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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一个人有些出神的愣了大概一刻钟,才缓缓的抬头看向林羽,低声问道:“现在驿馆内的羽林军和飞龙禁卫有多少人?”
“回陛下,飞龙禁卫还有两百人,羽林军还有一百五十人!”林羽上前一步抱拳应道:“羽林军有五十人在北门看守,一百人在南门!飞龙禁卫在东门和西门各有五十人,陛下所在的大堂和贵妃娘娘所在的佛堂各有五十名飞龙禁卫!”
李隆基听后稍稍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然后又一脸希望的看着林羽追问道:“若是将禁军集合起来,成功突围龙武卫的包围,有多大的成功把握?”
“回陛下,说实话,不足一成……”林羽看了一眼满眼希望的李隆基,还是轻叹一声,如实的应了一句,随即向对方解释道:“驿馆内羽林军和飞龙禁卫的兄弟们也是一天没吃饭了,而且因为驿馆容纳不下军械,驿馆内几乎没有后勤的军备补充!反而在驿馆外的龙武卫,在这方面占有绝对的优势!而且龙武卫人数上也有绝对的优势,就以现在的包围情况来看,他们只需要坚守,以弓弩的远程优势,就可以完全压制我们!所以,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闻言,李隆基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之火也被无情的扑灭了,有些无力的坐在软塌上,整个人在瞬间就连腰背也弯了许多,脸上的神情更是无比的落寞,甚至还有一丝的凄凉。
望着失神落魄坐在那里的李隆基,高力士也是心中不忍,但在片刻之后,他还是不得不上前劝说对方:“陛下,老奴也知道,杨国忠之事是万万不可能与贵妃有关系的,可驿馆外的龙武卫将士们却不这么认为!若是贵妃娘娘继续留在陛下身边,他们日后又怎么可能安心呢……陛下,只要平息了将士们心中的怒火,让他们没有了后顾之忧,方能保证陛下的安全啊……陛下,还望三思啊!”
李隆基面对高力士的一番话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几乎整个人动都没有动一下。直到过了半晌,李隆基才缓缓的转头,对跪在地上的高力士有气无力的说道:“高力士,你去对陈玄礼说,朕会在明早给他一个答复,一定让他和龙武卫的将士们安心!”
说罢,李隆基又转头对林羽嘱咐道:“林将军,贵妃的佛堂那边,就劳你多费心了,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贵妃的安全!你们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第47章 马嵬驿之变(三)
没过多久,高力士脚步匆忙的赶到了佛堂,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将林羽拉到佛堂外的一角,两人大约交谈了五分钟左右,高力士便离开进入了佛堂内。
约深夜子时末时分,佛堂的门缓缓的打开了,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几乎是在高力士的搀扶下才离开了佛堂。紧接着,就从佛堂内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几名杨贵妃的婢女放声嚎啕大哭。
紧接着,在高力士的安排下,内侍监鱼朝恩带着一队飞龙禁卫进入佛堂,转眼间将已经像是熟睡了一般的杨贵妃抬到了院子中。
望着静静的躺在佛堂前空地上的杨贵妃,李隆基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伤心欲绝的一代帝王站在凄凉的盛夏夜空下,几度都差点昏厥过去,多亏了身边极力搀扶着的高力士在不停的安抚劝慰。
在高力士的眼神示意下,鱼朝恩迅速的向着驿馆的西门走去,不多时,龙武卫大将军陈玄礼在龙武卫数百将士的簇拥下到了佛堂前,而此时,队伍中却悄然多出了终于被说服的太子李亨。
“龙武卫将军陈玄礼,向陛下请罪!”陈玄礼在杨贵妃的尸体前十五步站定身形,很是恭敬的单膝跪地向李隆基行了一个军礼,朗声开口说道。
紧接着,数百名龙武卫的将士也纷纷单膝跪地,齐声喊道:“龙武卫禁军向陛下请罪!”
似乎是由于众人的齐声呐喊音调过高,这才将李隆基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看着面前的陈玄礼等人,李隆基的目光忽然变的猩红了起来。
就是眼前这一群人,李隆基心中有说不出的恨,他自己就是曾经的宫廷政变,率领禁军政变成功。所以一直以来,李隆基对禁军的军权非常重视,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就是他最为信赖的一支禁军,甚至是龙武卫大将军陈玄礼都是他多年的心腹,竟然在自己落难的关键时刻,不仅仅是背叛了自己。
因为李隆基那双原本浑浊的目光,似乎由于泪水的冲刷忽然明亮了许多,当他看清禁军队伍之中的太子李亨时,对于政治高手以及政变登上帝位的李隆基来说,他太明白眼下发生了什么。
“众将士都是为我大唐,朕心中自然明白!”李隆基开口以沙哑的嗓音对众人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随即朝着陈玄礼摆了摆,说道:“陈将军,贵妃已死,众将士心中也可安心了!都退下散了吧!”
