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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站起身退到一边,背过身去不看火小邪他们。
火小邪对钱掌柜满脸坏笑地说道:“啊,钱掌柜,咱两个大男人在,我就不客气了啊!”说着把自己脱掉的褂子捡起,拿来给钱掌柜的嘴塞了个严实。
水妖儿背着身,不知火小邪在干些什么,只听钱掌柜猛哼一声,极为惨烈。水妖儿正想回头,火小邪嚷道:“水妖儿,别看!别看!”水妖儿只好又转过头去,心想:火小邪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只听得身后火小邪骂道:“说不说?说就点头!”
钱掌柜没有言语,随即大声闷哼,好像火小邪干了件让他极为难受的事情。火小邪又骂:“不说老子一根根给你拔光!”钱掌柜又是闷哼。这样来来回回了七八遭,水妖儿听得心惊,但也不敢回头。
火小邪骂道:“说不说?”
钱掌柜呜呜呜连哼不止,火小邪叫了声“好”,听声音似乎把钱掌柜的嘴巴松开了。
钱掌柜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你,还是人不?你要杀便杀,一定要这么羞辱我吗?”
火小邪骂道:“快说!要再试试吗?”
钱掌柜喘道:“我说,我说!求你不再拔了!这个墙,挖不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烧。”
火小邪骂道:“怎么烧?”
钱掌柜喘道:“烧就是了,还能怎么烧?”
火小邪骂道:“老杂毛,还逞能!”话音未落,钱掌柜又啊啊大叫,身子抖动不止,显得极为难受。火小邪拉着长音咬牙骂道:“说……你说……”
钱掌柜的声音不住颤抖,说道:“火烧,火烧,小火慢慢烧!”
火小邪又骂:“说清楚点!为什么要这样烧?”钱掌柜又是惨叫,撕心裂肺一般。
钱掌柜急促地说道:“因为,因为,坑中墙壁上,都是易燃的沥青松油,如果直接烧穿了,就会引燃,所以,所以,只能小火慢慢烧。这个硬墙,就是怕火,你们烧化一层,刮掉一层,但不要让墙壁着了,就这样一直烧到快穿了为止,便安全了,一脚就能踹开。祖宗,祖宗,我都说了,求你松手,松手啊!”
火小邪笑道:“是个好办法!行,信了你。”
火小邪又窸窸窣窣干了些什么,这才对水妖儿说道:“水妖儿,回头吧。好了,问出来了!”
水妖儿回过头,看到火小邪得意扬扬地在身上擦了擦手,又拍了拍。钱掌柜则面如死灰地靠在墙上喘气,衣衫凌乱,依旧惊魂未定的样子。
水妖儿问道:“猴子,你到底用的什么法子?”
火小邪坏笑道:“我这是拔毛术!是我火小邪的绝学,通常顶不过三招,这个老杂毛能撑住十多下,算是奇人了。哈哈!”
“拔毛术?”水妖儿还是不解。
火小邪坏笑一声,说道:“水妖儿,你一个姑娘家的,还是不要问了,说出来不雅得很,你定会说我是流氓。反正问出来了,呵呵,如果他敢瞎说,我再收拾他。”
钱掌柜死沉沉地惨声道:“你简直不是个人……我认了,我认了,别再这么对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水妖儿隐隐约约想到火小邪到底干了些什么,因为脸上还盖着颜料,看不出来脸红,但脖子都红透了。她赶忙回避了这个话题,说道:“那咱们快干吧。”
火小邪应了声“好”,兴冲冲地去准备了。
火小邪所谓的“拔毛术”到底是什么?此事水妖儿也能猜到,就不便明言了。火小邪名中一个“邪”字,并不是因为“邪”字好听,而是他有时做的事,就是邪得厉害。
火小邪提着油灯到了有辘轳的房间,把墙角的木柄、木棒等等木质的物件统统捡了,抱到挖掘之处,再用钱掌柜的扁沿刀把洞底硬墙露出的面积扩大到能容一个人钻出的大小,找了两根易燃的松木泼上灯油点着。果然,烧了一阵子,就看到这硬墙的着火处慢慢松软、冒泡,蹿出一丝丝蓝色、黄色混杂的火苗,轻微地啪啪作响。
两根松木烧了片刻,眼看着硬墙上的火要烧大,火小邪便用土熄了所有火焰,拿刀上前刮墙,用力之处,墙面如同一层软蜡一般,很轻松地被刮下一层,但里面仍然十分坚硬。
火小邪刮完墙,又把松木点着,继续烧墙。
就这样往复不止,火小邪怕烧得太快,把坑里的沥青点燃了,所以十分谨慎。这样足足折腾了四五个时辰,烟熏火燎的让火小邪全身黝黑,刮下的墙皮在洞外堆得已经有小腿高矮。火小邪再一刮,就感到刀下猛地一软,似乎通了。火小邪心中大喜,用刀一捅,整个刀都透了过去,再无遮挡。火小邪转头对水妖儿低声叫道:“通了!通了!他奶奶的,终于通了。”
严景天此时牢牢盯着后窗,就看到一把刀从油腻腻的洞壁里穿出探了探,瞬间又退了回去,心中不禁大喜暗赞:“好啊!真是不简单,竟能无声无息地把如此坚硬的墙壁弄穿了!”
