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说:荆棘王冠·致无尽岁月作者:独木舟字数:3524更新时间 : 2017-07-30 20:5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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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把生活弄得这么仓促而又莫名其妙,我的生活节奏像是一个醉酒的人胡乱敲出的鼓点,既杂乱,又毫无美感。
  羊男发短信问我你最近怎么样?我说不是很好,比较迷茫。他说,迷茫迷茫就好了,像你这么优秀的姑娘肯定会自我调节的。我说,你不要这样讲话好吧,你这样讲话我会哭的你晓得吧?然后我居然,真的,眼睛,有点,潮潮的。
  有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童年时期,少年时期,那些贫穷却充满了斗志的时光,曾经信心百倍,觉得自己的未来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觉得即使将来自己过得落魄,也一定是充满诗意的落魄。
  我回想过去,翻看着旧照片,时间在我的眼睛里留下清晰的痕迹,过去的我,在人堆中面目模糊,眼神怯弱,对世间的一切都那样无知。
  只是那时的我,还没有现在这么多游离的心思和破碎的情绪,我觉得有一部分自己已经彻底丢失在呼啸而过的岁月里了。
  我一无是处,没有漂亮的面孔,没有万贯家财,没有让人艳羡的名校学历,冗长而无聊的人生默默地吞噬着我。
  有本书叫《我的抑郁症》,作者用非常幽默的方式将抑郁症患者的一些典型表现用涂鸦的方式呈现出来,其中有一点,我觉得说得特别对—在发病的时候,走在街上,觉得谁都比自己有用。
  在最后,她说,这个东西,能走出来一次,就能再走出来。我也知道是这样,我只是不知道一次一次地周而复始,意义何在,如果你说是为了让生命成长得更强壮,我只能说,或许吧。
  我们有那么多细碎的温暖,该记得的,应该是这些美好的事。相信爱,相信时间的力量,相信在甲处所丧失的,神终会在乙处有所补偿。

4 2013,岁月温柔
  在那些年月里
  (2013-01-0915:11:15)
  在装相片的硬盘里流连了许久也没能找到一张我们大家的合影,我指的是我和曾经在校园里的那群朋友。
  有天下午我躺在躺椅上抱着笔记本看一部老港片,边看边在QQ上跟罗罗聊天。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谁谁谁现在怎么样,她跟我讲谁谁谁现在在哪里,谁谁谁要做妈妈了。
  末了,我又问起一个姑娘,我说她呢?罗罗说她不太好,生病了,不过病之前她一直蛮关注你的消息,也经常上网看你的博客和微博。
  什么病?要紧吗?癌。
  我一下子蒙了。那个片子我以前就看过,在片子接近末尾的时候女主角有一段很长的、掏心掏肺的独白,她涕泪俱下,屏幕之外的我也泪眼婆娑。
  等说完之后,镜头一摇过去,男主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不要说女主角,连我的心都跟着凉了。我第一次看那个片子的时候是大二的国庆节,同学们大多数都回家了,也有一些出去玩了,我闷在隔壁宿舍蹭网,哪里都不愿意去,在食堂里解决三餐,下午看电影,晚上写稿子。
  学生时代的我,有种古怪的清高,总觉得同学都很幼稚,而自己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现在回头去看,那时候的我的的确确是太装了一点。那一年国庆,隔壁宿舍里有一个姑娘也没回家,在那之前我们除了知道对方的名字之外,基本上没说过话。相处了几天之后,她每次去超市或者食堂都会主动问我要带点什么吃的。
  隔壁宿舍另外几个女孩子后来跟我的关系也非常好,因为我很少去上课,但期末的时候,她们在地上铺几张凉席,会叫我过去一起背重点,做小抄,从不嫌我麻烦也不嫌我笨。
  大二之后我厌倦了夜生活,回归校园过朴素简单的日子,冬天的晚上有时候同寝室三个蠢人一起充热水袋还烧热得快,跳闸了,我就抱着枕头去隔壁跟罗罗她们挤着睡。
  拍摄毕业作品的时候,所有人都累坏了。本子和分镜头脚本是我写的,前期的一些组织和统筹工作也是我做的,到了后期制作我就完全傻掉了,什么软件都不会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们一帧一帧地调试。
  有天罗罗熬夜帮我们剪片子,我就睡在她们宿舍,第二天早上她跟我说,你昨天说梦话了。
  我说我说什么了,她哈哈一笑说,你半夜迷迷糊糊地对我说罗罗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生病的那个姑娘当时跟我不太熟,有时候会很怯弱地问我能不能借我的电脑用一下。
  我直到大二才有了属于自己的电脑,而在那之前所有的稿子都是写在稿纸上,再去网吧通宵打成电子档,有时候一死机,毛都不剩一根。
  真的好想好想有台属于自己的电脑啊—这就是十八岁的姑娘唯一的心愿。
  因为过去真的太卑微了,太知道这其中的艰辛了啊,所以后来别人找我借电脑我从来不啰唆—拿去用!没密码!我觉得这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但后来罗罗私下里跟我讲,那谁谁谁说你人很好啊,不像看起来那么冷漠。毕业那阵子,那个姑娘逢招聘会就去参加,回来的时候总是没什么好消息,但她脸上也看不到沮丧和灰心,她跟我讲,竞争太激烈了啊,卖保险的工作都好多人抢。
  又问我,你怎么天天在宿舍里不出去啊?我说我在写长篇,暂时不去找工作,她说,那你要好好写啊。记忆中那就是我们在学校里最后一次聊天的内容。
  那时我在写的长篇就是“深海”,我以为写完之后,我就得像大家一样拿着档案到处去面试了。
  我没想到后来命运的轨迹与自己当初的预想会相差那么多。
  我跟罗罗说,真的很想为她做点什么,有什么我能做的吗?罗罗反过来安慰我,说别太担心,她现在心态很好,而且不愿意被人知道这件事,我看是你才说的,别人我都没说。就是这样,除了祝愿和祈祷,我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前几天Jenny收到我寄给她的书,很激动地在QQ上问我,为什么那么多小事你都记得,买电热杯是为了省钱这种事我完全忘记了,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啊!
