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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何时离开?”落云曦低低问道。
君澜风微一思忖,笑道:“这么急着我离开的事?”
落云曦不语。
君澜风轻叹一声道:“走,回房吧。”
两人一进院,不出预料,看到了端木哲。后者沉着脸,拦住他们的路。
“曦儿,你先进去。”君澜风送了落云曦先进房,才回过身来,淡淡看着端木哲。
他没有作声,端木哲也没有开口,只是拿可以杀人的眼光射向君澜风。
“呵。”端木哲很快就沉不住气了,冷笑一声,“中山王不是来监督我和曦儿的吗?怎么,你把我的新娘拐哪去了?”
他扬起胸脯,喜服胸口处的红花格外显眼。
“端木哲,”他轻启薄唇,极缓慢地说道,“你现在可以在本王面前猖狂,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三年后,五年后,看你还有没有胆子如此嚣张!”
端木哲的心倏然一沉。
他听出了君澜风话语中浓浓的威胁。
男人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着,难以掩饰眼眸深处的厉色。
他说三年后,五年后,难道他想夺位?哦不,不能叫夺位,君澜风是皇帝私生子的事实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所以,这顶多叫篡位罢了。
可是,自己那个时候就一定会输给他吗?
越想越不服气,端木哲哼了一声:“中山王,你口气还真不小!五年后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当皇帝?”
君澜风面无表情:“本王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实力。”
他说完,抢先一步踏进了房,反手闩上房门。
见他奚落了自己一顿,还当着自己的面进了曦儿的房间,端木哲气得七窍生烟。
“君澜风!”
他怒吼一声,冲上去将门拍得“咚咚”直响。
响声还未落下,他又跃下窗台,一手劈开脆弱的檀木窗棂,纵身跃进了房。
他单手撑住窗台,抬头便看到了君澜风,他正悠哉悠哉地站在梳妆镜后,他身旁坐的五官惊美的女子正是落云曦。
落云曦正歪着头,一手斜握着自己从天夜带过来的玻璃镜,另一只手则轻轻解开玉冠上的头环。
她的眼光从铜镜折射出来,望向窗子这里。
君澜风也是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抱胸看着端木哲,脸色并无愠怒,嘴角反倒还勾起一丝浅淡的笑。
端木哲心头划过一丝诡异的感觉。
中山王这笑,当真不怀好意!
想法只是电闪而过,身体比大脑先作出反应,他单腿一屈,另一只腿敏捷地跨了出去,弹跳在地。
然而,就在他落地的一刹那,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股黑暗中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端木哲脸色一沉,脚尖点地,纵身向上跃去。
头顶却飞下来一张大网,正正地网向他的脑袋。
端木哲立刻矮身,一低头,却发现四周和地面也都同时涌出细密银白的丝网,刚才感觉到的诡异正是来自它们。
丝网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束缚住了端木哲的手脚。
丝网看起来细,却是极为坚韧的银铁丝织成的,没有尖兵利器根本拧不断。
而它们,却紧紧地束缚住了端木哲的手脚,让他连动弹一下都是困难,他不禁冲着君澜风怒目而视。
“咯咯。”落云曦笑出了声,声音清脆而好听。
她懒懒地放下镜子,站起身,饶有兴趣地看着端木哲。
“我这个神器好不好?”她笑眯眯地问君澜风。
这丝网是一早在天夜就结成了的,但由于夜夜都有君澜风相陪,安全无需她担心,所以还没用过,这是头一回使用。
在端木哲落地的瞬间,她启动了梳妆台旁的机关。
“还是曦儿聪明。”君澜风毫不吝啬他的夸赞。
“来人!”端木哲张嘴想叫,却发现浑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发出来的声音也极其虚弱。
他不由吓得面容失色,艰难地问道:“曦儿,你给我喂了什么?”
“没有喂什么。”落云曦耳力极好,听得清楚,淡淡回答,“只是丝网上抹了一些特殊的药水,委屈你一下了。”
她说着拿起镜子,抽去头顶最后一根头钗,一头如墨的秀发铺了下来。
端木哲惊恐地瞪大眼,一张脸已经白了,腿一软,身子无力地栽倒在地。
君澜风低沉不愉的声音传了出来:“将他带走,碍眼!”
