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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坏男人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固执地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以为我要卑鄙地勒索他,他命令我把这个孩子打掉,但我死活都不同意;我只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那已经不知道是我第几次怀孕了,如果再流产,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生。
那个男人突然掏出一个大海螺,狠狠地扎在我身上,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一个男人,居然用一只海螺作为杀人凶器。
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手里的那个东西,叫做鸡心螺①,是一种充满剧毒的海洋生物,它的毒素可以四分钟内就让人毙命。这个天天出海的船员,妄图用这样的“凶器”结束我的生命!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死去,而是顽强地活了下来,我可以深刻地感觉到,有种毒素在我的体内一天天地聚集,每天晚上,只有一有什么东西触碰我的身体,就会无比的疼痛;那时的我真是异常绝望,假如生下来的孩子是死的,我一定立刻去死。
没想到,薇薇居然活了下来,健健康康地活了下来。
第66节
我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但是没想到,她真正的爸爸时常会来骚扰我们,让我们不得安宁;而更让人绝望的是,我无意间发现,可怜的薇薇自从降生的那天起,就已经遗传了我的那个可怕的毛病,每天晚上,只要有人触碰她,她就会不舒服,尽管那种与生俱来的疼痛可能还没有我身体里的那么强烈。
而且还有一点更可怕,因为麦子很穷,他没有多少钱给我买营养品,买好东西吃,在怀孕期间,我有很严重的营养不良症,这甚至严重到影响了薇薇,影响了薇薇的精神,这个孩子的思维从小就不正常,我好怕,我好怕她有朝一日变成一个精神病人,我只能把她关在家里,天天守着她,希望她健康起来,正常起来,可是,离我想的美好状态越来越远了。
所以,我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而可怜的麦子依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我不停地招惹他,跟他争吵,跟他撒泼,我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神经,直到有一天,我抓起他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个伤口顿时变得暗黑起来,我吓呆了。
我突然明白,我跟薇薇的身上,都已经充满了剧毒,仅仅是我的唾液接触,就已经让麦子的皮肤发生病变,如果是血液流到他的体内,他一定会死的。
为什么会这样?作孽的是我,为什么还连累我的孩子?我天天只能以泪洗面,等到薇薇懂事的时候,我已经把所有的眼泪哭干了,每天只剩下干嚎,她问我为什么要哭,我只好骗她说,我在唱歌,一首很哀怨的歌。没想到,薇薇很快就学会了,我每次哭的时候,她都会开心地跟着我一起,好像一起唱歌。
同时,我把那个大海螺改造成了一件真正的凶器,一件真正的带有毒素的凶器,而浸染这件凶器的毒素,就是我自己的鲜血。
六年了,我已经忍受了六年,薇薇在我的看护下,已经快要长大成人,我多么不舍得弃她而去,多么希望永远地陪在她身边,可是不可能了,我的神经系统已经崩溃了,我再也没法控制自己,我必须要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避免哪一天我连自己最爱的薇薇也会伤害。
永别了,我的孩子。原谅我如此自私,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心,不顾一切地生下了你,让你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与磨难;你的妈妈唯一能给你留下的,就是那个大海螺和你的一身毒血,有一天那个该死的人再来纠缠我们,你一定不要害怕,一定要狠狠地毒死他。
我爱你,再见。
尾声
我叫薇薇,我是一个浑身流满毒素鲜血的毒娃娃。
今天,有人敲门的时候,我以为是爸爸说的收电费的伯伯,结果没想到,是那个许久没来的坏叔叔,他在门口大喊大叫;他要妈妈出来,他威胁要找爸爸,我害怕极了,不敢开门,可是他却开始狠狠地砸门;那个坏叔叔要闯进来的时候,我赶紧给爸爸打电话,可是爸爸不能长翅膀飞回来,于是我只好拿起那个大海螺,在他进门的那一瞬间,用力地戳在他的腿上。
他很快就倒下了。
你知道吗?我跟妈妈有一个秘密,就是用我们的鲜血去浸泡这个大海螺,让它吸吮我们。
