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夜的王洪或许是由于担惊受怕的缘故，吃了两大块醮着肉酱的面饼后，自顾大口灌了几口淡水，冲林羽咧嘴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倒在自己那简单的地铺上，片刻后翻了个身，便响起了微弱的鼾声。
　　林羽并不知道吃入口中的肉酱是什么鱼做的，但却觉得异常的美味可口。在海上的日常生活中，相对于百年一味的咸鱼来说，能够吃得上这种手工肉酱已经算是很幸福的了。
　　随即缓缓转过目光看向背靠自己已经睡着的王洪，半靠身子的林羽突然间觉得对方之前所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
　　婆娘孩子热炕头。


第5章 船舱内的偷袭
　　荡漾的海水将船只推的晃晃悠悠，海面上已经是一片清明，初升朝阳很快便将阻挡在面前的海雾驱散，不过船舱内已经照常昏暗，除了从几处舱门有限的空间传入的亮光之外，偌大的船舱内并没有几盏灯烛，包括林羽和王洪所休息的房间。
　　摇晃的睡梦之中，一阵微弱却又清晰的悉索声传入林羽耳中，猛然间林羽的双目睁开，在昏暗的房间中迸射出两道精光，身子略微一动，整个人一弹而起撞向房门旁的挡板，只是在最后时刻，整个身体又软绵绵的靠了过去，同时附耳在木板上。
　　眨眼之间，林羽眉头一皱，回头的瞬间，目光定格在斜靠在一旁角落的熟铁撬棍，身体来回一闪，重新回到房门旁的林羽手中已然多出那把黑漆漆的撬棍。
　　随着房门外悉悉索索的声响愈发接近，突然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在林羽耳中，似乎就连海上特有的闷响声也忽然消失了，而周围的空气，放佛也在一瞬间凝固了，林羽知道，外面的人已经到房门了，同时也凝神聚气，全力戒备。
　　“啪！”
　　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单薄的房门瞬间变为大小不同的碎片飞向房内，而与此同时，一道庞大的身躯也冲入房间，不过在刚刚越过门槛的时候，前冲的躯体突然遇到外力，不等他感受到任何疼痛，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自己整个人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一旁侧飞出去。
　　“嘭！哗！”
　　壮实的躯体撞上休息室之间的隔板，瞬间砸出一个人形的窟窿，而那壮汉在这之间甚至没发出一声呼喊，在落地之前已经痛的昏了过去。
　　房门外本来即将闯进的壮汉们被第二声巨响吓了一跳，仅仅是愣了一下的功夫，林羽便从一侧闪身挡在了门口，或许是对于自己脚力的信心，林羽甚至没有去看一眼被自己踹飞的壮汉，而是在下一刻，毅然的将手中撬棍斜着砸了出去。
　　冲在最前的壮汉是第一个倒霉的，甚至是在自己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情况的时候，林羽手中的撬棍已经结结实实的抡在了他的侧肩处，一声清脆的‘咔嚓’后，门外壮汉踉跄着脚步向一旁倒去，微张的口中只有几声低沉的呜呜声，直到落地之后，卡在喉头的惨叫声也没喊出来，翻着白眼昏死了过去。
　　冲在第一线的人，不是真正的英雄就是纯粹的傻子，而昏死过去的壮汉，显然在林羽面前成为了后者，同样他的第一时间倒地不起，也确实给门外拥挤在走廊的潮州帮众人造成了很大的震惊，甚至是给一部分人带来了恐惧。
　　对于用身经百战来形容都不为过的林羽来说，眼前这种机会是绝对不会错过的，随着撬棍出现在走廊，林羽也现身在潮州帮众人面前，而下一秒，则是林羽手中撬棍游龙走凤般的表演。
　　一瞬间，安静无比的舱内便如同是人间地狱一般，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而挡在前面的潮州帮众人是深有体会，漆黑的撬棍在昏暗的船舱走廊内闪动一下，便会有一声刺耳的惨叫声响起。
　　所有人都在向着反方向退去，其中唯有林羽，手中撬棍似有似无规则的不断挥动着，可值得注意的是，每一次的落下都不会落空，皆会带起一声惨嚎，同时有一名潮州帮的人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声中，蜷缩着身体来回翻动。
　　几乎只是在弹指之间，便有七八个潮州帮的人倒了下去，或许是空间腾开了不少，亦或是确实见到林羽的厉害了，原本在后方的潮州帮众人开始了撤退，犹如大海退潮一般，只是相比之下没有那么壮观了，而只能用狼狈不堪来形容，因为很多人都是手脚并用的边跑边回过头用惊恐的目光观察形势。
　　而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半歪着脖子从始至终躲在人群后方，装作淡定指挥的领头人，也就是昨晚被林羽率先打昏过去的砍刀壮汉栗二猪。
　　在逃跑的队伍之中，栗二猪同样发挥了领头人的作用，特别是在撤退之初有所犹豫的时候，当他猛然间发现林羽那双犀利的鹰眸始终定格在自己身上时，脑子里所有的想法顿时抛在了九霄云外，不再有所顾虑的转过身子，歪着受伤的脖子，一颠一颠的向着距离最近的舱口跑去。
　　只是显然林羽并没有多大兴趣去追赶他们，包括那受伤的栗二猪，甚至没有对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人继续攻击，而是微微眯了眯眼，目光之中充满了蔑视和不屑，随着潮州帮人群的退去，林羽缓缓向后退了两步，随即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休息室。
