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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婉如顿时泄了气,“那只能爬到山顶遥遥相望了?”
“然后十年几十年后你就化身为了‘望兄崖’,哈哈!”肖阳大笑不止,看到婉如一副恼羞成怒想要捶人的模样,才又正色道,“还有个办法,等我升官成了蒙州防御使负责一州军事,到时就可带着你巡视本州所有地界。”
防御使?听到这个陌生又似乎很厉害的名词婉如眼神顿时一亮,很是好奇的问:“这是几品?容易升上去么?”
“从四品,和岳丈相当,哦不,同级的武官比文官略低一等,”肖阳抬头望着房梁沉思道,“武官要升职么,自然需要打胜仗了,这要打仗么首先得遇到敌袭或乱民。”
“我还是先看信吧。”婉如默默垂下了头。
因军功而升官发财这太难了,她围观丈夫最近两个月的举动早就有了成算,肖阳是在为了本地的长治久安而努力着,他所做的不仅仅是简单的屯兵备战和筹集口粮,还干了不少本地刺史应做的活儿,例如与卢鹿县令交好,垦荒种田、种果树、发展盐业等。
要真是缺少吃食,也可直接派人到最近的繁华县城去买,他却偏偏要去借种子自己种,换牲畜、家禽自己养,这一来一往的就和相关人员搭上了关系,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经营一份产业,为了白水河县的“可持续性发展”。
这样兴致勃勃埋头苦干的肖三郎,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份军功而挑起争端?
就看肖阳与白水河兹莫那好得就跟兄弟似的模样,在他治下几乎已经绝了发生战事的可能。
除非是别的地界乱了需要增兵,然后他被调过去大放异彩,这种可能性婉如不愿去设想,一旦有了战事那必将是生灵涂炭,好不容易建成的家园又会变成他们初来乍到时看到的那残垣断壁,与之相比她情愿三五年都见不到哥哥。
“好吧,看信、看信。”肖阳也没再和婉如纠结升官一事,蹭到了她身侧伸脖子一同看家书。
不得不承认这大舅兄的信虽然废话颇多但内容却极有意思,他收到的简报中就一句:“谢八郎春闱登科,因沉迷酒色放浪形骸未过关试。”
崔文康却用了两页纸详详细细的描绘了谢俊逸在春闱后是如何喜气洋洋的参与酒宴;如何左拥右抱夸耀自己的姐妹花美娇娘;如何因喜爱炫耀自己的诗才,而每每遇到豪门贵胄家的娘子献花勾兑时都会在众人的撺掇下吟诗以对。
“结果,有一个来自江南富饶之地的举子,因数次落地而赌气发泄,他穿上华丽女装头戴帷帽,满身熏了香料,带着成群仆从也去了曲江宴,和别的贵胄千金一起‘榜下抢婚’……不是吧,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婉如看着信这会是真的目瞪口呆了。
“啊,他不但参与了‘榜下抢婚’还和那烦死人的陈玉蓉针锋相对一场,争夺谢俊逸的青睐!”肖阳摸了摸自己长出来还没来得及剃掉的胡茬,摇头叹气地念叨,“这些人啊,就这么迷恋小白脸?他有什么好的,不就会念几句诗么!”
“那个举子是为了玩儿他吧?怎么可能是真的青睐?”婉如哭笑不得的摇着头,而后翻到了下一页看最后的结果。她没告诉丈夫,自己在京时参与聚会和陈玉蓉相遇过几次,也曾找着不少机会撺掇了一番,要引得少女对风流才子动心,其实并不难。
让婉如万万却没想到的是,这一场游戏的结局很是惨烈。举子穿袒胸裙时一不小心暴露了男儿身,和恼羞成怒的谢俊逸当众打了一场,引得无数人围观嘲笑。
而后脸面丢尽的谢八郎闭门三天不曾见客,永安王继妃周氏恰恰好在这时让人带话为自己的外孙女说亲,谢家便顺势答应了。
好歹陈玉蓉身姿容貌不俗,这家人家世也算说得过去——谢八郎虽是谢家嫡系,严格来说却只是个寡母带着的风流郎君,其实并不容易娶到好媳妇。
正在议亲之时,却有人告诉陈家小娘子谢俊逸的一个妾已经怀了身子,据说还是个带把的。
跋扈惯了的陈玉蓉先被一个男子假意抢夫婿就已经狠狠气了一场,此刻又怎么能容许未进门时自己夫君就有了庶长子?她自然会为此提出自己的要求,没多久便爆出了消息,姚家贞如因落胎大出血而亡。
这死了人姚家乃至于彭家和三皇子自然要讨个说法,于是不到三日又传出此事是姚家陪嫁或者又可能是谢俊逸之前开脸的侍婢下了毒手,不管凶手是谁,他都脱不了管教不严的干系。
此次主持关试的吏部官员恰好是个爱妻如命,或者说怕妻要命的人,这“德之不修,学之不讲”终日沉迷酒色之人自然入不了他的眼。
谢俊逸又因家中之事影响了情绪,在关试时精神恍惚发挥不佳,正好被瞧他不顺眼吏部官员逮住错处判了不合格。