  到了晚上,她又在QQ上叫我,说我在看《泰囧》,好想你们,你还记得小鸟那条路上那个取款机吗?
  我说记得,那个上面有中文。她又说,还有Tutu车你记得吗?
  在那些简单的一问一答里,在那些只言片语的“你记得吗”“我记得”当中,我分明嗅到了浓烈的感伤。
  最后她说,我去过的地方都值得。我觉得不对劲,就问她,你是不是哭了?她回了我一句文艺青年才哭呢,然后就没再搭理我。
  在清迈时,Jenny有句很牛的名言—文艺青年都是屎。但我真的觉得她哭了。阿星收到书的那天在微博上@我,说舟舟,其实那段日子也是我的低谷,不仅是我陪伴了你,你也给了我很多力量。
  她说她看到我写她的那一段,很惊讶,当初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我居然一直记得。
  为什么我都记得,无论是隔壁宿舍的姑娘,还是这些旅途中结交的朋友,为什么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以后,我依然能够清楚地想起她们的样子、她们的口头禅、她们的小怪癖和那些有口无心的话语。
  我记得阳光晴朗的天气,她们几个会先去教室占座,给我留一个能晒到太阳的位置,下课之后在食堂里坐一排吃粉,吃糯米鸡,说班上同学的是非八卦。
  也记得在洪水退过之后闷热的曼谷,阿星和我拖着大箱子从机场赶去火车站跟Mantt告别,当时只有二十来分钟的时间了,我有些绝望地说算了吧,阿星说,再试试。
  后来我们真的见到了Matt,告别之后我抱着阿星说我要哭了我要哭了,眼泪就真的流了下来。
  第二天我和Jenny出发去印度,阿星一大早起来送我们,车门关上之后我回头看过去,那是清早的考山路,宿醉的鬼佬们不见踪影,整条街都在我的视野里虚化,唯一清晰的就是阿星嶙峋的身影。
  后来她说,舟舟,你跟我讲过,每一次都是你送别人走,每次你都很难过,因为你是被留下来的那个,那么这一次,我送你走,我来做留下的那一个。
  我问我自己,为什么这些细碎和点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想答案也只有一个,因为在那些过往的年月里,这些人、这些情谊,是真真正正地留在了我心里。
  两篇合并成一篇
  (2013-01-2018:11:25)
  上个礼拜去三元桥那边的老国展看书展,一大早起来洗头,胡乱做点吃的,然后坐公交,再换乘地铁。
  到国展门口时已经十二点多,惜非拿着工作证在门口等我,碰头一问才晓得,已经过了需要检票的时间。
  有个朋友在微信上叫我吃饭,他从上海来北京,只待四天,偏偏赶上我生理期,病恹恹的不愿意出门。
  晚上我抱怨说,在长沙,如果有人约我明天吃晚饭,我到明天下午才会有点着急。在北京,明天有人约吃饭,我前天就开始焦虑了。
  记得大学毕业那一年,我在卷烟厂那边跟人合租一间老房子,下午打开阳台门,铺天盖地的烟草气味。那年丛丛从广州回到长沙,放弃了原本薪资不错的工作。问她为什么,她说还是回来舒服。后来我自己去过一些地方,越是发达越是繁华我就越紧张,在上海时我连地铁票都不肯自己买,非得把钱塞到笨笨手里。可当初一起旅行,在一些相对荒蛮的小城镇,全是我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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