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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不,这世家女子怎可能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若真有这些证据私下求父亲拘了张氏、威胁张侍郎便是,何苦闹到御驾前去?
若张氏窃盗御赐物的罪名做实,绝对牵连甚广,她毕竟是出嫁女,是崔家的媳妇,犯事后受影响不仅仅是娘家,婆家才更会被连累。
张家垮了,崔家一样讨不了好,崔家若败了,崔氏女又怎能在夫家稳坐嫡妻位?撺掇、设计自己父亲休妻,这等狠恶之事侄女儿应当不会去做,若是做了,有怎可能坦坦荡荡的告诉长辈她对张氏的行为心里有数?
殊不知,兰侍御史当廷弹劾一事确实是因婉如揪出的破绽由肖家授意所为,这用计,就得虚虚实实让人看不清。
“难怪你母亲要我赶紧向余尚书家提亲,原来是这缘故!如此大事,你们怎的不早说?”张氏一事崔相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一听真是气血翻涌,悔不当初!
还以为这张氏女是个好的,在京中时看着她待文康、婉如还不错这才放心的让孙儿孙女跟着去边地,还不到一年呢,孙女赶着出嫁,孙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拼命努力。
想必,是在那边受了大委屈才逃回京城自己奔前程吧?若能早些知道,定能狠狠办了那毒妇!可惜,事已至此牵扯到御赐物,却必须先保了她保崔家。
“儿担心父亲身体,故不敢直言,”崔承祖赧然回答,又无奈道,“其实,还有一事,文远他前月涉嫌舞弊了。”
“什么?!”崔相顿时眼前一黑,踉跄了两步。文远舞弊?这个他很是看中的孙子居然舞弊?!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么?
气过之后,崔相却阴谋论了,突然冒出这么多事儿会不会是政敌在下手?
当张侍郎带着崔文远和崔相通气时,崔相果然丝毫没往肖阳和婉如身上猜,只认为这是一个要一举拉下崔、张甚至肖家的巨大连环计谋,从张家撕开口子,接下来还不知有什么后手。
“舞弊之事倒是最简单的,只盼那书生还好好活着!”崔相指着自己长子吩咐道,“赶紧找到那书生,让他改口。”
他几乎立刻就作出了取舍,希望亲家认行贿之罪——圣上不会愿意听到任何狡辩,但关于窃盗嫁妆之事,崔家会尽力提供圆范的说辞。
不能牵扯太大,而且她若被休弃,崔文远、崔婉兰虽不会变成庶子女可地位毕竟会下降,说亲不易。
崔相对文采斐然的崔文远还抱有期待,他平时也考校着的,只当这嫡孙是一时冲动才行了那舞弊之事,他还有救。
“我们是老了,但求保住下面的孩子们。”他深深看向张侍郎,只用眼神便给了他无形的压力。
次日,在高官才能参与的小朝会中,张侍郎跪地请罪,兰侍御史慷慨陈词,历数史尚书、张侍郎多条罪证,并且果然如崔相所料崔张氏也被牵扯进来,并且证据确凿连雇佣游侠都给算上了。
这却是连参与了此事的梅御史大夫都不曾想到的,他猛然意识到兰侍御史这一直追随自己的得力部下已经被旁人蛊惑了。
梅御史大夫是有意把此事闹一闹,却没打算一五一十全透出来弄得没法收手,如今,这事儿已经在渐渐脱离掌控。
原吏部史尚书是王皇贵妃的舅家,六皇子党羽,张家也追随他的步伐暗暗有些依附的倾向。看来,是有人想要他俩的命,清洗吏部腾出位置。
这是谁下的黑手?三皇子还是七皇子?抑或别的人?就在梅御史大夫思量之时,就这几人的罪名各方人士已经唇枪舌战了一番。
“前吏部尚书是属于‘官员枉法赃’,因受贿而破格提拔了张侍郎,按律,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绞!”有人冷然高声说着,并表示前吏部尚书收的贿赂分量足够被绞好几次。
有人认为这样判罚量刑过重,前尚书他并没有枉法,张侍郎还是有才华的,这属于“官员不枉法赃”,应按“坐赃”论加二等判。当然了,也有人说这不是受贿,只是同僚间赏玩器物罢了,这话却压根没人信。
关于张侍郎的盗用御赐物行贿一事,有人认为这除犯了“坐赃罪”之外,还是对先皇后的大不敬,应流三千里。
有人认为,白玉观音并非皇后下懿旨所赐,只是宗室女得的官造寻常赏玩件,无需以盗用御赐物之名流放,徒三年就足够了。
关于这“御赐物”的由来,有人认为张氏是窃盗夫家财产附合七出条例,应被休弃,并按律判刑,不得财者笞是五十,张氏这得财了且至五十匹应处“加役流刑”,因窃盗的是御赐物,更应重判。
有人认为她是帮未成年继子女保管财务,在寄托关系中,受托人擅自使用受托物的以“坐赃”论,刑罚应按坐赃罪减一等,徒两年而已。
