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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时罪犯
向我们发出的检举信号。
“‘你们’?”河原崎从瓜生手中结果纸片,透过墙壁上发出的橙色灯光注
视着。
“问题是这里的‘你们’是指谁?‘你们’又‘杀害了’谁?”瓜生说。
“夹在那件结婚礼服上一定有什么意义。”
“啊!那个‘被害’对象是否就是指要穿那件礼服的永远小姐?永远小姐不
是自杀的,而是‘你们杀害的’,或者说等于‘你们杀害的’。”
“对,是这样!”瓜生一边悄然地望着姑娘生前的卧室,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这么说,事情还是要追溯到十年前的夏天了。——啊!”
瓜生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江南听到最后的“啊”声,抬头看着瓜生问,
“你想到什么了?”
“唉?啊,是啊。一点儿小事……。”
瓜生支支吾吾的,突然把脸扭过去,其狼狈不堪的样子真是前所未有。
三个人离开卧室,在隔壁的客厅里待了一段时间。他们待在这里并没有什么
特别的目的。瓜生筋疲力尽地坐在书房前面的椅子上。这大概就是他们待在这里
的最大理由吧。
“民佐男,你怎么了?”
河原崎问。瓜生默不做声,只是把双肘支撑在桌子上,用手掌不停地抚摸额
头。河原崎吃惊地看了看朋友噘嘴的样子,畏惧地耸耸肩,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翘起了二郎腿。
江南站在紧靠里面墙壁放着的音响前面。音响是老式立体声,电唱机上没有
调谐器和卡座装置。江南看了看固定的唱片架子里面,因为他突然想知道永远小
姐生前听些什么音乐。
粗看起来收藏的大都是些古典音乐唱片,其中的钢琴曲居多。肖邦、莫扎特、
贝多芬、拉威尔、拉赫曼尼诺夫等作曲家的作品,摆放得井然有序。
阴暗的时计馆里既没有电视机,也没有收音机,有的只是数不胜数的钟表。
这就是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轮椅上的少女。她一边受着过去天才创作的美妙乐曲
的熏陶,一边幻想在十六岁时穿上那件结婚礼服……。随着心中对她形象的这种
描绘,江南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悲哀,同时不禁感到浑身充满寒意。
他从架子上抽出一张唱片。这是一张拉威尔的小品集,但唱片套好像是自制
的。粉红色的厚纸上,用手写的艺术字体记录着标题及收录曲目。一看曲名,才
知道这是拉威尔早期创作的著名代表作。
江南并不想马上欣赏这张唱片,只是心中有一种冲动。在这种冲动的驱使下,
他从唱片套里取出了唱片。
“哎呀!”他不禁叫了一声。河原崎从凳子上站起来走了过去。
“江南先生,怎么了?”
“唉,这个有点奇怪呀!”
“哪个?——啊,是这个吗?”
贴在唱片中央的标签,AB两面都明显地换上了自制的。自制标签可能是撕下
原来的标签后贴上的,也可能是直接贴在上面的。在用小花装饰的自制标签上,
规规矩矩地写着收录的曲名。
“唱片套也是自制的。为什么要这样呢?”
是永远小姐自己做的,还是父亲古峨伦典所为?
江南把唱片交给河原崎,看了看唱片套里面,心想里面应该有附加的说明,
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提心吊胆地从架子上又抽出几张唱片来看。这些同样都是装在自制的唱片
套里,更换了标签,拿走了说明,虽然没有全部验证,但似乎这里的所有唱片都
是一样的。
“真奇怪啊!”
江南把唱片放回原处小声说。但是,河原崎并不以为然。
“也有人把买来的新书书皮撕下来换上自制的专用封皮。这两种做法不是都
一样吗?”
他嘴里这样说着,离开江南,向坐在书桌前面、正双手托腮的瓜生走去。
“喂,民佐男,怎么了?不要紧吧?”
瓜生头也没回,只是“嗯”了一声,仍旧呆呆地望着空中。过了一会儿,他
发现了桌子角处放着一个宝石盒似的小盒子,便漫不经心地伸手拿了起来。盒子
非常漂亮,深红的天鹅绒上还镶嵌着精细的银制工艺品。
瓜生轻轻地打开盒盖儿,里面随即传出轻松愉快的音乐盒声,奏响了美妙的
旋律——。
“是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吧?”河原崎用力耸耸肩。
“这乐曲太激发少女的梦想了。哎呀,这种爱好可不怎么样,里面装的是什
么?”