外间的九煞听得清楚,从窗口飞进,一拉丝网的结口,便将端木哲拖了出去。
君澜风的薄唇翘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这几日算是“新婚”期,哲王府上随时会有来客,不过九煞十二时辰监视着端木哲,不怕他翻出什么花样。
次日下午,蔡家发来请贴,请哲王和王妃晚上去蔡家用膳,以作赔谢之礼。
虽然她没有和哲王拜堂,但在天夜皇室国家来说,由皇帝亲自指婚的,就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了。
“去吗?”君澜风担心地问,他关心她的身体。
“随便,反正无聊,就去看看嘛!澜风,你与我一起去,对不对?”落云曦笑嘻嘻地问。
君澜风剑眉微挑,说道:“我来温阳府的事,可是个秘密,只有端木哲和他身边的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申时末,天空便披上了黑幕,温阳府的大街小巷都沉浸在夜色之中,稀稀寥寥的灯火散落各地。
蔡同兵是温阳府的知府,住在知府后院,与哲王府只有数墙之隔。
落云曦领着无肠及几个丫环行走在通向府外的幽静小道上。
从她起来后便没有看到端木奇了,问君澜风,他解释说端木奇军中有事,不能久呆,见自己在这里,便放心地离开了。
落云曦可不信。
最大的可能就是君澜风将端木奇给赶走了,这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上回在皇宫,端木奇从军营中偷跑出来,和自己才见上一面,话还没说几句,就被这男人三言两语的威胁给撵了回去,生怕自己被抢走了一样。
唉,这男人……占有欲比她还强。
落云曦想着,嘴角却勾上一抹甜甜的笑容。
端木哲就站在大门外,看着走来的女子,以及那脸庞上许久没有看到过的纯净的笑意,心脏立刻抽搐般的紧了一紧。
落云曦并不在乎他的眼光,缓缓朝知府大门走去。
大门敞开,两名家将打扮的人垂立两侧,毕恭毕敬地迎接落云曦进内。
端木哲眯起眼,掩饰住受伤的眼神,一步一步跟了上去。
蔡同兵早已在大院子内搭起戏台,请来温阳府有名的戏班子在上面伊伊呀呀地唱,下面布起长条桌椅,摆上时新的瓜果茶点,叫了两个素袖女子在一旁服侍,倒也别有风味。
落云曦与端木哲自动保持了距离,与端木哲的座位隔了好几尺。
她对面,蔡博广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一名小厮正在给他的臂膀固定纱布。
“蔡公子的手臂可好些了?”端木哲第一个询问。
自他来温阳府后,蔡同兵给了他不少帮助,所以对这件事,他还是蛮上心的。
“犬子的折臂已经接起来了,虽然能动弹,但这几天最好还是静养,不要碰它们,想来没有大事。”
蔡同兵提起此事便十分心疼,看了落云曦一眼,叹息了一声说道:“也怪犬子那晚酒喝多了,冲撞到王妃。”
他的话说得很含蓄。
这事是自己儿子的错,他心中清楚,所以怪不得落云曦。不仅怪不到她,心中还有对她的歉意。
连中山王身旁的九煞都出面了,可见这个哲王妃面子有多大!如果她真的追究起来,儿子哪还会有命在?
可是,到底是他宝贝心疼的儿子,到底是因为落云曦才受了这罪,叫他说几句软话,他也是不甘心的。
落云曦没有多说什么,捧起一旁的香茗,轻泯了几口,眼光投向戏台子上的表演。
台上,一个书生正拿着折扇唱着戏文,不远处站着一位带丫环的小姐,显然,这又是一出老掉牙的戏曲。
端木哲关心了几句,也掉头看起戏来。
两人间本就冷漠到无话可说了,四周的气氛一下陷入了寂静。
蔡同兵有些尴尬,便没话找话说:“王爷,不知道您和王妃打算何时拜堂呢?”
他不偏不倚,问到的话题正是端木哲一想起来便最痛恨的。
拜堂?还拜什么堂?女人都是别人的了,拜堂还有意思吗?
见端木哲的脸色一转眼便变得铁青难看,蔡同兵吓一跳,他莫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啪!”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端木哲左手硬是将紧握的茶盅给捏碎,大手随之握成了拳头,不顾掌心还残留着边沿尖利的瓷片。
“王爷!”流光站得近,看得最清楚,惊呼一声扑上来去开他的手。
蔡同兵一时不知出何事了,惊吓得站了起来,一迭声地命令:“来人,快收拾残片!”
镇定下来,他才冲到端木哲跟前,满眼担忧地问:“王爷没事吧?有没有割到手?”
“能有什么事?”端木哲哼了一声,将拳头藏到了袖中,并不给别人看。
他一面瞥了眼落云曦。
落云曦丝毫没有慌乱,反而笑盈盈地说道:“一个茶盅而已,能出什么事?你们把哲王想得太羸弱了吧!”
其实端木哲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他还没有弱到这地步。
但是,这话由落云曦说出来,那就完全变味了。
一个再坚强的人,也是希望与他亲近的那个人去关心他的,端木哲想要看到的便是落云曦的紧张,想要得到的是她的安慰。
可落云曦不仅不安慰他,还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不需要安慰,再次让他心寒。
流光气愤得要死,虽然当初他知道自家王爷与落飞颖的事,也怜悯过落云曦,但是,落云曦近年来的改变太大了,已经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了!
“茶盅碎片也是会杀死人的!难道割了手就不痛吗?三小姐,这种痛你体会不到吧!”
流光仍是习惯地称呼她“三小姐”,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叫的。
落云曦凝了他一眼,弯唇一笑,声音淡漠地从红唇中吐了出来:“谁说我体会不到呢?在阳城三年,我不知摔过多少茶盏,被碎片割过多少次!如果我没有失去记忆的话,回到京城,面对大姐,哦不,现在不能叫大姐了,面对落飞颖,我还是会继续摔,继续痛的吧?”
