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乱来，我告诉你，朋友归朋友，可不是你小子乱来的理由”

    叶剑英自认对张力已经有些了解了。说句不好听的：这丫儿不知道好歹，给他三分颜色就敢开染房。想到这小子居然在受到接见的时候猛挑毛病，而且还是挑的外交方面的毛病，他就不是一般的佩服：新中国现在才几个建交国？这可不是什么闭头锁国的时代了。既然已经建国，就必须走出去，可现在全世界没几个国家跟中国有交情，哪怕同是社会主义国家的那些“兄弟之邦”也一样。甚至有的国家根本就不了解中国，再说的不好听一点儿，有的连中国具体在哪个地方都还不是很清楚。这种情况下，外交活动怎么展开，又需要怎么办？……自然就需要先花销一些了当然，放到明处，这叫“国际主义”，社会主义世界最喜欢提倡的一种精神。大家都不富裕，自然需要互相帮助了，是不是？想当年，就因为斯大林就觉得是“民族主义”，对的观感很不好，差点儿去蒋介石了呢。

    “您也知道我们是朋友？我好心好意地援助你们，好嘛，您倒是先怀疑起我来了？那有本事你们别去我告诉你们的那些地方采矿啊，也别去跟蒙古人打什么交道了……”张力黑下脸说道，一副受了冤屈的样子。他刚回国没多久就听说国内又派了一批援助队伍前往蒙古，把个蒙古国领导人乐得不行，还亲自接见了援助队伍的领导，并大大地勉励了一番，还声称中蒙两国是好朋友、好兄弟，一定会在新的时代出更加深厚的友谊等等。可那些家伙哪知道中国方面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嘿嘿，那些地方都是我们自己的国土之内，就算不是我们国内的，也是人家国内的，凭什么听你的？再说了，你也就是说了句话，提了个大致的地点，具体的勘探还不是我们的地质工作人员去做的？很费功夫的……你的知道吧？许多同志都骂娘了。”叶剑英笑道。

    “啥？骂娘？”不是这么没奉献精神吧？还……他M的，不是骂的老子的娘吧？这还了得？你就是骂咱也接受得了，可你居然敢骂咱张某人的……就算可能是长辈也不行。张力当即就瞪眼看向了叶剑英，“谁骂娘？您告诉我，我找他算帐去。我妈招他惹他了？”

    “噗——”叶剑英顿时失笑：“你的谁算帐？人家又没招你”

    “没招我，那他骂谁？”张力怒道。

    “骂你小子太小气，一次就只透露一点儿，干嘛不把好东西全都透露出来，那不好吗？也省得大家成天吊在心里难受。”叶剑英笑道。

    “切，我就算说了，你们也得能过得去才成啊？”原来只是贪心不足，张力翻了个白眼儿，“去北京一趟，我可都把蒙古卖给你们了，难不成你们还想让我再把哈萨克斯坦也卖了？”

    “哈萨克斯坦？那有点儿远儿……有什么好东西？”叶剑英想了想，但还是没忍不住心里的那一点点儿贪欲。没错，哈萨克斯坦是在苏联，现在是人家的领土，以苏联人的性格，十有不会乐意中国人跑过去乱挖，可万一呢，是不是？

    “还能有什么？天然气呗”张力随口说道，“不过我提前说明啊，我不知道具体地址”

    “没具体址？那还不是白说？”哈萨克斯坦多大了，万一要是得全境搜寻……一想到这个工程的浩大程度，叶剑英赶紧打消了自己沾便宜的想法。不是不想，没那功夫，也没那人手。就是现在，地质勘探队伍已经极缺人手了，组织部正想着给地质勘探队伍们全部提高一个行政级别呢……没办法，本来就是吃苦的单位，现在又工作忙，还贡献大，不给提干不好意思啊。再者说了，现在国内的好几只戡探队伍都是受中央直接委派的，地方政府想插手都没资格，这种情况，级别也不能太低了不是？

    “剩下的就非洲了，不过那是我给自己的自留地儿，你们就别想了。”张力又笑道。

    “非洲，那里可有我们不少社会主义的……”自留地儿？叶剑英琢磨了一下子就理解了这个词的电思。可眼前这小子的私心不小嘛。那么大的一片非洲，就敢当自留地儿？他也不怕吃饱了撑着。

