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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黑夜中,依然感受得到建筑物外观散发的历史氛围。胸口中刀的被害人走在这条路上时,心里究竟想着甚么?
“这段路平常不太有行人吗?”石垣问。
藤江点点头,“先不谈白天的情形,入夜后确实很少人经过,毕竟附近只有这家证券公司。”
“所以,身受重伤却没人发现也不奇怪?”
“是的。”
“被害人的身分不是已确认?联络家属了吗?”
“他们应该正赶往医院。”
藤江领着一行人到首都高速公路的江户桥交流道入口前方。人行道尽头出现一条潜进地下的通路,不过,此刻已拉起封锁线,禁止擅闯。只见鉴识课员搬来许多仪器,不停忙进忙出。
“您大概也晓得,这个地下道与江户桥相连。”藤江指着不远处,那横跨日本桥川的江户桥。“地下道很短,仅十公尺左右。我们在中段一带的地上发现血迹,再往前就没找到任何痕迹了。”
“意思是,这里是犯案现场?”石垣问。
“我是这么认为的。”藤江回答。
为避免妨碍鉴识工作,他们轮流进现场。松宫穿上鞋套,与小林同行。通道地面贴着胶布,隔出可通行的区域,两人留意着不要越线,小心前进。
这条地下道意外狭窄,宽幅仅三公尺左右,而且高度很低,个子高的人一跳就摸得到顶。通道总长约十公尺,中段地面残留拖长约五公分的血迹,但量不多。
除此之外,没其它明显的行凶痕迹。两人继续走,石垣他们等在出口处,再往前就会通到江户桥的步道。
藤江望着记事本开口:“各位大概都已听说,日本桥派出所的安田巡查是在晚上九点整通报,四分钟后,这一带便进入紧急状态,然而截至目前为止,仍未接获可疑人物的目击情报。”
石垣点点头,边环视四下,喃喃提出疑问:“不晓得桥上往来的人车多不多……”
“晚间九点的行人算少的,更何况,平日这条地下道的使用率就不高。至于行车方面,如您所见,车流量相当大。”
就像藤江说的,包含江户桥的昭和大道,不断有出租车或卡车通过。
“被害人中刀后,还硬撑着走到日本桥上。所需时间……你预估要多久?”石垣问松宫。
“一般情况下大约三、四分钟,考虑到被害人重伤,至少会花上一倍的时间吧。”松宫边在脑中模拟,慎重地回答。
“我想也是。假设他走了十分钟,这段空档已足够凶手轻松逃离现场。”
“虽然与出租车公司取得联系,”藤江说:“但目前没查出哪辆车可能载到嫌犯。”
“就算不搭出租车,”小林低语,指向日本桥川对岸,“嫌犯只要过桥,就跟成功逃逸没两样。”
松宫循小林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江户桥头有条横越昭和大道的斑马线,往来人潮依然不少。
的确,若嫌犯过桥混进行人中,要逮到可得费一番工夫。
4
快抵达医院时,后座的史子突然翻起皮包,窸窸窣窣地不知在找甚么,连坐在副驾驶座的悠人也明显感受到她的焦虑。
“怎么啦?”遥香问。
“我好像忘了……”史子悄声回答。
“该不会没带钱包吧?”
“嗯。”
“欸?”遥香一脸难以置信,悠人也忍不住咂嘴:“妳在干嘛!”
“没办法,出门时太匆忙。”
这不能当借口吧,但悠人忍住没发牢骚。紧要关头,母亲总会出些小状况。
司机听到他们的对话,主动关切:“东西落在家里吗?”
“是啊……”史子不好意思地应道。
“需不需要掉头?”
“没关系,我身上还有些钱。”悠人瞄一眼里程计价表,从位于目黑的家搭车赶往目的地,金额没想象中多。不过,保险起见,他仍掏出皮夹确认,“应该够吧。”
“那就好……”史子低语,话声却十分虚弱。此刻,她的心思想必不在钱包上头。当然,悠人也一样。
尽管已近深夜十一点,路上交通依旧繁忙,而且其中包括不少显眼的警车。“看样子是出事了。”司机出声,悠人也不好当没听见,只好随口应句:“嗯,大概吧。”
不久,出租车抵达医院,三人在大门前下车,玻璃门却文风不动,门内一片漆黑。
“咦,该从哪边进去?”史子东张西望。
“妈,刚刚电话里,对方有没有交代走夜间用的侧门?”遥香问。
史子一听,不禁掩嘴,“对,警察的确这么说过。”
悠人又忍不住咂嘴,“搞甚么,振作一点好不好!”