“这事情可真是……”看完这段讲述婉如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尽管一开始她很是鄙视姚贞如这等自甘下贱的女子,也赞成夫君那让谢俊逸和她一辈子相爱相杀的主意,可如今知道她因陈玉蓉落胎而亡后,却也不由唏嘘,甚至再一次想到了自己当初被灌堕胎药导致再也无法有孕之事。
沉思中婉如没拿着信的左手竟下意识的放到了小腹之处,恰好被肖阳看在眼中,他赶紧握住了妻子的纤指叹道:“你别多想,咱们家不可能有这等破事儿——自打曾祖父起就为防止妻妾相斗有碍子嗣而定了规矩。”
亡羊补牢哪儿比得上防患于未然?没事不准纳妾,不得宠妾灭妻,尽可能所有儿女都是同一个人生的,即便是妾侍有孕也不允许与嫡妻之子享有同等的继承权,以此掐死争斗的苗头。
“阿娘都还有意难平的时候呢。”婉如却轻声一叹,纵使阿娘身为堂堂郡主也不得不容忍一庶子一庶女。
“阿爹是阿爹,我是我。我又不用袭爵也没开枝散叶的责任,不需要养一群唧唧歪歪的妾,”肖阳很是不屑地鄙视道,“谢俊逸这事情可没这么简单,陈家是如何得知谢俊逸的妾有孕的?内宅各种消息为何几日间就传得沸沸扬扬?指不定是姚家两姐妹内斗的结果。”
“而后,尽管谢俊逸一开始厌恶姚贞如的不检点,她却在貌美如花的年纪为他而死,今后多半会渐渐回忆起对方的好,满腔愧疚说不定会倾注到与之面容相似的姚贞玉身上,”婉如轻声描绘着这未来可能出现的情况,“陈玉蓉还没过门的便因跋扈得罪了人,往后也必然不得谢俊逸欢心,之后她和身为媵的姚贞玉还有得是恶斗。”
肖阳点头道:“此事已然闹大,她除了谢俊逸也没人能嫁,明知是险途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而谢俊逸关试没过则需要权贵代为推荐官职,为此他也必须咬牙娶了陈玉蓉。”
这才是真正对等的相爱相杀,谁又能知道此事的始作俑者是他肖三郎?
“你也别多想,虽顺手推了一把,但事情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她们自己行为不端又心狠手辣的缘故。”婉如回握着肖阳的手,望着他轻轻一笑。
她本就想要因前世之事报复陈玉蓉,自己今生的夫君下了手又何须愧疚?万事皆有因果,就当是那人已经还了自己吧。
“嗯,别人家的事情往后不用再费心。”肖阳点头应了,将此事抛开不提继续看信。
接下来便是三郎已经得知的消息,崔文康因顺利过了关试他和余初晴的亲事便成了定局,只等正式迎亲,因两人年纪都不算小大哥他又即将外放到偏远之地,所以婚期不能拖太久,就定于今年年末,正式上任之前。
“看样子,大嫂是想要跟着哥哥来这边了?”不然也能再等一两年,在大哥回京述职时成亲。
“等到十八岁太久了,中间还容易有变故,早结早了。”肖阳说着就是一笑,他可是只花了三个月时间从议亲、定亲到成亲一条龙火速搞定,这才得了如此可心的美娇娘,其中滋味儿无以言表。
“也对,说起年岁,婉兰今年虚岁也有十六了,却不知会与哪一家议亲?”说到亲事变故之类的,婉如也想到了自己的匆忙出嫁。
她的心态却与三郎绝不相同,虽对嫁之后的生活很满意,但那没有嫁妆匆匆成亲的屈辱感却始终萦绕在婉如心间,哪怕是哥哥顺利娶了好妻子也没能缓解这种恶劣的情绪。
或许要一直等到张氏得了报应才能真正开怀吧?
也不知是否因兄妹间心有灵犀的缘故,婉如才刚提到婉兰就见着崔文康的信里写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
前因是婉如已经知道的,张氏被关在家中后,父亲纳了一房良妾代为管家,又因生在官场需要有人帮忙与各位同僚的娘子交际,于是这良妾是正式迎娶的媵在家中身份极高。
后面则半段是肖阳赴任后发生的,或许因算计过婉如的缘故,张氏推己及人担心自己那尚在边地的女儿被此人作践了,便一直闹腾着要将她接回京城来说亲。
她甚至以死相胁,若不满足这个愿望就要说崔家二房逼死嫡妻。
家里拗不过便答应了这请求,一来一去几个月,崔文康写这信时崔婉兰才刚刚入京不久,只说本来家中也想要好好为她说亲的,却不知是何缘故突然有一日大伯母发作了婉兰身边的贴身婢女又将她关了起来谁也不许探望。
他所知不详在信中也不方便说太多猜测的话语,婉如读着也是一头雾水,只猜测婉兰是不是在路途中出了什么变故。
“多半是吧,胡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虽是商户男丁不得出仕却善于经营资产颇丰,又搭了上层的路子有人庇佑,之前看上大舅兄并非为羡慕崔家权势,多半是想与我肖家拉上关系的缘故,可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要甘心被张氏白白忽悠一场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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