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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他先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随即看出我在故意逗他,高兴地将我一抱而起:“谢天谢地,你终于没事了。”
“这是在哪儿?”
“前面就是泥沼潭。”
这才发现他全身都湿透了,身上不少地方受了伤,特别是手臂处,有几道明显的划伤。
“你……林春晓呢?陈长老和琛哥哪去了?”
他摇摇头唉声叹气说:“这回栽了个大跟斗,被陈长老摆了一道,下次再落到我手里二话不说,先把他的嘴封住正反扇四个耳刮子,他妈的!”
“陈长老……”我顿悟过来,“他预见将有山洪暴发所以主动带路,难怪我们下去前他很突然地问时间,也许山洪暴发冲到虎跃涧大抵都是中午一两点钟前后。”
方舟喟叹道:“这是山里人经验与智慧的结晶,我们这些长期在大城市生活的人吃点亏也是应该的,其实种种线索已证明陈长老包藏祸心,只怪我们疏忽大意没朝那个方向细想……一夜大雨是山洪暴发的先决条件,正好你们想到河里洗澡,给他施展阴谋诡计的空间,他利用带路的机会算准时间,让你们下去没多久就碰上山洪,”他指着手腕上的淤伤道,“看到你被洪水冲走我只好选择救人,扯断藤索跳下水一路跟着你,哼,再便宜他们一次。”
“那,林春晓呢?”
“没看清楚,可能还抱着石头留在原处,她处理这种危机应该比我们有经验些。”
我心一动:“她也经常进山,应该熟悉山洪暴发规律,这回为何如此鲁莽?会不会她和陈长老联合起来布置的圈套?”
“不至于,”方舟道,“谁敢跟山洪开这种玩笑,真不要命了。她只不过几个月进一回山,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哪里比得上与大山朝夕相处的陈长老?不过你的怀疑也有道理,这个小姑娘确实不一般。”
我精神一振:“你也看出不对?”
他不满地说:“什么叫‘我也’,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刑警,看任何人都是先把他当做嫌疑犯,然后再一点一点地排除,林春晓身上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喔,昨天夜里你乘机细细打量过人家的裸体?说说看,她身上有哪些动人之处?”
他立即赌咒发誓:“小狗才偷看她,当时我的眼里只有你,再说你的皮肤比她白,也比她细腻。”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过我喜欢,好,继续说下去。”
“第一,她是林刚的孙女,偏偏在景副官死后的敏感时机出现在长晖山;第二,她多次鼓动我们离开这里不过问首领墓穴的事;第三,她宣称店里事情多需要人打理,可这些日子她很安分地跟在我们后面,从来没打算逃跑——按说这种年龄的女孩不应该有如此强烈的好奇心;第四,琛哥逃跑明显与她有关,她为何帮助他?因为相比陈长老而言钱伯斯这支力量更强势,她必须放走琛哥以造成相互制衡的局面。”
“照你这么说已认定她是守护宝藏的候补人选,难道这种任务也能一代代继承?”
方舟困惑地搔搔头:“这个说法缺乏逻辑,确实,我们很难找到林春晓揽下这副重担的内因和动机,事隔60年,作为一位80年代才出生的女孩,对过去那段历史了解多少?对国民党有什么感情?她能从中取得什么收益?无法解释,无法解释。”
两人苦苦推敲很久均不得要领,眼见太阳快要落山,这会儿也许陈长老正守在望溪坪等我们自投罗网,干脆就地休息。方舟生火为我烘干衣服,到附近树林采集野果和菌类,并趁着浑水捕了两条鱼,一顿丰富的晚餐便做成了。枕在他腿上,商定明天先出山找到尹师兄,然后到震泽县林春晓家里看看,近距离了解林家几十年来的生活情况。至于是否第二次进山,主要看资料搜集情况,没有陈长老或琛哥做向导仅靠一张地图乱闯并非上策,当然如果可能的话,以航拍图为基础,通过直升飞机进行空中定位也是不错的主意,可惜这仅仅是理论上可行,动用直升飞机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办到……
说着说着我迷迷糊糊进入梦乡,蒙眬中只觉得方舟不停地动来动去,大概是往篝火里添加木柴吧。
第二十六章 旧照片
第二天经过望溪坪时特意绕过小木屋,到山口附近也观察了很久——陈长老和琛哥肯定恨我们入骨,钱伯斯等人只想靠他们进首领墓穴,而我们却要将他们移交公安机关,等于要他们的命,而且琛哥接二连三栽给方舟,以他桀骜不驯的脾气更是恨不得将我们生吞了。
在空旷无人的山路上走了十多里,终于搭到一辆卡车回城。先来到县人民医院,值班医生说昨天是有四个人到急诊室紧急治疗,两名外国人腿部受伤,另两名中国人负了枪伤,他们宣称被猎人误伤,其中有个博士拿出学校证明和学生证说明这是一次学术考察。起初打算按伤情把他们安排到不同病区,但为首的老外坚持住在一起,并说是出于安全考虑。