“啊,嗯。”瓜生点点头,从小盒里面拿出了飞鸟形状的优美银制发夹和同
样形状的精致饰针,以及一张照片。
“请看呀!”瓜生把照片向朋友展示。
“是那个女孩!”身穿白色连衣裙的美丽少女,面带寂寞的微笑。她的背后
是许多摆放在装饰柜里的钟表。照片似乎是在“旧馆”的大厅里拍摄的。少女的
身旁站着一名小男孩,身着浅蓝色的短袖衫和短裤,双手叉在苗条的腰间,紧闭
着嘴,表情生硬。这大概就是跟随公主起保护作用的少年骑士的风度吧!
“这就是十年前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个女孩,对吧?”瓜生看了看河原崎的反
应。
“嗯,啊,是的。那么,站在她身边的这个小男孩就是那位由季弥少爷了?”
“也许是吧。——背面有字。”
瓜生把照片翻过来,大声朗读了写在上面的文字。
“一九七八年八月五日,十四岁生日时与由季弥。”
“那么,这个发夹与饰针就是那天的生日礼物了?”
“可能是吧。”
一九七八年的八月,距今已是十一年前了。据说永远小姐死于一九七九年的
夏天,当时是十四岁。也就是说,在照了这张照片约一年后,十五岁的生日来临
之前,这位少女自杀了。
“八月五日?”瓜生把照片放回音乐盒中小声说。
“那到底是哪一天发生的事情呢?”
“说不定元凶是我。”
瓜生这么说是在三人回到大厅后不久。钟表的指针已快指向晌午九点半钟。
天花板上的天窗已经完全亮了。室外不知什么时候哗啦哗啦地下起了大雨。
小早川已不在大厅。他们刚回来小早川说要回屋便离开了这里。走之前似乎
一个人喝了掺水的酒。圆桌上放着加冰块的酒杯和水壶,还有威士忌空瓶。
“你怎么搞的又这样?”大叫肚子饿了要泡面的河原崎,着急地注视着瓜生
说,“从刚才开始,不知为什么你就突然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你就痛痛快快地
说吧。这可不像你呀!”
“一切也许都是因为我。”瓜生看着圆桌,痛苦地叹了一口气。河原崎皱起
鼻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得具体些。”
“这个……。”
“你不是要坦白自己是凶手吧?”
“不是!和这事无关!”瓜生眼睛依旧盯着圆桌,慢慢地左右摇头。
“就是那个‘黑洞’。十年前,是我——我们在森林里挖的。那是我们闹着
玩而挖的陷坑。”
“陷坑?这种事情我怎么就不记得?”
“咚!”这时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震动了装饰柜上的玻璃门。原来是
一声响雷。三人不禁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外面有暴风雨吧?”
河原崎鼻子里哼哼着,打开了已经放进开水的泡面碗盖。他看了一眼低着头
默不做声的瓜生,也不管他再继续说什么,就急忙皱着眉头吃了起来。
“我要睡觉了!”
吃过面,河原崎擦着脸上的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样,民佐男,打算就这样一直不睡吗?”
“光这样耗着也不行啊!”
“如果谁都怀疑的话,最好也象摄影师那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河原崎打
着哈欠说,“我先去睡了。”
“睡在那个房间里吗?”
“啊!”
“说不定睡在这里最为安全。”
“我也不想与尸体睡在同一个房间啊。”
“可是……。”
河原崎无视瓜生的劝阻,又打了个大哈欠,信步离开了圆桌。
“靠着房门睡觉不要紧吧?如果还不放心的话,找个东西把门顶上。”
内海笃志醉了。
他疑神疑鬼,惊慌失措,最后把自己关在IX号室里面。
当他发现房门里面没有锁时,便把房间里的钟表陈列柜移到门前,牢固地顶
上房门。这样谁都无法偷偷进来了。如果有人胆敢打碎门上的玻璃强行进来,届
时可以大声呼救。只要其他人不是同案犯,就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不要紧了,这下可不要紧了——他反复地告诉自己。可是尽管如此,还是无
法消除内心的恐惧。他想起了有人在这里行凶杀人,想起了时计馆里出没的幽灵。
尽管他已知道招魂会完全是弄虚作假……。但是他对这些超自然的幽灵之类的恐
惧仍然无法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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