　　“羽，羽哥……”房门处，双手十指紧紧扣住门框的王洪有些结巴，看看林羽，再看看门外走廊的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对林羽说些什么。
　　直到林羽瞥了王洪一眼，若无其事的绕过他进入房间重新坐在自己地铺上后，王洪才突然回过神儿来，转身跑到林羽身旁，跪坐在地上，神情激动的冲林羽低声嘶喊起来：“羽哥！你疯了！你简直是疯了！你会被他们打断手脚的！”
　　“嗯？哦！”林羽微微一愣，斜眼瞥向王洪，虽然看对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不过丝毫不在意的淡淡应了一声，随即抓起一旁装着淡水的陶壶仰头灌了几口，然后看着王洪问道：“你不是跟我说过，任何人也不能在船舱内寻事生非，打架斗殴吗？”
　　说着，林羽抬手指了指破碎的房门，然后朝王洪解释道：“难道我会把自己房间的门撞碎吗？虽然没有证人，但是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我主动惹是生非的吧！”
　　“羽哥！我说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在这关键时刻脑子就糊涂了呢？”听着林羽那苍白无力的解释，王洪突然感到面前的林羽十分幼稚，一时间气的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先是拍着大腿数落林羽一句，随后十指在脑袋上胡乱的抓了几把，然后又耐着性子向林羽详细的解释起来：“没错！这话是我说的！可你应该明白啊，规矩本来就是他们定的，怎么可能对他们起作用啊！昨夜你也听到了，这些人里，又不少都是循州帮癞五爷的人，而且昨夜里你打昏的那个栗二猪，更是癞五爷的心腹啊，据说多年来一直跟着癞五爷在广州港打拼！”
　　说着，王洪越来越着急了，原本跪坐在脚后跟的屁股也抬了起来，整个人此时是跪在林羽面前的，一副心焦火燎的样子，双臂来回摆动，甚至是对林羽刚才的所作所为有些生气：“羽哥！你说，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他们可什么事儿都敢做得出来！这下可糟了，糟了！”
　　“一群欺软怕硬之辈，有何惧之？”林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双臂环在脑后靠了下去，双目微闭，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就这群乌合之众，再多来一些也无关紧要，至于刚才的事情，就不用我们担心了，他们会自己解决的！”
　　“他们自己解决？羽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王洪被林羽的表现气的有些崩溃了，特别是林羽最后抛出的结论，简直无法让王洪认同，冲着林羽反驳道：“难道他们会承认事情是他们挑起的？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那倒不会，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了结的，不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我却知道一件事！而且还敢肯定！”林羽悠悠的接过王洪的话，随即微微一笑，转头睁眼看着王洪继续补充分析：“他们不会承认这件事是他们的过错！但是他们也不会说是我挑起的！”
　　王洪的观念似乎在短时间内被彻底颠覆了，在他的认知里，潮州帮这伙恶势力惯用的手段中就有颠倒是非，可面前的林羽竟然敢信誓旦旦的说对方绝不会这么做，顿时有些不服气，梗着脖子冲林羽反问：“为什么？难道他们吃了亏，就肯这么善罢甘休？”
　　“那是肯定的，反正事已至此，亏已经吃了，由不得他们选择了！”林羽微微耸了耸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将身体向上抽了几分，半坐起来后将双臂环在胸前抱了起来，然后才笑着对王洪解释：“王洪，你想想看，如果你是那群人，你是栗二猪，你会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吗？”
　　说着，林羽抬手指了指门外的一片狼藉，然后继续补充：“来了这么多人，还是卑劣的偷袭手段，结果却是这样，如果你是他们，你觉得说出去之后，自己的脸上有光吗？自己日后还有什么威严可谈？”
　　“我明白了！”闻言，王洪也是茅塞顿开，突然间压在胸口的大石头也消失了，不过随即却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看向了林羽，愁眉苦脸的低声质疑：“可是，羽哥，你也说了他们刚才丢脸了，那他们如果一会再叫更多的帮手，那可我们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便从破碎的房门传入，王洪顿时一个激灵，面色慌张的瞥了一眼门外，随即转头看向林羽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羽哥，他们不会真的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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