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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个人转了一圈,突然改变了
方向,朝着右手墙边装饰柜那边走去。想干什么呢?那个人弯着腰像是在物色并
排放着的钟表似的,一步一步地接近装饰柜。
渡边越发感到不可思议。尽管如此,他仍然相信,那个人是早纪子。难道是
什么东西附在她身上了?渡边怀着疑问看着那人的动作。
“早纪子小姐!”
渡边又喊了一声,同时胆怯怯地朝着那个人的背后接近。当然,对方大概是
听到了声音,但没有马上转过来。
渡边更接近对方,并喊道:“喂!究竟要干什么呢?”与渡边喊出的声音几
乎是同时,对方敏捷地转过身来。渡边看到了隐藏在头巾下的脸,渡边“哇”的
一声哀叫,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啊……啊……”
不是早纪子的脸。
在苍白光滑的脸上,长着半月形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和鼻子中间,吊着向上
翘的大嘴。那张脸也不是渡边所认识的任何人的脸。
这是——假面具?
是的,假面具!渡边刚想到此,瞬间,只觉得眼睛冒出火花,头顶受到猛烈
的冲击,耳朵嗡嗡直响。
渡边马上仰面倒在地上。他意识到自己遭到了殴打。他喘着气,翻趴在地上,
被打的头部剧烈地疼痛。渡边打算爬起来,可是,无奈两只胳膊一点离奇都没有,
软绵绵的,一下子胳膊折断了。他勉勉强强撑起膝盖,抬起腰,脸却擦着绒毯,
蹶着屁股在地板上爬起来。
“救命啊!救……”渡边声嘶力竭地断断续续喊了两声,最后的挣扎也徒然
白费力气,头部又遭一击,他的意识被彻底粉碎了。
“江南!”江南孝明觉得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快起来,江南!”
是河原崎润一的声音。他感觉那声调极其紧张,知道出了事。江南慌慌张张
地把毛毯推倒一边。
“不好了!”
房间里的灯仍亮着。河原崎就在进门几步远的地方,连敲门都来不及就闯了
进来。
“怎么啦?”
睡意早已吹到九霄云外去了,江南边问边从口袋里掏出怀表,时间是十二点
五十五分。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也一样。
“光明寺找到了吗?”
江南脱口说出他脑子里想着的事,但河原崎哆哆嗦嗦一再摇头,只见河原崎
脸色苍白,十分害怕。
“出了什么事……”
看到河原崎的样子和以往对他抱有“乐天派”的形象相比,离得太远了。江
南估计到了事态的严重。
“杀,杀人犯……”河原崎略黑的脸绷得紧紧的,告诉他说。
“杀人犯?”
“你是看到光明寺的尸体后才这么说的吧?”
“不对,不对!”河原崎摇着头说,“是早纪子和渡边被杀了……”
“什么?”江南大声喊着,向河原崎这边跑过来。
“当真吗?”
“到大厅去——快!请快点!”
“其他的人呢?”
“民佐男和小梢在大厅。小早川,刚才去找了……”
“内海呢?”
“现在马上去找……”
“那么,快!”
江南和河原崎把住在隔壁的内海也敲醒了。内海他听到“杀人”这句话时,
仍是睡梦未醒,耷拉着脑袋,向他说了几遍,他才如梦初醒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满嘴的酒味,惊惶失措地跑出了房间。
三个人急急忙忙地来到了大厅。
渡边凉介的尸体就卧躺在地上,头朝着大厅中央的圆桌。黑色“灵袍”往上
卷着,两只苍白的小腿象木棒似的伸着,两只手向前方突出,手指像要抓毛毯似
的向外伸开。扭向一边的脸非常难看,瞪着白色的眼珠,口角边垂着黑红色的血。
到大厅看到了这样的惨状,江南不由浑身战栗,呆呆地站在那里。内海看见
之后也情不自禁地发出痛不欲生的呼喊:“这!这……!”
他捂着嘴、弯着腰,似乎十分难受,抽抽搭搭地哭着, 怎怎孽 地向厨房跑
去。
“不像是打了一下、两下的!”
站在桌子旁边的瓜生,把严峻的目光移向尸体,并且说:“他是被乱打打死
的!”
