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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如果她给鼠目打电话,鼠目一定会立刻赶回来给她张罗吃的。她不想鼠目为了她而减少已经十分有限的可以陪伴姐姐的时间,那份人情太重了,她承担不起。张大美下楼来,东张西望了一阵儿,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于是沿着拥挤的街道朝牛肉面馆走去。
7
鼠目从医院回来,打开家门,连声呼叫张大美,没人回答。鼠目在房间里搜索了一遍,屋子并不大,两室一厅,根本藏不住人,况且张大美也不是有心思跟他玩藏猫猫的人。他很快就断定,张大美出去了。好在张大美还算顾虑到他的那份担忧,在客厅的茶几上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到外面散散步,顺便吃饭,然后就回来。鼠目自己也没吃饭,他知道张大美挺喜欢吃附近一家面馆的牛肉面,估计她又去吃了,便急匆匆下楼去找张大美。
8
赵吉乐跟华哥见到张大美从楼里出来,华哥便拉着他跟了上去,赵吉乐深怕张大美认出他来,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一个劲儿问华哥:“我们干啥哩?”
“跟上那个女人。”
赵吉乐装傻:“跟人家干啥哩?你认得人家?是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想要耍流氓呢?”
华哥神态狰狞:“哪来那么多话?跟着走就行了,一会儿我让干吗你就干吗,要是不听我就废了你。”
赵吉乐耸耸肩膀,嘟囔道:“还不知道谁废谁呢!”
华哥问:“你嘟囔什么呢?”
“俺爹说了,出门在外三辈低,俺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要是真的要废俺也别怪俺不客气。”
华哥不怒反乐:“什么?你要跟我不客气?就凭你?”
“俺是老板招来的。”
“老板招来的怎么样?老板让你跟着我,听我的,你就得跟着我,听我的,不听我就废了你。”
“俺再说一遍,你要是敢废俺,俺到时候也不会对你客气。”
华哥讽刺道:“你小子真是个农民,小心眼儿,不懂规矩。你先说说,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不客气就是不客气嘛,俺爹说了,人家敬你一尺,你就要敬人家一丈,人家要是骑到你头上拉屎,你也不能怂包,把他从脖子上揪下来,打倒在地往他脸上尿尿,就是这,你要是废我,俺就也废了你。”
“别一口一个‘俺爹说’,‘俺爹’是干吗的?”
“俺咋知道你爹是干吗的?”
“呸,我是说你爹,不是说我爹。”
“俺爹是老师。”
“难怪你一口一个俺爹,原来你爹还是当老师的啊!”
“俺爹是教武术的老师,专门教娃娃打坏人的。”
华哥觉得跟赵吉乐这个农民聊天倒也是一种乐子,所以一直半真半假地逗他,听到他说他爹是教武术的老师,连忙问:“你爹是教武术的,你会不会?”
“会一点儿,打不过俺爹。”
“那你觉得能不能打得过我?”
赵吉乐上上下下端详了他一阵儿,笑着说:“你不经打,俺撒尿的时候,一只手扶着鸡鸡,一只手就能把你的稀屎打出来。”
华哥伸手往他脑袋上拍过去:“说什么呢?到华哥面前吹起来了。”
赵吉乐脑袋一歪就躲过了他的巴掌,顺手一捞扭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的胳膊扭到了背后,华哥疼得龇牙咧嘴,连连叫嚷:“放手,快放手,我知道你会两下子了,快放手……”
赵吉乐说:“俺把你往前头一推,再用脚把你一勾,你肯定得摔个狗吃屎,信不信?俺爹说,这叫顺水推舟。”
“别他妈推了,我知道你有两下子了,快放手,耽误事了。”
赵吉乐放开手问他:“耽误什么事了?”
华哥问:“人呢?”
赵吉乐装傻:“什么人?”
“刚才那个女的。”
“你要是再耍流氓,俺就不跟你了。”
华哥显然对赵吉乐有了新的认识,尽管跟丢了张大美,却也不敢像过去那样对赵吉乐盛气凌人地训斥辱骂,说话的口气客气了许多:“哥们儿,老板让我们跟那个娘儿们,你以为我闲的没事干啊?”
“跟那个娘儿们干吗?”
“做了她。”
赵吉乐大惊:“做了她?怎么做?为啥?”
“哥们儿,知道干我们这行什么人死得最快吗?”
“什么人?”
“爱问为什么的人。”
“哦,那俺就不问了。”
赵吉乐不问了,华哥却忍不住说了出来:“做了她就是把她给杀了,你敢不敢?”
“那俺可不干,杀人偿命,那是犯法的。”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就由不得你了,即便你不干,到时候也是你干的,犯事了肯定得拿你顶缸去。”
赵吉乐问:“啥是顶缸?”