    “社会主义也没用。叶老，您想想，就咱们中国外围的这些情况，您觉得你们在非洲开采了矿产资源能运回国内吗？”贪心不足蛇吞象，老家伙的胃口倒是蛮好。张力暗暗腹诽了一句，又笑mimi地说道。

    “这就要看什么资源了。”叶剑英干笑了一声，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张力说的没错，就算现时的中国能够到国内开采资源，可是，这也必须得是邻国，而且最好还是领土接壤的国家，否则想要运回来根本就是没门儿。不说其他国家，就是台湾方面的舰队也足以让国内大疼其头。蒋介石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不会客气。

    “什么资源也不行。哪怕你们就是从非洲运一船沙子回来，某些人也肯定会给你拦下来，从头到尾的化验完了才行。”张力直接说道。

    “那非洲到底都有些什么？”叶剑英又问道。现在不行却并不代表着以后也不行，先了解一二，日后有机会了也就不用盲人瞎马的乱撞了。而且，张力提供的消息也可以做为他们日后跟非洲国家之间进行外交活动的指导嘛……资源丰富的，也可以先多接触接触不是？

    “黄金、石油、铁矿、白银、钻石、铜……比咱们中国丰富不知道多少倍。”张力笑道。

    “都储藏在哪些国家？”叶剑英又道。

    “这您就甭问了，问了也没用。”张力笑道。

    “为什么？”叶剑英奇道。

    “几乎遍地都是，您说还有问的必要吗？”张力笑道。

    “那么厉害？”叶剑英顿时双眼放光，这可是个重大的消息。

    “您也别着急。其实也有地方没有，那个，比如说索马里……那儿就没什么好东西。”张力又接着说道。

    “索马里？”叶剑英想了一下，还是不知道这个国家在非洲什么地方，不过，既然张力这么点明了，他也相信那儿没什么好东西。毕竟，迄今止，张力还没有在任何一件事上向他们提供过假消息。

    “那是在红海边儿上的一个地区。民风剽悍呐”张力又摇了摇头，叹道。索马里人厉害啊，仗着什么资源都没有，干脆就靠海吃海，大玩儿海盗游戏，最后居然弄得世界各国一起派出军舰护航，可见其威风程度。而在此之前，他们公开整死了美国大兵，还拖尸游行，让全世界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也没敢派兵过去找麻烦，后来甚至干脆把所有的兵都撤了。而原因就是没好处可沾……可其他有好处可沾的国家呢？萨达姆才闹腾了几天，美军航母不就冲上去了？

    “这些事儿还远，先不谈这个。”叶剑英摆了摆和，说电视台呢，怎么又转到非洲去了？现在自己还管不过来呢，又哪管得着什么索马里？

    “对对对，谈咱们自己的事儿。”张力笑了笑，“我知道您是担心我弄个电视台会出问题，可你不觉得这年头依然适用那个‘偏听会暗，兼听则明’的吗？兼听一些我这个电视台的问题，让自己了解一下外部是什么情况，不很好吗？而且你看看，堂堂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居然连个电视台也没有……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那你觉得如果这个电视台由你，我们就不会被人笑了？”叶剑英笑问道。

    “这是两码事儿。我是中国人，在国内开一家电视台又怎么了？国内也是民主和自由的，就算有问题，我们也可以公私合营嘛”张力道。

    “公私合营？你倒是学得快”叶剑英想了想，“不过你这个主意倒也有点儿意思。公私合营……公为主，还是你的‘私’为主？”

    “嘿嘿，你们想咋办就咋办。不过我还真没打算跟你们合营。”张力又笑道。

    “那你刚刚说笑呢？”叶剑英不悦地沉下了脸。臭小子什么意思？

    “我是资本家，叶老”张力指了指自己，道：“您想想，我们这种人，自诞生之日起，毛孔里就流着无数人的血汗……”

    “得得得，你还是闭嘴吧。咱们不说这个……这个我比你懂。”叶剑英赶紧阻止了张力的自我“贬低”。倒不是这小子说错了，而是他觉得这小子说话时的神情好像还挺骄傲……你个资本家有什么好骄傲的？就是做了贡献资本家，那也还是资本家不是？