又有人认为,张氏这受托人近期雇佣游侠损毁窃盗所保管的财物,诈称受托物灭失,意图侵吞永久据为己有,这行为应以“诈欺取财”论,判“坐赃”委实太轻。
这一串串的话,听得圣上脑袋发晕发痛,黑沉着脸下令即刻将张侍郎和前吏部尚书收押,由御史台立案,监察御史主审,彻查官员枉法赃、坐赃一事。
又因御赐物牵连妇人张氏,刑部也应参与其中,即刻命人押解张氏返京受审。
与之同时,负责彻查崔文远舞弊一事的郑恭亮则找了肖阳吃酒,无语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把丈母娘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丢脸丢到姥姥家。依我看,这史家、张家、崔家都没脸见人了,你们家也就是隔得远没在京城为官的这才好些。”
“可不就是要满城风雨么,”肖阳满不在乎的回答,“贵妃可不是吃素的,准能把她舅舅的事情圆回来,至于其他人,缩脖子回家待着才好。”
“那,崔文远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把书生给我?”郑恭亮只觉得肖阳夫妻两个都疯魔了,闹太大有好处么?真是损人不利己。
“哎呀,这个,那书生的籍贯是在我阿娘封地辖内,内人的祖父在恳请姻亲帮忙寻找一番,你说,我是交给你呢,还是交给他?”若是按肖阳往常的脾气,他倒是想给崔文远安个抄袭灭口的大罪。
可不知怎的,魂魄归位后这心越发的软,遇事总是想着要三观正确并且不能违反道义,推一把可以,栽赃不行。
最终,这科考舞弊案以小惩大戒告终,书生自述那诗赋是他在考前和崔文远共赴酒宴时所做,其中有个别句子确实是出自崔文远之手。
因此,此案只惩处了违例漏题并举荐自己学生的礼部侍郎刘文达,贬官罚俸,而崔文远被剥夺三次春闱资格。
肖阳很是遗憾,他还以为这抄袭会被判永黑删ID的,崔相真是大手笔,居然舍得出丰厚的嫁妆给崔萍,让她嫁与那寒门书生给堵嘴。
他躺在爱妻膝上,吃了一口对方投喂的果子,含糊道:“真是,便宜他了!”
“有什么好遗憾的。三次,还不算明年的,也就是说若没有意外的话,他要十二年后才能参与春闱,这么长时间足够磨灭一个人的意志。”婉如身披斗篷坐在梅树下,轻笑着又喂了橘瓣到他嘴里。
心想,前世是直性子的余初晴嫁了这书生,这回换成一心想嫁豪门的崔萍,却不知这夫妻间能否和平相处?若她不能感到幸福,愤愤然中会记恨害了自己的崔文远吧?又会怎样给他添堵呢?真是,期待呢。
至于另外一个案子,在贵妃的斡旋下,不以御赐物论,但御史台依旧按律判处了史尚书死刑,张侍郎黜落官职徒三年,涉案吏部官员左迁过半。
贵妃再次求情,圣上一时心软又因史尚书年老且于社稷有功,免其死罪判其徒一年、没收部分家产,张侍郎则笞五十、罢黜官职终身不用。
至于张氏,在崔家的暗保之下,苦主崔文康、崔婉如没法真正倾诉其罪过,最终由其贴身奴仆顶罪——婢女盗用了主母保管的财务用以争功,主母只是不察之罪。
明面上虽是如此,可谁人不知实情?崔相不都因此事无颜面对父老,引咎辞职了么。
转眼,张氏受了笞刑被抬回崔家立刻关进了后宅偏院,如今她只有个白身爹和受了牵连的嫡亲兄长,儿子前程黯淡,女儿无人问津,许是,再没出来的机会。
入夜,婉如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琢磨自己分得的嫁妆,以及张家的赔款,而后突然抬头问道:“你猜,她会自杀以免拖累儿女名声么?”
“死不死的都没妨碍。我猜,她是舍不得死的,”肖阳无所谓的回答,又笑着一点婉如额头,“真是财迷,都兴奋足足三天了,你竟还再算。”
“快要出门远行了嘛,我得安排好庄子的管事,还要将那绸缎、毛皮、药材之类的折换一下,这些东西放久了又收拾不妥的话根本一文不值,能出手的赶紧出手,首饰也得好好清理一番,”婉如很是认真的盘算道,“出门在外又得待上好几年,唔,需多带些钱与金银。”
“那边不用铜钱,这么重的还五大箱——搬来搬去不嫌麻烦么?”肖阳指着婉如出行清单上写的一行字捧腹而笑,“西南夷地区流通的货币不是朝廷铸造的钱,是贝币。而且,那地界盛产金银,用咱们这儿得的金银去那边花,亏死!”
“啊?你怎的不早说?”婉如顿时傻眼,那她这些日子忙忙碌碌的到底在折腾什么啊?白盘算了!
自七月十五后她总觉得自己夫君言行稍有些变化,似乎变得正经或者说正直了许多,没想到,只是表象而已,他骨子里还是那样狭促而油滑,连自己老婆都要戏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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