他们现在住在哪儿?方舟心急火燎地问。
医生慢条斯理地说果然夜里出了事,保安发现有人翻墙进来,就打着手电筒上前查看,那家伙二话不说刺了保安一刀转身就逃,四五个人都没追上。那伙人吓得要命,嚷着要换病房,搬来搬去折腾到半夜,今天一大早就办出院手续离开了。
到哪儿去了?他们身上的伤不是没好吗?方舟问。
医生耸耸肩做出爱莫能助的表情,撇下我们接待后面的患者。
“估计他们去了小医院或私人诊所,钱伯斯担心陈长老跟踪追杀,吓得如惊弓之鸟。”走出医院大门我说。
方舟摸着下巴笑笑说:“陈长老担心他们把真相捅出去招来更多麻烦,殊不知钱伯斯本身也心怀鬼胎,吃了哑巴亏不敢声张,这两帮人真有趣得很,嘿嘿嘿,走,到县公安局看看。”
县公安局见到方舟活蹦乱跳地出现,又惊又喜,埋怨他这么长时间不主动联系,害得他们担心出事,由市局出面找森林防火指挥部,调了架直升机进行空中搜索。方舟憨笑道多谢你们,若不是它在空中搅局根本没机会跑出来。
双方坐下来交换情况,方舟请他们继续调查吉耿阳的详细资料和入狱前社会交往情况,局领导当面将工作落实下去,然后委婉地暗示我找到尹师兄后最好先行离开,仅留下方舟单独执行任务,反正他与钱伯斯一伙人已混得很熟,不会引起怀疑。我清楚这段时间给警方带来很大压力,万一两名博士突然在永埠境内失踪,单社会舆论就能压得他们直不起腰——新闻界那些记者全是无风三尺浪的主儿,平时对博士生的生存状态不屑一顾,真出了事笔杆子飞得比谁都快,而且一出手就是耸人听闻的标题,特别像我长得还可以,没准被炮制出桃色新闻来。
我含混不清地答应下来,暗想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尹师兄,后面又会发生什么新变化,先甜甜嘴,以后走一步看一步。
稍作休整后坐车直奔震泽县葫花镇,在当地人指点下很快找到林春晓开的药铺:春晓药堂。门面并不大,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右侧有位60多岁的坐堂大夫,山羊胡须,老花眼镜,小拇指指甲足有20厘米,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当地的晚报。柜台里坐着位大婶,满头银发,慈眉善目,一手按计算器,一手翻厚厚的账单——她应该就是林春晓的母亲。
“对不起,请问林春晓在不在这儿?”我上前询问道。
林母怅然看着外面,叹了口气:“进山采药去了,说好四五天就回来……这次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我正在这发愁着呢,打算明天请两个有经验的樵夫进去找找,反正她每次采药的路线都是固定的……你们是谁?怎么认识春晓的?”
我和方舟对视一眼:不可能啊,她抱着石头没有被山洪冲走,应该在我之前脱离危险,上午我们又在永埠县城停留了好几个小时,怎么说她也应该早早回来了。
“我们是她的……朋友,前几天在山里碰到过她,约好到这里见面,聊聊中草药方面的事,”我掏出学生证,“这是我的证件。”
她瞥了一眼却没接过去看:“你们在哪儿遇到她的?”
“……马鞍峰附近……”
她认真记下来,面色稍霁:“这孩子机灵,按说应该没事,二位……请到后屋坐坐?”
正合心意,我们爽快地答应,从右侧坐堂大夫身边绕进柜台内,她在前面引路,穿过狭小的通道路过配药间,然后掀开布帘来到后院。
这是典型的南方小镇上的院子,红砖青瓦,外墙上挂着一串串红辣椒,地上几个大筛子里晒着各种草药,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药香。
方舟搭讪道:“大娘,药铺生意一定不错吧?”
她脸上浮起笑意:“还行,春晓乖巧,嘴甜会说话,街坊邻居都喜欢她,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跑这儿拿药,这两年生意越来越好。”
她陪我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尽说女儿懂事、孝顺,父亲去世后成为家里的主心骨,里外一担挑,从村里搬到镇上并站住了脚,实在不容易。
“这房子连同门面租了不少钱吧?”方舟说。
“哪里,是买的,花了一大笔钱呢,春晓说住人家的房子不踏实,咬咬牙,把村里的田、三间瓦屋包括里面的所有家具全卖掉,再借些钱就买下了。”
方舟啧啧赞叹:“不容易,不容易,村里的祖宅肯定值不少钱。”
“不划算,那几间瓦房是十几年前新建的,木料、家具都是八成新,人家看我们急需用钱故意压价,唉,少卖好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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