“就是说人是你杀的,让你当替罪羊,吃枪子儿。”
“你们是坏人嘛,俺可不敢跟你们干了。”
华哥骂道:“笨蛋,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想挣钱不?想挣大钱不?想挣钱就得冒险,现在有钱的人有几个不是从这条路上走过来的?刚开始时冒险,干发了,干大了,就成了成功的企业家了。像你这样,胆小怕事,一辈子只配在农村盯老牛屁股。你猜猜,如果我们干了这一票,你能拿多少钱?”
“多少?”
“两万。”
赵吉乐做出大惊失色的样子:“什么?两万?俺不信,你诓俺。”
“信不信由你,干了,两万块钱拿到手,想干吗干吗;不干,你就进监狱吃枪子儿,这是规矩。”
赵吉乐做出犹豫不决的样子,华哥进一步给他做思想工作:“这是头一回,也用不着你动手,看在你一个农村人出来混也不容易的份儿上,老哥我代劳了,叫你不过就是为了有一个帮手。”
“只要别让俺干那种事,别的就好说,在老家我连只鸡都没杀过。”
“他妈的现在啥也干不成了。”
“怎么又干不成了?”
“人都没了怎么干?”
正说着,鼠目从街道那一头急匆匆东张西望地走了过来,华哥扯了一把赵吉乐:“好了,看到没有?跟上这小子。”
“怎么又跟他了?不跟那个女的了?”
华哥解释道:“这个男的是那个女的情人,俩人整天鬼混在一起,形影不离,我估摸着,就是因为这事人家才要灭那个女的。看那个女的长相和气派,肯定也是哪个有势力人物的老婆或者情人。”
“你是说连他也一起做掉?”
“没说要做他,不过他们一会儿肯定要会在一起,再等一等,等天黑了就好动手了,如果他们会在一起了,这小子要是碍事你就想个办法把他闹住,实在不行就连他一起做了。”
赵吉乐问:“为什么要做他们?他们得罪谁了?”
“又开始问了,我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他们得罪谁了,我要是知道也就用不着跟你在大街上混了。”
“你就靠杀人挣钱啊?俺不干。”
“怎么又缩头了?告诉你,我们挣钱的路子多着呢!这只是偶尔为之,‘偶尔’懂不懂?”
“这我懂,我是高中毕业呢!就是说不常干,有时候干一下。”
两个人边说边走,远远跟在鼠目身后,这时候,张大美从一家牛肉面馆里走了出来,鼠目迎了过去。在这同时,从张大美身后一辆摩托车飞驶而来,就在摩托车即将撞到张大美的时刻,鼠目毫不犹豫地挺身扑了过去……
9
自从把张大美从精神病院营救出来之后,鼠目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觉状态。尤其是现在电视台热衷于播放的所谓的反腐片、警匪片、缉毒片,都少不了血淋淋的杀人灭口情节,这对他也有不小的影响,他觉得孙国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对张大美实施灭口,甚至包括他自己也在孙国强的谋杀名单上。无论从感情上还是从道义上,他都自觉地充当起了张大美保镖的角色。他自己并不知道,无形之中,他已经进入了角色,这种惊弓之鸟、漏网之鱼式的角色定位让他的神经随时随地处于紧绷状态,放眼望去,满大街的人,除了六十岁以上的老太太和十来岁的小孩子,好像谁都有可能是孙国强派出来的杀手。就是待在医院里陪护他姐姐李寸心的时候,他也时不时地流露出心神不定、忧心忡忡的样子,以至于李寸心多次问他是不是又找到了女朋友而且再一次失恋了。
今天张大美违反了他的保安规定,擅自出来,让他有了一种宿命式的惊慌,因为张大美极少在他没有陪伴的时候一个人出来,今天却突然一个人出去了,很可能就是冥冥之中命运之手在导演一出悲剧。这就是鼠目出门去找张大美时的想法。当他走近那家牛肉面馆,并且看见张大美从里面安然出来的时候,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张大美也看到了他,并且朝他粲然一笑,路灯映照出的笑脸就像加了柔光镜的美术照片,柔和的笑容像徐徐的春风,洁白的牙齿像闪亮的贝壳,那一刹那,鼠目感到张大美就像梦境中的幻影。就在这个时候,张大美身后一辆摩托车疾驶着朝张大美冲了过来,鼠目立刻想到了两个字:谋杀!用交通事故制造谋杀,这是电影、电视剧里经常用到的情节。鼠目来不及多想,奋不顾身地朝驾驶着摩托车的杀手扑了过去,跟杀手一起滚跌在地上,摩托车失去了驭手,东倒西歪地朝前蹿了一段,在大街上引起了一阵惊慌的叫喊和奔逃之后,钻进了一家卖成人保健品的商店,撞烂了柜台,然后跟柜台里的保险套、壮阳药和仿真淫具一起躺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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