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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可坐在堂上说春秋,一连数日却没有碰上那个纨!子弟,那一日收起响木正欲下堂,他一起身,便看见一少年男子沿着街道走来.此时花开荼靡,街道上落英纷纷,他便是踏着满地的落英而来,一抬头,像是便瞧见了起立的李可,于是露齿一笑,眉目生花,一身风流。
李可慢慢地坐回了原位,他看过数次画像,如今见到元英真人,只觉得画像与真人差之远矣,不是容貌的差别,而是那双眼睛,他从未见过一个眸子如此传神的人。他脸上虽然在笑,但眼神却又似另说它语。
那双眸子上覆盖的笑意很浅,看得深了似有一种种落落寡欢,李可手中的响木狠狠地敲了一下台子,那双眸子便落在了他的身上,略微有一些讶异,但即而像是又很开心,有一种孩童见到糖果似的开心。李可不自然地,在心中也跟着微微一笑。
李可几乎没有花什么功夫便与这位纨!王爷深交了起来,他常来捧场,对李可百般奉承。李可总是表现的不卑不亢,但心中偶尔也会冷笑,只觉得此王爷看着似模似样,但真相处起来却是一个俗人。元英不懂诗词,一对上诗词便要大呼头痛,但对各类说书却又痴迷不堪,但凡李可说过的内容,他都能一字不差的复述。民间经常流传着各式这位王爷的笑料,似乎他也经常出洋相。元英是元氏的谪系,可没有丝毫尊贵可言,相反在他的身上常见一些市井小民的习气。如果真要论他有什么长处,李可觉得除了对说书能过耳不忘,便是那马屁功夫确实无人能及。只要李可眼睛略略停留片刻的物事,若是他在,明天必定这件物事便会送于李可的住处,也必定有各式的说词让李可能泰然自若地收下。
李可心中自觉得明白那位王爷的心思,不过是一些龌龊的念头,但是元英对他百般奉承,但却从来不提一些过份的要求。李可有的时候不由心想这位王爷的耐心倒也算是一个长处。
一日,元英终于提出了要与他共进晚餐的要求,李可不禁心中暗暗地冷笑了一声,点头应允。
事情到这步应该是会发展迅速的吧,李可穿了一身白衣赴约,远远地看见元英也穿了一身白衣前来,皎洁月色之下,风吹衣动,明知此人一身绝佳的皮相之下不过是俗不可言的人,但是仍然不禁神往。
元英喝酒很多,但似乎谈不上很能喝酒,比起李可千杯不醉的酒量,他更是没几杯便喝得东倒西歪,在李可面前洋相出尽,可几次酒下来,便当真是吃饭喝酒,闲聊,似乎再也找不到比这三样更让这位纨!晋王感兴趣的事情了。李可不禁心中诧异,暗道莫非传言有误,这位王爷喜爱的并非男子。有一日,元英又喝醉了,搭着李可的肩吃吃地笑道:「你知不知道,本王喜欢一个人……但他喜欢别人。」
李可握着酒杯,淡淡地道:「王爷,即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不去找他来陪呢,这样处多了,没准他会喜欢上你也不一定。」
元英打着酒嗝道:「我元英一生,从不勉强别人来喜欢我,我喜欢他便是喜欢他,与他喜欢我没有相干。我喜欢他,便爱见他高兴,他能守着自己喜爱的人便会高兴,我便高兴……」
李可微微转过脸,看着元英那双醉眼,道:「你当真能如此超脱吗?」
元英微微一笑,道:「不能的,我的高兴都是假的,等有一日我不想再装高兴,便不喜欢他了,再也不喜欢了。」
李可忽然觉得心中隐隐似有针刺,心中似忽然轻微地一疼。
再后来,两人相处没有比以往更亲密,却更加的自然了。
李可逐渐明白元英找他,不过是找人来陪,没有其它更多的心思。内容可以天南地北,可以风花雪月,但绝对与朝政无关,更加不用提军情。这两样元英一概没有兴趣,也没花过心思了解。甚至李可怀疑,那根本就是元英的一种智慧,这让他始终都留在了凶险诡谲的朝庭争斗之外。
每一天李可坐在说书台上,便会自然地想元英什么时候来,他今天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元英从未令他失望,总是如期而至,依然没有贵族风范 大声叫好,大叫打赏,但不知怎么,李可现在看来,却觉得元英刻意为之远多于他天性使然。那种如同作戏似的作派,常常会令李可不禁宛尔。
这一日如同往常,两人饮酒相谈甚欢,元英大笑道:「今天有三桩乐事,赏月是一桩,喝酒是一桩,跟你在一起是一桩。」
听到跟你在一起这五个字,李可不由地心猛然跳动了一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同元英相处似乎脱出了想要的范畴了。可没有等两人再次交集,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是庄家世子庄仲庭。根据紫允的情报,这位庄仲庭似乎与元英的关系非同一般,元英与他青眉竹马,这位庄仲庭应该是他第一个恋人。
但是元英虽然依然微笑,的眉目之间却掩不住对他的厌烦,透着一种决绝,那位庄世子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李可能看到他眼中的伤心,听他努力平稳地道:「他这个人好的时候对你全心一片,好像喜欢你今生都不会变,可如果你一旦犯了什么错,他这人掉头就走,翻脸不认人!他的忘性比谁都大,你还没把他忘了,他已经另有新欢!」
李可心中微微一动,想必自己有目的而来,对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元英来说,这也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吧,他几乎是本能地反驳道:「谢世子提醒,不过我这人谨慎,不会犯令人调头就跑的错误!」
庄仲庭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元英长出了一口气,高兴地道:「谢谢!」
但是李可却是略略沉默了一下,道:「王爷,刚才那句话只不过是我用来解围,你万勿当真!」
李可能觉到空中的气气氛瞬时冷却了下来,元英尴尬地道:「知晓,知晓。」
这样的气氛再多喝几杯也无计于事,李可道:「王爷,我瞧您有一些醉了,不如我送你回去!
