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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子云想不到师傅竟是个贪图金钱的人,但继而一想,师傅是个穷化子,穷了一辈子,有人请他当总教头,月俸三千两,也算是熬出头来了,这有何不对?
夏云峰大喜过望,说道:“好,好,屈老哥从现在起,就是敝堡的总教头了,任师傅、诸师傅,你们不打不成相识,就陪屈老哥到宾舍休息去吧!”
屈一怪连忙摇手道:“堡主不用客气,在下今晚住在一处破庙里,还有些随身东西,留在那里,明日一早再来贵堡就职吧2”
夏云峰点点头笑道:“如此也好,明日一早,兄弟恭候屈老哥大驾了。”
屈一怪拱拱手道:“在下那就告退了。”
说罢,口中发出一声大笑,一道人影,随着笑声冲天飞起,眨个眼的工夫,但听笑声摇曳,已经去得甚远!
夏云峰右手一挥,但见左首墙头,同时飞起两道人影,疾如流星,一闪而逝。
范子云心中暗道:“原来夏伯伯在墙头上早已埋伏了人,他们一定是追踪师傅去的了。”
他对师傅的武功,已经有了极大的信心,当然不会替师傅担心,他心中啼咕的却是师傅答应夏伯伯担任夏家堡总教头的事!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矛盾,他自己住在夏家堡,而且夏伯伯又对他视如子侄,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师傅不该当夏家堡总教头的,有什么不对,他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大大的不妥罢了。
在他心里,总觉得夏家堡总教头不该是正人君子干的,这也许是受了紫玉的影响吧?
紫玉说过灰鹤任寿是白鹤门的逐徒,他和断魂刀诸一飞,都是江湖黑道的凶人。他们都当了教头,物以类聚,名门正派中人,还有谁肯干总教头?
夏云峰说服了屈一怪,似是甚为高兴,一手拍着范子云的肩膀,含笑问道:“贤侄,今晚你怎么发现屈一怪的?”
范子云方才看到墙头飞起的两条人影,不知他们是跟随夏伯伯来的?还是早就埋伏在墙头的?因此回头道:“小侄本已睡了,睡梦之中,忽然听到一阵哨子,小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纵身上墙,想听听方向,哪知就在小侄纵上墙头,哨声忽然停了,再也听不到什么?小侄只好回来,就在走近花架之际,却被屈师傅一把抓住肩头,问老管家的下落……”
夏云峰道:“你本来就认识他?”
“不认识。”范子云道:“小侄只是在渡口见过他一次,老管家要小侄称呼他屈师傅。”
“唔!’夏云峰口中唔着,忽然回头道:“金管事。”
一名青衫汉子急忙答应一声,趋了过来。
夏云峰一手捋须,说道:“老夫已经来了半天,怎么不见在这里伺候的使女?”
金管事忙道:“丫头们也许是睡熟了,属下这就去叫她起来。”说罢,急匆匆的往屋中奔去。
夏云峰举步走入起居室,范子云也跟着走入,早有一名堡丁迅快的在屋中点起灯火。
过了好一会,才见金管事扶着一个头发披散,衣衫凌乱的少女,从屋后走了出来。
夏云峰坐在上首一张椅中,目光一注,问道:“金管事,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狼狈的青衣少女正是紫玉,这时已走到夏云峰的面前,外的跪了下去,说道:“小婢叩见堡主,小婢该死……”
金管事同时躬着身道:“回堡主,紫玉是着了人家的道,是小的从床下找到的,她手脚被捆,嘴里也塞着破布……”
范子云看得心头暗暗一惊,忖道:“她是什么时候被人制住的呢?”
夏云峰目中神芒飞闪,摆了下手,命他住口,一面朝紫玉问道:“你叫紫玉?”
紫玉跪在地上道:“是。”
夏云峰道:“你是什么时候被人制住的?”
紫玉想了想才道:“回堡主,小婢也记不清了,好像是……前天早晨……”
“前天?”夏云峰转过头来,朝范子云道:“贤侄,这两天,没人伺候你么?”
范子云也大感意外,迅速忖道:“如此说来,那前晚负伤,和今晚带自己去救如玉的紫玉,都不是真的紫玉了!”一脸惊异的道:“有的,这两天替小侄沏茶,装饭的,明明就是紫玉。”
“晤!”夏云峰一手持须,点头道:“老夫知道了,好,紫玉,你起来。”
紫玉俯首应“是”,缓慢而艰难的从地上站起。
范子云故意流露出意外之色,问道:“夏伯伯,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夏云峰一手捋须,微微笑道:“这自然是有人制住紫玉,冒名顶替的了。’接着朝紫玉一挥手道:“你去休息吧!”