    “嘿嘿，不说就不说，咱们聊正经的。”张力又是一笑，“之所以不跟你们合营，关键就是我在国内赚不到什么钱”

    “怎么就赚不到钱？”叶剑英问道。

    “您这是明明懂却装不懂了不是？”张力不满地看过去一眼，“电视台是靠什么维持盈利的？哇没有那些商家打过来的，我们就只有投入，没有产出了。毕竟，我们不是收费电视台。……可国内呢？都是公有制企业，生产销售都是有计划的，一切都有上面安排好了，还需要打什么？这样一来，我跟你们合营了，准得亏得连裤子都没了。”

    “资本家就是资本家，果然精明。那—你就不开这个电视台了？”叶剑英赞了一声，又问道。

    “当然还是要开。不然对不起您专门飞回来这一趟，您说是不是？”张力笑道。

    “那你……”

    “咱们合作，但不合营。我国内相应的器械，你们自己开当然了，你们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出钱买也行……反正都是闲得没处花了，还整天支援那些不相干的人，那还不如支援支援我这个自己人”张力又道。

    “行啦，你这牢骚还没完了？”叶剑英撇了张力一眼，心中苦笑。这小子居然还想着那一回的谈话呢，这怨念可够深的。

    “反正您就说乐不乐意吧？”张力又问道。

    “这事儿我做不了决定。如果你只是支援些器械的话，我倒可以做主……可你还说了要合作。这个问题，值得研究啊。”叶剑英自然不可能被张力两句话就晃过去，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这还有什么好研究的？一个，或者两个，或者三个电视台的东西给了你们，剩下的再谈怎么合作。说得我好像在算计你们似的……我是那种人吗？你说，咱们联系了这么久了，我算计过你们几回？”张力佯装生气道。

    “呵呵，别生气嘛。就是一说……这合作嘛，不就是要研究研究才能开始的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国内的情况。我就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急什么？”叶剑英微笑着反问道。

    “我……我哪儿急了？”张力无语。不愧是老帅，这随手抓住个点儿就开始打防守反击了。这话听着，他还真有鬼了……虽然事实就是这样。可对方这双眼睛也太尖锐了吧？自己就真的这么嫩？

    “呵呵，不急就好。那你先说说，你想怎么个合作法？”叶剑英笑笑，又问道。

    “我这儿有准备好的文件，”张力拿出了自己随身的公文包，一边掏东西，一边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太多的。一，我们东方之珠电视台可以申请在国内的各个地区进行电视剧以及其他电视节目的拍摄，当然，这要经过国内的批准……”

    “这个不是问题。别说以咱们双方这样深厚的关系，就是那些外国记者，我们也是可以同意他们来我们国内进行采访的。只要他们进行公正的报道，而不是恶意歪曲，还可以常来。”叶剑英笑道。

    “这话我爱听，”张力点头笑笑，把文件递了过去：“我们的第二条，其实就是双方的消息互享，或者说是新闻共用”

    “哦？”叶剑英原本还斜躺着的身子渐渐直了起来。

    “我收听过许多国内的电台报道，也看过国内的报纸，坦率的讲，国内的各种新闻报道都很正统，可是，我们也可以目睹到正统与社会现实之间一些反差。所以，在之前的时候，尤其是我还没有接触到其它一些媒体之前，对国内的新闻播报方式并不喜欢，尤其是对国内的时事评论不以为然。……然而，在接触了亚洲，乃至世界其它地区的一些主流媒体之后，再同时回头看看国内的新闻时事节目，我的认识发生了一些变化。”

    “首先，我得承认，虽然才创立并能是很久，可国内的媒体的综合实力还是很强。而且，虽然年轻，它却保存着相当容量的历史信息；而且，其收集信息的能力、处理信息的能力、记者数量、素质和编辑的理论水平，在世界范围内也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最重要的，是国内对信息的把握、分析、判断以及评论，特别是在国际时事方面，都是从一个大国的角度、外交政策的角度和世界整体的角度出发的，不拘泥于小节，立论宏伟，确有泱泱大国之风范。”