出去的时候,李可扶着元英,他能感觉得元英刻意与自己靠近,如果是以往,他必定会觉得元英是借机轻浮,可是现如今,他会理解为这是元英对自己的依恋,有那么一刻,李可有一些希望这条黑色的巷道能长些,再长一些……然而路再长都总有尽时。
气死风灯下的落拓男人只冲着元英微微一笑,便让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李可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微微一凉,那是因为失却了一个人身上的暖意,尽管他仍然执着握着那人的手臂,但他知道那其实是徒劳无力的。
李可一眼便能瞧出这男人便是西紫紫氏微,西紫这几年发展迅猛,想必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他眼中隐藏着的警告,李可便能读懂这一点。
李可微微一笑,他发现自己似乎早就盼着与他面对面的一战,但事实上李可还末与紫式微一战,便已经知道了结局。元英的眼睛从紫式微出现,便再也没有转移投在他的身上,他的语气结巴,李可见惯了他嘻笑,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谁。
李可微微低了一下头,是时候离开了,他没有让元英开口说出真话,挑了一个适当的时候转身离去。
李可想过重逢,与元英无数个重逢,每一次巧遇,都是重新开始。
然而事实上,他与元英的重逢,依然不过是一个局,是一种刻意。
元氏不同于紫氏,当朝多年,积累下来的势力,财力与人脉欲来欲让紫氏皇朝觉得难以控制。
紫寻找李可喝酒的时候,道:「若是假以时日,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李可将杯中的酒缓缓倒入口中,他酿得酒是出了名的烈,很少有人敢像他这样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舌尖的那种爽利的辣感微微消退的时候,李可道:「只要借助一个人,我们便能令元氏再难翻身。」
紫寻的眼睛露出笑意,道:「元英。」
李可一直知道紫寻留着元英爵位不仅仅是因为他欣赏他,紫寻很少做单一的事情。
李可常觉得自己与紫寻很像,但又不全然相像,至少他没有紫寻那样的好运气,被人爱了十年,他也没有紫寻的坏运气,十年之后他才发现他早已爱上那个人。
等李可走进大殿的时候,果然见到了紫寻刻意找来的元英,他与他擦肩而过,在那么一刻,李可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盼着元英看见自己,还是没有看见。
然而事实上是元英一眼便看到了李可,那种瞬那间的雀悦令李可忽然觉得有一种悲凉。
李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放弃复仇,他从来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
元英每一次的到来都会李可平添几份烦恼,可是他一走,李可又会不由自主地想着再一次见到元英画面。
尽管李可时刻提醒自己记得与元英保持距离,然而一年是那么长,他终于还是忘却了距离。
然而一年又是那么短,短到李可回首看只是那么一瞬,因此当元英一遇上紫式微,自己仿佛成了一道衬景。
十年与一年之间距离,便是紫式微与李可在元英心目中份量的距离。
李可默然,他想这样也好。
因为那样,他不便不会像紫式微那样伤元英之深,令他永难原谅。
可当元英对着紫式微一字一字地道:「我是一个顶爱计较的人,人不负我,我不负人,人若负我,我必不原谅,要我回头是万万不能的……」李可忽然被震醒了,元英原不原谅他们,与一年无关,与十年无关,那是因为他随和的外表之下如同烈火一般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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