三人绕着医院寻找侧门时,一名拿着手电筒的矮胖男人走近问:“您是青柳太太吗?”
“是的。”史子回答。
男人关掉手电筒,出示警徽。“我是来接你们的。”
对方是日本桥署的刑警。
“那个……我丈夫……”史子出声:“我丈夫还好吗?”
刑警脸上浮现复杂的神情,似乎相当意外家属竟没被告知状况。这一瞬间,悠人恍然大悟。
“很遗憾,”刑警开口:“送上救护车不久,青柳先生已无生命迹象。请节哀顺变。”
刑警吐出的苦涩话语,听在悠人耳中却像别人家的事。一方面是难以接受事实,一方面又觉得不出所料,两种思绪在脑海交错。
身旁的遥香两手捂住嘴,瞪大双眼,僵在原地。
“骗人!”史子尖着嗓子,“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为甚么他会被杀?”
史子激动地喊着,就要冲上前质问刑警,悠人抓住她的手臂,硬是挡下。史子双腿一软,瘫跪在地,低低啜泣起来。
杵在一旁的遥香也放声大哭,四周只闻两人的哭声。
“我爸……我父亲的遗体在哪里?”悠人问刑警。
“我带你们过去。”
“妈,走了。遥香也是,妳们在这边哭也没用啊。”悠人拉起史子,瞥见三人的影子落在地面,才终于涌上些许真实感。
※※※
青柳武明的遗容远比想象中安详,打高尔夫晒出的浅褐肌肤依旧,除了呼吸停止,看上去与熟睡没太大分别,真要说哪里不同,就是表情太过平静,不像平日的他。在悠人的印象中,就算入睡,父亲也总是一副沉思的模样。
“老公……”史子跪着轻抚丈夫的面庞,不断低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遥香则将脸埋在床缘,背部微微颤抖,嘤嘤啜泣。
或许是出于对家属的体谅,刑警留下他们三人,独自离开病房。面对着父亲的遗体,悠人有点手足无措,即使脑子晓得该悲伤,情绪却跟不上。他冷眼望着哭泣的母亲与妹妹,暗想:妳们不是老在背后讲爸的坏话吗?
此时,伴随着敲门声,病房门打开,方才那刑警探进头:“抱歉,有些事想请教你们。现下方便吗?”
悠人低头看着母亲,“妳可以吗?”
史子颔首,以手帕拭泪后站起。“嗯,我也有很多疑问。”
刑警正色道:“我能理解。”
接着,悠人一行被带进同层楼的另一间房,门上标示着“谈话室”。刑警先开口:
“您晓得日本桥吗?不是地名,而是那座架在日本桥川上的桥。”
“三越百货旁的那座吗?”史子问。
“对。”刑警点头,“今晚九点左右,您丈夫中刀倒在桥上,是桥头派出所的执勤警察发现的。”
“在那种地方遇刺……”
“不,不是的,青柳先生是在别处遇刺,然后负伤走上日本桥,嗯,刀子仍留在胸口。警察注意到情况不对劲,立刻叫救护车将他送往医院。同行的警察从他随身的手机查到储存为‘住家’的电话号码,便试着联络你们。”
看来,那大概就是一小时前史子接到的电话。
“当时,我丈夫还活着吗?”
“应该吧,只不过,恐怕已性命垂危。详细状况还是要等解剖报告出来。”
听到“解剖”,悠人重新体认到,这是一起重大刑案,而他们正是当事人。
“唔……我丈夫是被谁刺死的?”史子问:“抓到凶手了吗?”
“还没,歹徒仍在逃。目前还不清楚是甚么人下的手,不排除是随机抢劫。不仅日本桥署,我们也紧急动员邻近所有警署,全力缉捕嫌犯,同时派出警视厅的机动搜查队。你们途中看到不少巡逻车和警用机车吧?”
确实如刑警所说,悠人只能默默点头。
“歹徒应当没跑远,相信很快就会落网。”
刑警的语气自信满满,悠人强忍着反问“那又怎样?”的冲动。即使抓到凶手,判了死刑,父亲也不可能复生。从明天起,就得面对身心备受煎熬的每一天,想到充满绝望的暗淡未来,悠人便一阵晕眩。
蓦地,胸口涌起强烈的愤怒。那个身分未明的凶犯,为何要对别人下这种毒手?
刑警陆续询问武明的出生年月日、家乡、任职公司、经历等个人数据,以及他平日的生活状况与人际关系,包括是否曾和友人反目、工作上或私下有没有惹过麻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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