紫玉躬躬身道:“多谢堡主,小婢告退。”
范子云故作不解,又问道:“那为什么呢?”
夏云峰含笑道:“贤侄年纪还轻,江湖上的事,你还不懂!’站起身道:“时间不早,贤侄也可以休息了。’举步往外行去。
范子云一直送到院门,方始回转,跨进起居室,一手端起烛台,走近房门,推门而入,突觉一股轻风,把手中烛火吹熄。
范子云练过几年玄门内功,自然立时分辨得出这股轻风,并非天风,而是发自一个内功相当精纯的人的掌风,他故意把掌风发得很轻,所以极像天风!心念迅速一动,立即后退半步,沉声喝道:“什么人?”
他本可目能夜视,但烛火骤熄,等于由亮处走入暗处,一时之间,目光未能适应过来,所以看不到对方人影。
只听房中人低声说道:“徒儿,是为师。”
范子云听出果然是师傅的声音,不觉惊喜的道:“是师傅。”
急忙走入房中,正待取火点起灯烛。
屈一怪低声道:“徒儿,不可点灯,咱们就这样说话,免得有人注意。”
范子云应声“是”,就把熄去的烛台放到桌上。
这一瞬间,他目光已经恢复过来,果见师傅坐在临窗一把椅子上,这就走了过去。屈一怪伸手指指他旁边一张椅子,说道:“徒儿,你也坐下来,为师有话问你。”
范子云依言坐下,问道:“师傅要问什么?”
屈一怪道:“为师要问的,老管家究竟如何死的?”
范子云惊异的抬眼望望师傅,说道:“老管家确是中风死的,那天晚上多喝了几杯酒,吐得很厉害,后来就死了。”
“吐得很厉害?”屈一怪目中射出了光芒,问道:“你把当时情景,详细说给为师听听,不可有一点遗漏。”
范子云就把那天晚上,自己已经睡了,如玉前来敲门说起,等自己赶去,老管家已经不能说话,后来如玉偷偷告诉自己,老管家要她转告,此地不可久留,要自己去金陵找盛记镖局总镖头盛锦堂,一字不漏,说了一遍。
屈一怪道:“那如玉没把这些话告诉翟总管么?”
“没有。”范子云道:“如玉为了这件事,还给翟总管关禁起来,拷打得遍体鳞伤呢!”
“唔,果然不出为师所料!”
屈一怪一手摸着他连鬓虬髯,说道:“你和老管家到夏家堡这几天之中,不论看到、听到、或遇到的什么人。什么事,仔细说给为师听听。”
范子云听得暗暗奇怪,只得把自己和老管家初到夏家堡,当晚翟总管替自己两人接风,老管家和翟总管谈得极为投机……
屈一怪似是极为注意,问道:“他们谈些什么,你还记得么?”
范子云想了想,就把当晚两人说的话,大概说了一遍,接着说到夏伯伯回堡,老管家一再嘱咐见了夏伯伯,就说要到金陵,后来夏伯伯也点头同意。
说话之间,因有峨嵋青云道长来访,自己和老管家就辞了出来,在走廊上如何遇上一名堡丁,他和从前的邻居王老实生得十分相似。
老管家问了他几句,也就放他走了,回到东院,老管家好像有着很重大的心事,后来晚上他就中风了……
屈一怪双拳紧握,脸上似有切齿之色,问道:“你如何会知道如玉被翟总管拷打之事?”
范子云接着又将老管家死后,如玉换了紫玉来,以及自己听到紫玉和人说话,约定二更行事,自己为了好奇,悄悄跟去,如何看到姜子贞和索寒心动手,自己如何一掌击退索寒心,救回紫玉。
只是把替紫玉解衣起针之事略过,说是她自己取出吸铁石,吸出肩头梅花针,接着是今晚初更紫玉引着自己去救如玉,自己如何把如玉送到慈云庵才回来,直到方才金管事找来紫玉,竟是有人假冒了她的事,一口气说了出来。
屈一怪沉哼一声道:“这老贼果然另有图谋!”
范子云道:“师傅,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
屈一怪叮咛道:“听你所说,夏家堡中,似乎在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但这些事情都和你无关,差幸你去救如玉之事,正好有人假冒紫玉,可以替你把事情揽去,以后不可夜出,也不可再向人提及,如今为师答应了夏堡主担任总教头,有什么事,为师的自会来告诉你的,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起了夏堡主对你的疑心。”
范子云道:“弟子知道。”忽然抬头道:“师傅,你老人家真的要担任这里的总教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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