去说情,否则你连门都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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