从头的后部到头的侧面好几处重伤,这是置渡边于死地的原因。从伤口流出
来的血沾满了头发,还没干,亮晶晶的……。
沾满鲜血的凶器掉在尸体的旁边,那是摆在装饰柜上的一个座钟。镶嵌在乳
白色大理石上的四方形钟盘的玻璃已经破碎,中间的指针有两根也不见了。
江南觉得胸口直往上翻,简直要吐,他一面压着胸部,一面从那惨状中移开
视线,环视了一下周围。
小早川在桌子的对面站着。平日脸色红润的小早川,现在,连一点红的影子
也看不到了,非常苍白。他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空间。小梢在悲痛地抽泣,蹲
在屋角,两手捂住脸,瘦瘦的肩膀直打颤。
“樫早纪子在哪儿?”江南问瓜生。瓜生苍白的脸对着北边通道的方向答道:
“在房间的床上。”
“同样是用钟打的头……”
江南绕着渡边的尸体转了一圈,就跑向早纪子所在的寝室。瓜生和河原崎随
后跟着。
房间的门开着。如瓜生说,仰着横躺在床上的早纪子已经气绝身亡。安详的
脸上,白白的额头被残酷地砸开了口子,小而端庄的鼻子被挤碎了。从伤口和鼻
腔流出来的血染红了脸。床旁,一个已损坏 了的青铜座钟胡乱地扔在一边。
从现场情况来看,死者没有抵抗的痕迹,也没有遭受性暴力的样子。
江南把手按在额头上,“唉——”地叹息了一声。站在背后的河原崎也发出
了同样的叹息声。江南觉得浑身发冷,从 梁骨一只凉到脚跟。他几次无奈地摇
了摇头, 怎怎孽牡卮?房间里走了出来。
“谁发现的?”江南冲着瓜生问。
“是小梢。”瓜生回答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许是想忍住眼泪吧,他用右
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按在眼睑上,说道,“那时我正在自己房间里。她突然跑着过
来,结结巴巴地说,‘不得了啦……’。”
“她是怎样看到的?”
“还没说。”瓜生瞅着蹲在大厅一角的小梢,“她那种样子,没法给你满意
的回答。”
小梢两手捂住脸哭泣着。河原崎跑过来,站在小梢旁边,想把她扶起来。
“不要!”小梢歇斯底里地连续喊着,推开河原崎的手。她大哭着,眼泪和鼻涕
不住地流下来。小梢又一次捂住了脸。
江南向自己说:要沉着,冷静!然后走进大厅,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控制住感
情,会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很可能会呕吐起来。
“小早川先生!”
江南慢步走到仍旧呆呆地站在那里的副总编身边。
“啊,江南!”
小早川以茫然若失的眼睛,回头看了一下江南。
从厨房传来的内海呕吐的声音。
“坚强些,小早川先生。”
江南认为应当象瓜生一样冷静,可他对上司的窝囊劲心中又有点急躁。然后
江南说道:“咱们想办法冲破大门吧!”
内海和小梢还没有从这突然的打击中回复过来,不得已只好把他们俩留在大
厅。
江南他们一起来到门厅。
挂着锁的黑色铁门十分坚固,狠劲摇动它的把手,铁门仍是纹风不动。两扇
门之间,门与地板之间一点空隙也没有。而且安装考究,门朝外开,合页没有镶
在门的里面。因此,想使用什么工具把门卸下来是完全不可能的。
只能使劲用身体撞门了。
开始是江南一个人,接着和河原崎两个人一齐跑着向上撞,但是撞可好多次
也无济于事。最后四个人一齐用力猛撞,反复了几次依然无效,可恨的是,门造
得非常坚固,连吱吱作响的声音都没有。
赤手空拳到底是不能把门撞开的。于是想到了用工具来试试。在“旧馆”内
巡视了一遍,连能够撬动这扇铁门的东西也没有。厅房应该是有锋利的工具吧,
到厨房一看,连一把菜刀都没有找到。仓库也都看了,找不到能用的工具。
苦于没有工具,河原崎从大厅里拿来一把椅子。
“白费劲。用木椅撞铁门,那可差得太远了。”瓜生说。
河原崎斜眼看了看说风凉话的瓜生,两只手抡起椅子就往上砸,但砸了好几
下,椅子散了架,而门只是响起了“轰,轰”的声音。
“椅子又不是燃烧器或钻孔机什么的,太蛮干了!”瓜生又说。
河原崎把散了架的椅子扔了出去,感到失望和沮丧。
“除了这扇门之外,另外还有一扇相同的门紧闭着。”
“可是,我们也不能灰心丧气呀!”
江南边说边用手背擦拭额上渗出的汗水。挂满门厅墙壁的时钟逐个敲响了深
夜两点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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