妈妈啊,我不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你不让我乱用自己的鲜血,可是爸爸摔死了我的小蜥蜴,我只是想惩罚他一下。
他说过,不管谁欺负我和小蜥蜴,他就打死他们。现在他说话不算数,我要吓唬吓唬他。
妈妈啊,我不想害死爸爸,可是他现在和你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叫薇薇,我是一个毒娃娃。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尸体躺在地板上,眼睁睁地看着爸爸摔死了我唯一的朋友小蜥蜴,又毒死了自己的爸爸。
从今天起,我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唯一可以陪伴我的,只有这一身的伤痕和那永远流淌的鲜血。
直到有一天,我也像他们一样,安详地死去。
①鸡心螺是在沿海珊瑚礁、沙滩上生活的美丽的螺类,贝壳前方尖瘦而后端粗大,形状像鸡的心脏或芋头。鸡心螺只有在晚上才会出来活动,它的外壳上有漂亮的图案,这使得它们很容易被辨认出来。然而,如果贸然将它们拣起来是非常致命的,因为它们体内具有剧毒的毒素。据统计,每年大约有70多人死于捡拾鸡心螺。
第67节
先左右吧……
左右①
文/夜先生
引子
在踏上自动扶梯的那一秒钟,我收到一条短信。
时间是晚上6点半,拥挤的家乐福。
异常奇怪的是,看完短信,我才发现,自己的前方居然空空如也;晚上7点半,最拥挤的时刻,从三楼到二楼缓缓运行的自动扶梯上,居然只有我一个人。
那时的我,既不是衣着褴褛、浑身臭味的乞丐,也不是左青龙右白虎、两肋插着刀的黑社会,更不是被八个保镖二十个保安层层包裹的娱乐大腕儿,我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之人,在家乐福最拥挤的时刻,却在本该人流涌动的地方,享受着奢侈的仿佛是最后审判来临前的一种宁静。
我看着对面二楼通向三楼的自动扶梯上几十个表情各异的人,他们好奇、惊讶甚至有点嫉妒地看着我,仿佛我们正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之间来回;在到达二楼之前,我的身后始终没有一个人踏上扶梯,这缓慢的传送带,正载着我独自从命运的一个终点驶向另外一个起点。
于是我低下头,再次看了一遍那条简单的短信,上面写着: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一)
“你可知道异手症这种怪病么?”法医对正纳闷的我说这话的时候,似乎他自己也不怎么确定,“受到某种强烈刺激,比如气体或者心理的刺激,可能就会诱发病状,发病人的双手会无法控制,掐住自己的喉咙不是没有可能……”
被害人被发现的时间是中午,报警的是被害人的少妇房东。
这个平头男子扭曲地躺在床上,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双眼惊恐地瞪着,眼球因为充血而红肿,身上再没有发现其他的被袭痕迹,死者死于窒息;犯罪现场除了床单凌乱,其他的东西几乎完好无损,也就是说,这个身高1米85左右、体重接近180斤的壮汉,在被一双大手死死地掐住之后,剩下的挣扎只是为了等待死亡,甚至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我一手揉着肩膀,顺道打量着整个房间,房门、窗户都完好无损,楼下单元门口还有只能用门卡才能开的防盗门,保安证实,在中午的那一大段时间里,只有女房东一人要求他开过楼下的防盗门,因此假设有作案人,极有可能是被害者的熟人;但现场既没有提取到有效的指纹、陌生的鞋印,也没有作案人的头发等其他任何痕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你一直揉肩膀,怎么了?”阿涩走到我身边,顺嘴问了一句。
看着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死党,我只是摇摇头:“刚才上电梯的时候,被一个下电梯的送水工撞了一下,疼死了。”
“说不定就是这个送水工,他假装送水,入室作案,你没拦下他问问?”阿涩很严肃地说。
“不是吧?”我挠了挠头。
“只是开个玩笑。”阿涩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依然冷若冰霜。
“还在为被女人甩了的事伤心?”我悄声嘀咕了一句。
“你有没有发现别的证据?”他急忙叉开话题。
“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娘们。”我朝旁边看了一眼。
那里,一个穿着薄衬衫的少妇正不住地摇着头,说肯定不是自己丈夫干的,因为她偷情的行动保密得很好,不可能被发现。
这个少妇在这个周二的中午,来到她自己的一处房产里,与租房子的男青年鬼混,在楼下按了门铃没有人开门,于是自己找保安开了门,他们约好的时间从来没有改变过,她以为他在洗澡,结果却发现那人已经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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