    “可是，我在发现了你们优点的同时，还发现了一些缺点，或者说是不足：一、国内的新闻报道比较呆板，缺乏一些人情味；二、播音员的培养看来比较注重播音本身和形象的质量，缺少个人精神素质和理论修养的锻炼，如果改“播报制”为国外流行的“主播制”，目前的播音员多数还不太合格，甚至可以说是全部都不合格；三、受制于种种原因，新闻发布不够及时、充分、完整和准确。当然，这不是国内媒体本身的素质问题，其实是其它任何语言的媒体都会不同程度发生的。第四，尚缺乏公正客观的评论和辩论，以既定的报道和评论原则进行为主，欠缺舆论的多样性。”

    “不过，总得来说，我认为国内媒体有着非常大的潜力和基础，人员的平均素质也比较高。这些潜力、基础以及人才储备，是其它任何地区的媒体很难企及的，除非是一些比较发达的国家。……所以，我提议信息互享。因为我相信，国内有我们可以学习的地方，而我们，也有国内需要的东西。”

    张力说完，就紧紧地盯着叶剑英，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但是让他失望的是，老帅只顾着看他递过去的文件，根本好像没听过他说什么话的样子。

    “怎么样，到底行不行？”

    回到香港，张力还没有回到家，就先遇上了等在罗湖口岸的胡家义和罗亮恒，两人都是一脸的焦急。一见到张力和唐学红从吉普车上下来，就直接冲了过来。幸好，负责看守的双方都知道这俩家伙都是什么人，没有阻止，否则，指不定就是一梭子。

    “不是让你们在家等着的吗？怎么跑这儿来了？”张力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就是，难不成还害怕我们把你们老板扣下来不成？”唐学红也在一边笑问道。

    “唐先生你就别取笑我们了。这是小事儿吗？谁不听着心痒痒？”罗亮恒对着唐学红露了一个苦笑的表情，“其实不光是我们，李达伦、李广生、辛辅善那些人也是要来的，可是因为事儿忙，最后被我们胡总全都给撵了回去……”

    “看来真是压给他们的工作不够”张力嘀咕道。

    “什么工作不够？明明是你提出来这么一件大事儿，大家关心一下还不成吗？”胡家义气道，又一指旁边的岗楼，“而且还不只我们，港督府派出来的探子就在那里面呆着呢……你知不知道？”

    “切，是探子还能让你知道？”张力嗤笑了一声。多大点儿事儿，居然又惊动了葛量洪？这位港督大人是不是真的闲得没事儿干了？怎么老盯着自己看个没完……他承认，这确实让他有那么一点点虚荣感，可久了也就没了，只剩下烦了。

    “人家是明打明地来打听情况的。问我们是不是真的想到大陆开电视台”罗亮恒在一边解释道。

    “呵呵，影响很大啊。”唐学红忍不住又笑道。张力的一举一动现在是直接牵扯着港英政府的神经啊……不过这倒也在预料之中。

    “我现在不管他影响不影响，我只想问一问，国内到底答不答应？”胡家义又追着张力问道，一脸的期待和紧张。……这可是跟国内，跟合作。如果成功了，东方之珠搞不好就是另一个ABC啊。张力把美国的那个ABC自己留下了，他一直觉得这家伙是不信任他的能力……没错，那是在美国，情况不一样，而且ABC也是个老牌儿的媒体机构，里面呆着一大帮子老外，恐怕也很难管理。可在日本的那些东西不也交给新闻公司管了吗？既然如此，凭什么ABC就是例外？他胡家义别的不行，管理一群老外还是有自信的。不过他没有想到，张力居然又想到了去国内开办电视台……国内现在根本就没有电视这种东西，弄得好了，光想想那五亿人口的恐怖数量，新闻公司铁定就可以成为世界最大的传媒机构了。只是，他也知道，国内的情况恐怕很难允许张力这么做，可是，张力跟国内的交情也不一般不是？万一国内要是同意了呢？罗亮恒那伙人老担心在国内赚不了钱，可人不能把眼光只局限于一时嘛，今天赚不了，谁晓得日后能不能赚？就算不行也可以再说嘛，反正张力有钱，不怕浪费这一点儿半点儿的。而且说真的，真要有这个闲空，还不如多关心关心港英政府得知了他们这边的消息之后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呢，虽说大家伙现在还真不太在乎那帮洋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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