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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四川连年军阀混战,那个军阀还能记得这个设在人间的阴间衙门。不过成都的市民可没忘了本地的城隍爷,每年的春、秋、冬三季市民会自发的抬着庙里的城隍爷木像巡街,希望这位阴间的官能管管人间的不平事。
除了每年城隍爷要出巡的时候,这座城隍庙没有人敢靠近,据说有人在夜里听到庙外廊上有惨叫和鞭打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成都人都说这是城隍爷在起夜堂审众鬼,若是打扰了城隍爷审案,就会被收进阴司永世不得超生。
此时夜色已重,正是传说中夜堂开审的时候,阴森的庙廊周围除了蝙蝠和猫以外,看不见一点生气。隐藏在苍天古树中的城隍庙看上去魔影幢幢,令人胆寒。
黑漆漆的大殿里,借着夜晚幽暗的光能看见殿内立着十八根红漆的立柱,正中两根柱子上挂着一副对联:
“任尔善世奸雄,到此亦应丧胆
凭他骗天手段,入门难再欺心。”
正中央挂着一块烫金的匾额,提着“尔未了”三个大字,在匾额下正坐着神目如电,善恶昭彰的城隍爷。他长须飘飘,身穿正二品官府,手中令牌上用金漆提着“威灵公”三个字,旁边还饰着龙纹。他的座椅案几,无一不是正二品官员的制式。他旁边分立着判官和一众鬼卒,森严可怖,煞气腾腾,那些塑像看上去栩栩如生,十分阴森。
在城隍案几下的蒲团上,此时并排跪着两个男人,他们年纪都不小了,一个面目冷峻一身书卷气,另一个即便此时严肃的绷起脸,看上去仍一脸悠然,仿佛不知愁为何物,他们正是引路功曹张灯笼和拘魂鬼使叶皮影。
在他们面前一个小小的火盆里燃着一团火,叶皮影双目微闭将手里写着红字的文书一张张放进火里,白纸被火苗一舔就化为了灰,有零星的灰尘随火盆上的热气飞起来。叶皮影一边焚着文书一边口中祝道:“小吏叶牧天,奉城隍神命,现已拘解亡魂到坛,这些鬼魂生前无大罪,合该转世为人,现奉文书知照城隍,望城隍爷能发放路引,准鬼上路。”
叶皮影手中的文书很快都烧完了,黑漆漆的殿堂里沉默了片刻后,一声闷雷般洪亮浑厚的声音在殿堂里回荡起:“诺。”声音落下后,叶皮影和张灯笼齐齐向城隍磕了个头口中呼道:“小吏领命。”
静悄悄的大殿上突然刮起一股阴冷的旋风,放在城隍案几上的一张张黄纸符随着旋风飞了起来,在大殿里绕着圈的狂舞,那个燃着火的火盆里发出一阵鬼哭声。张灯笼站起身来把手一挥,殿上一根根蜡烛就燃起了绿幽幽的鬼火,大殿霎时被映成了诡异的绿色。在鬼火的映衬下,城隍像两边泥塑的判官鬼吏竟动了起来,他们高举手中锁链铁鞭发出一阵哇呀呀的骇人叫声。
在大殿中央,五个鬼魅也在鬼火中渐渐现了形,一个是电目血舌的高大恶鬼,正是为叶皮影拉车的那个;一个身穿红衣,披发流血,一个身穿黑衣,面色惨白,他们手中的令牌上分别写着“日巡”“夜巡”,这二位是人间的凶神日游神和夜游神;再有两个一个只有二尺来长,一身白衣,凄厉的笑着,另一个身高一丈,一身黑衣,一脸的哭相,他们高高的帽子上一个写着“见吾生财”,一个写着“见吾死哉”,他们就是短爷白无常和长爷黑无常。
火盆里开始飞出一个个鬼魂,他们凄厉的哭叫着妄图飞出大殿,叶皮影口中喝道:“死去生来,有何替代,要走便走,岂不爽快!”站在大殿中的五个鬼魅齐扑上去制住乱飞的鬼魂,殿上的判官鬼卒叫的声音更大了。
此时那个洪亮浑厚的声音又在大殿里响起:“时辰已到,上路!”声音一落,大殿东南角上立刻凭空开了一扇大门,从门内传来痛苦惨叫的声音,令人听了心惊肉跳,一众夜叉鬼从门内奔出,他们遍体生毛,面色漆黑,目如铜铃,血盆大口。半空中狂舞的黄纸符一张张贴到了鬼魂的背上,被贴上纸符的鬼魂就被夜叉鬼锁住拉进了门里。
一阵鬼哭狼嚎后,鬼魂都被夜叉鬼押走了,大殿上的旋风止住了,绿幽幽的鬼火也熄灭了,这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刚才还狰狞吼叫的判官鬼厉又变成了泥塑木雕,昏暗的大殿里只剩下张灯笼、叶皮影还有一张一人高的大皮影站在那里。
叶皮影捶了下腰慢慢在蒲团上坐下,口中自言自语道:“老啦,不中用啦。 ”他向大殿的阴暗处挥了挥手说道:“上酒,上酒,喝起噻。”
他话音刚落,一个驼背老翁从阴暗处走出,他长的尖嘴猴腮一脸狐狸相,手中捧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盏油灯,一个酒壶和几只小酒盅。张灯笼也慢腾腾的在一个蒲团上坐下,长的像狐狸一样的老翁把托盘放在地上帮他们斟上酒,叶皮影端起酒盅撮了一口啧啧的赞叹道:“巴适的很。”