严守震等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一幕,均是面露喜色,严守震低声哼道:“严堂主,通了!咱们上前帮手吧!”
严景天圆睁着眼睛看着后窗,低声说道:“这只是打通了一个小洞,咱们再等片刻,首先要确认是水妖儿和火小邪他们两个人!等我们肯定能一下子钻出时,再动手不迟!”
坑顶巡视的人拿着火把,仍然慢悠悠地沿着坑边行走,丝毫没有注意到坑底的巨变。
此时天边泛白,已经过了整整一夜……
火小邪兴奋了一阵,又安静下来,对于他来说,现在并不意味着已经成功。别看他在奉天城里专门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没有办过惊天动地的大案,但他非常明白功败垂成这句话的道理,有时候成功就摆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的时候,却是整个计划中最危险的时刻。以前火小邪偷人钱包,都已经得手,那“马儿”不知为何屁股发痒,转手一挠,正按住火小邪脖子,把火小邪抓了个现行,接着好一顿打。火小邪脸上的伤疤,就是那时留下的。
火小邪静下心,细细打量了一下墙壁。尽管已挖通,但正如严景天所说,只是打通了一个小洞,小洞四周的墙壁仍然很厚实,如果贸然招呼严景天他们逃过来,然后一起用脚猛踹,也绝对不能把这个洞口踹出一个能供人钻出的尺寸。
火小邪用足十二万分的小心,拣了一根一端烧得通红但并无火苗的木棍,又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将小洞四周刮薄。水妖儿也凑过来,帮着火小邪刮那硬墙,直到觉得墙壁足够薄了,水妖儿才拿出尖刀,慢慢在四角打洞。她又打了七八个洞,才对火小邪点了点头,低声道:“你退后,我招呼严大哥他们。”水妖儿持刀在最中间的小洞中一搅,拨开了油污泥垢,用刀背挡着,透出一个小孔。
严景天他们看着后窗,一个个都是心急如焚,这半个时辰如同过了一年一般漫长,严守震几次想起身,都被严景天牢牢按住。多亏了有严景天这种人在,如果都是严守震这种急性子,定会在一看到火小邪第一刀穿过来的时候便起身叫喊,那样不仅逃不出去,还会搭上火小邪和水妖儿两个人。要偷的“旺子”,有的本身就有特性,比如有灵性的雀鸟之类会惊叫报警,如果没有事先掌握好,控制住这种特性,光有技巧也不行。在贼术中,这种情况又称之为“双偷”。
严景天猛然听到有极细微的声音传来,顿时耳朵一竖,只听是水妖儿一字一拖再一顿地细细说话:“是……我……水……妖……通……了……上……前……踹……听……到……吗?”这种一字一拖一顿的说话方式,在贼术中称之为“沌口话”,是贼语的一种,乃是在密闭安静并受人监视的房间里,在互相不可见的情况下传话的一种方式,必须顺着人的气息,慢慢说出,尽量拖长音,若不是刻意聆听的人,就算听见也以为是无所谓的噪音。这个法子与人体听觉习惯密切相关。
严景天听得完整真切,又看到小孔之中微微透出光亮,知道安全无事,使劲咳嗽几声,中间夹着回答:“好,你们稍等!”这又是一门贼人之间传话的贼语方式,叫作“响里滚”,也就是自己在制造无关痛痒的声音时,把要说的话含在其中。这种说话方式比“沌口话”更难,要听明白也难,但五大世家的人精通各类贼语,彼此能够知晓。
火小邪没听懂水妖儿的“沌口话”和严景天的“响里滚”,正在挠头,水妖儿反身对火小邪低语:“我们退后,留出空间,严大哥他们已经和我们接上头,等他们开洞出来。”两个人赶忙让出洞口,退到地道中,把灯光调得昏暗。
严景天向严守震、严守仁、严守义三人打了数个手势,加上低声话语,完整的意思乃是说:“听我号令,守震你去踹开墙,守仁你和守义掩护,墙踹开后紧跟,我殿后。”
严景天抬头看了看坑顶,一个巡视举着火把缓缓走过,不断低头打量坑底。严景天看着那人的行动,两指向后窗一指。严守震那身形真是动如脱兔一般,都没见到他怎么从地上跳起的,就见人影一晃,已经到了后窗口。严守震回头一望,严景天顿时激烈地咳嗽起来,严守震顺着这咳嗽声,咣咣两脚,就把洞口踹开了,那墙壁并未碎裂,而是几乎整整一块翻倒在洞内,这得益于水妖儿四处打眼。严守震暗赞一声:“想得周到!”然后身子一闪,如同一支飞箭一样,一头扎进洞里,不见了踪影。
巡视的万狗子低头看下去,严景天正站着咳嗽,同时把手中的大块砖石丢到一边,砸得地面咣咣闷响,用以掩饰严守震踹开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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