她的意思,端木哲听明白了。
她是在怪自己冷落了她那么久吗?
这确实是他的不对,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曦儿才离开的他,他早就后悔死了。
“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曦儿,我可以不追究所有的事情,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他已经将男人的尊严丢到了一旁,低声下气地问道。
哪怕落云曦和君澜风之间真的有过什么事,他也可以忘记。因为曦儿只有一个,那个从小陪他一起长大的女子只有一个,他早已经离不开她了。
蔡同兵听不懂两人间的谈话,但却知趣地退了好几步,佯装看戏,心间却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哲王和哲王妃原来有这么多牵扯!
他又不禁想到了中山王,想到了京城传来的那些流言。
落云曦,果然不愧是现在的天夜第一美人,这些都是她的桃花债吧!
落云曦缓缓看着侍女手执丝帕,一块一块地拈起茶盅碎片,她淡淡开口:“如果王爷能将这些茶盅碎片复原成一个完整的茶盅,看不到任何摔碎的痕迹,那么,我们就重新开始。”
端木哲愣住了。
他本能地看向那一块块零落的瓷片,有些损去的边角迸成了碎粒,根本不可能再复原!
“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吗?”他深深地看向落云曦。
落云曦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说道:“茶盅碎了不能复合,人的感情也是一样。”
她说完,不顾震惊在原地的端木哲,站起了身,轻声问一旁的侍女:“哪里可以如厕?”
“王妃,这边请。”侍女惊怔之后,赶紧指路。
端木哲看着她袅袅而去的背影,失魂落魄。
她说,茶盅不能复合,人的感情也是这样!
不,怎么可以呢?
他猛然站了起来,冲到侍女面前,抢过了她手中那一包丝帕,急匆匆地打开。
“王爷!”侍女惊呼了一声,生怕这些碎片割碎他的手。
端木哲将那些碎片倒在了桌子上,眼光一遍遍扫过,眸子中,终于现出一丝绝望。
流光也被落云曦的话震在了原地。
他喃喃地看着端木哲,想说什么,终究闭上了嘴。
良久之后,落云曦回来了,静静地坐下来看戏。
蔡博广一直冷冷看着她,此时,突然示意两旁的小厮扶他起来。
落云曦正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戏文,感觉到有人靠近,转眸看去,便见两名小厮搀扶着蔡博广朝自己走来。
蔡博广的眼中满含着歉意。
“哲王妃,对不起,昨晚我喝多了酒,一时不分东南西北,也没有将你认出来,冲撞了你,我向你赔罪。”
他说着,直挺挺地跪倒在落云曦的椅子前头。
落云曦眉头微蹙。
从她来后,蔡博广便一直垂头坐那,看也不看她一眼,可见毫无诚意。不过他的双臂因为她被折,这个态度,她能理解。
但眼下,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还没有想明白,一只手却猛然探了过来,指间寒光一闪,落云曦脸色立变,双脚在地面一用力,身体连着座椅朝后腾跃了数丈。耳旁同时传来蔡同兵的怒喝:“孽子,放手!”
蔡博广脸色瞬间苍白,他根本没想到落云曦竟然有身手,而且如此之好!他只来得及扯下落云曦的狐领,却根本没有伤到她的肌肤半毫!
“不肖子,你想干什么!”蔡同兵怒不中可遏的声音再次响起。
丁雯已经跑过去将白狐皮领拣起,捧了回来。
“小姐,”她看到狐领上洁白柔顺的毛沾满灰迹,呕得直跺脚,看向蔡博广,喝道,“以下犯上,你想死吗?!”
蔡博广咬紧牙关不语,他没想到自己会失策。
落云曦转眸看向蔡同兵,清澈明亮的丹凤眼含着凛冽的杀意,不加掩饰,阴冷森然,竟是那般令人不寒而栗!
“王妃……”蔡同兵心中也极骇然,没想到看起来淡然的落云曦竟然也会有如此犀利的一面!
“贵公子弄脏了我的狐领,我也不与他计较了,但要他亲手洗干净!”
落云曦说完这句话,转身从丁雯手中取过狐领,递给了蔡同兵。
蔡同兵接住狐领,愣住了。
“小儿双臂无力,王妃是知道的,我叫下人洗干净便是。”
这件事大家都看得清楚,蔡家一点也不讲理。
落云曦斜勾嘴角,善意地提醒:“双臂无力也能来刺杀我?这条白狐皮做的领袄极其珍贵,价值数万金,如果贵公子不洗,或洗不干净,洗坏了,也不打紧,蔡府照市价赔我便是。”
言下之意,她只要蔡博广清洗。
蔡同兵与蔡博广都是惊了一下。
价值数万金!
“洗的时候要用冷水,慢慢地搓,慢慢地揉。”落云曦又补充了一句,说这句时,她的眼角挑起一抹冷笑,眼光在蔡博广生了冻疮的手上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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