这时他注意到旁边的老翁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手里的酒杯,一脸的馋相,他笑呵呵的说道:“看啥子看,一起噻。”老翁听了他的话立刻给自己也满上一杯,然后美滋滋的灌下了肚,喝了酒的老翁脸上泛起了潮红,他掩住嘴发出一阵吃吃的笑声,长衫下面钻出了一个火红的狐狸尾巴。
张灯笼抿了一口酒对老翁说道:“你个老狐狸在这庙里都呆了五百年了,怎么还是改不了嘴馋的毛病,要不是年年偷吃城隍的供品,你也早该成仙了。”
老狐狸给自己又满上一杯酒笑嘻嘻的说道:“成仙哪有当狐狸好,老子就是迷恋红尘。”说罢又仰起头一饮而尽。
张灯笼无奈的笑了下,他朝殿上一个泥塑的判官扬了扬手里的酒盅说道:“差事已经办完了,陆判也下来喝一杯噻。”
大殿里立刻响起了一阵响亮的笑声:“张功曹正和我意。”这时一个泥塑的判官竟然跳下了台子向他们走来,走到油灯近前,他已然变成了肉身,只见他长须飘飘,双目炯炯,一身古代文官打扮。他找了个蒲团坐下来,为自己斟上了一杯酒。这位陆判官原是清朝的一位知县,因活着时刚正不阿,死后被发到成都府城隍座下当了名判官,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在这里待了几百年了。
叶皮影哈哈笑着说:“够开一桌麻将了。”
陆判官笑着说:“孔子云:三日不读书即觉口臭,老兄你是一日不摸麻将便觉手痒。”
叶皮影呵呵笑着说:“岂止手痒,老子是浑身的皮都痒哦。”
两人一狐一鬼说笑了一阵后陆判官问道:“怎不见罗百山来?”
张灯笼说道:“你啥子时候见罗百山来过,每次都是无常鬼来,从没见过他的人影,那个人怪的很,和我们说不到一起。”
陆判官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梁老六一死你们三人中也属他最法力高强,对付五通鬼只怕还是要靠他。”
他的话音一落张灯笼和叶皮影的脸色立刻变了,张灯笼紧张的问道:“难道五通鬼跑出来了?”
陆判官点点头说:“吾有一故交,乃酆都城内阿鼻地狱司命判官,前日曾神游来与吾一聚,据他讲血池地狱里所关押五通鬼日前屡有异动,虽原神仍被压着,但恐怕其形已被放进人间。”
张灯笼压低声音说:“每三百年就会五通闹判,进入人间,到时即是冥府开禁,鬼魂过年之时,鬼怒川的大门就会被打开,地狱恶鬼进入人间,从此人间变为无间地狱,难道是时候到了?”
陆判官摇了摇头说:“天机不可泄露,吾不知也。”
叶皮影说道:“五通鬼不是被阴天子的五万万两冥银压着吗,咋个会跑出来?难道是又有人像当年张献忠一样把阴债借出来了?”
陆判说道:“血池地狱里的冥银一分未少,只怕是五通之形附在法力高强之辈身上,借其法力妄图复活。”
张灯笼听了他的话沉思了片刻说道:“梁老六活着的时候说过,这一劫我们几个都躲不过,他临死前胡言乱语说了一些话,其中有一句是五通鬼会借一个双眼异色的人复活,这城里双眼异色的只有一个人。”
叶皮影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阴家那小子。”
张灯笼点了点头说:“只怕就是他了。”
陆判官低头沉吟着说道:“张献忠时五通闹判一事惹的是民不聊生,当年满人遍寻天下高士才将五通鬼镇回地狱,为防其再生事端,满人皇帝皇太极请了一百个蒙古萨满镇住了五通之形,并把镇住五通的镇物带往沈阳秘密封藏起来,如今五通再次现世,必是有人将其从沈阳带来此处的,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只怕是如当年张献忠之辈一样的狼子野心之徒。”
叶皮影说道:“最近城里出了很多怪事,有好些个外来的鬼进城,只怕跟那带五通来的人脱不了关系。”
陆判官看着张灯笼和叶皮影说道:“如今五通之形已进入阳间,汝二人务必将阴天子令牌收好,若再被人取得令牌借出阴债,到时只怕又将生灵涂炭了。”
叶皮影说道:“冥银万两的令牌在我手里,无拘幽冥那一块梁老六死前给了罗大算盘,凭那个人的厉害,不用担心,倒是我怕自己挡不住那个五通鬼。”
陆判接着说道:“除掉人间阴差,恶鬼才得进入阳间,只怕那五通必定会四处寻你们,我劝汝等近日莫要进城,只待在这城隍庙里以防不测。”
张灯笼摇了摇头说:“不行,我得回去。”
“你回去做啥子,等着被掏心啊?”叶皮影说道。
张灯笼答道:“老六那个女子还在城里,她还瓜西西的啥子都不知道呢,她虽不是阴差,你咋个晓得五通就不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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