闻言,陈玄礼稍稍抬头向着太子李亨那边看了一眼,却见李亨装作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一样,顿时心中明白过来,便亲自起身,在几名副将的陪同下,便要向着杨贵妃的尸体走去。
见状,李亨的双眼稍微眯了眯,随即目光向着李隆基的方向看了过去,而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数年前,自己和相爱的韦妃,被李隆基一道圣命,活生生给分开的场面,顿时李亨感到心中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李隆基并没有注意到陈玄礼的动作,但高力士却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当即便搀扶着李隆基开始向身后的佛堂内退去,正当李隆基,包括周围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玄礼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一道挺拔的身形挡在了自己面前。
“站住!”林羽手中紧握的横刀已经出鞘,双眼死死的盯着陈玄礼的面孔,口中干脆利落的吐出两个字。
“你,林将军,你这是做什么?”陈玄礼稍稍一愣,面对林羽时他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很大的压力,随即陈玄礼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按照惯例,既然贵妃已死,应当验明正身!否则,龙武卫的兄弟们怎么能安心!”
闻言,林羽的眼角稍稍抽搐了一下,看着有些心虚的陈玄礼,咬牙切齿的说道:“贵妃娘娘已经被你逼死,现在就在我身后数步之外!难道,就连贵妃娘娘死去之后,你都丧尽天良的想要打扰娘娘的亡魂?!你好好想想,贵妃娘娘生前可有待你不薄之处?!”
“你,你……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给龙武卫数百将士们一个交代!”陈玄礼被林羽的一番话说的有些惭愧的垂下了头,就连解释的时候声音也明显低了很多,可忽然间,陈玄礼感到后背正有一双凌厉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甚至没有回头,陈玄礼都是猛然一个哆嗦,随即抬起头,目光中也多出了几分杀机,语气也强硬了许多:“林将军!就连陛下都没有异议!你又何必自作主张,伤了咱们兄弟之间的和气!”
林羽眯着眼瞥了陈玄礼一眼,鼻中冷冷的一哼,不屑的冷声说道:“兄弟?陛下没有异议?你带着龙武卫数百兄弟包围驿馆,你提出的什么要求?你做的可是为人臣子该做的事情?在大唐危难之际,你竟以这种方式劝谏陛下?你拍着自己的良心……”
“住口!”陈玄礼几乎暴跳如雷的大喊出声,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了,尽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怒火,用一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瞪着林羽,咬牙切齿的狠声说道:“林羽!念在你我还有几分交情的份上!你若是现在滚开,事后我会在太子殿下面前替你说些好话,今日之事,我陈玄礼也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也会当做没有发生,你我日后还是好兄弟!”
闻言,林羽微微转眼向着太子李亨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李亨正在向自己微微点头示意,可林羽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随即转头对陈玄礼淡淡一笑,低声说道:“陈将军,我也奉劝你一句,我林羽虽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但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陛下和贵妃娘娘对我的知遇之恩,我没办法忘记丁点!你若敢再往前一步,今夜我必让你身首异处,血溅五步!”
说着,林羽紧握着横刀的手臂微微动了动,浑身的神经也骤然绷紧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迅速的溢出,向着周围蔓延开来。
陈玄礼在李亨的注视下自然是不敢轻易退步,特别是面对林羽的威胁,他自然也是火冒三丈:“你,你敢威胁我?别忘了,我身后有数百龙武卫的将士们,你敢轻举妄动,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林羽闻言便是嗤笑一声,目光清冷的瞥着陈玄礼,不屑的说道:“那又有什么用?就算你的人再多,我也可以让你成为今夜,继贵妃娘娘死去之后的第二具躺在这驿馆中的尸体!你若不信,大可一试!更何况,这驿馆中尚有我羽林军和飞龙禁卫数百兄弟,他们可都是受过贵妃娘娘的恩泽!”
陈玄礼直勾勾的盯着林羽看了仅仅数秒,从整个人的气势上便败下阵来,他毫不怀疑林羽的话,不仅明白真要是双方拼起来,龙武卫不一定就能稳胜不输,他更不怀疑林羽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杀掉自己。
最终,无计可施的陈玄礼只好微微转头向着太子李亨的方向看去,可当他转过头的时候,这才发现李亨已经在不知何时离开驿馆。顿时,陈玄礼明白过来,这是李亨已经做出了让步,知道今晚之事也就这么了结了。
只是,陈玄礼心中却隐隐有几分不安,自己刚才在李亨面前的第一次表现竟然如此的失败,他开始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到李亨的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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