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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衍先前虽遣汪氏姐妹出去打探,但安老那些人毕竟非是修道之士,所知也是有限,而公孙长却是不同,为此海域之中的道门修士,想要知晓东胜洲之事,从此人嘴里得来最为方便。
公孙长面对元婴修士,身上骄横之气一扫而空,剩下只有畏怯,自是不敢有所隐瞒。
张衍一番问话下来,才知这东胜洲与东华不同,洲中诸侯国多如牛毛,背后皆有修道宗门扶持,其中犹以五大仙派为尊,似那大楚国背后便是五大派之一的锺台仙派。
而仙罗宗则西济海界中最大的修道宗门,受海外诸国供奉,治下之民足有百万。每日为其捕杀海中妖物精怪,采集海贝玉珠,珍灵奇宝,再以此去他派换取法宝丹药等修道诸物。
除此之外,尚还有大大小小上百个修道世家,分布在这片广袤海域之上,名义上皆是奉仙罗为宗主。
此派势力虽是不小,但有元婴修为者也只城主一人,比之五大宗门仍是差得极远。
章伯彦道:“如此说来,这西济海与东胜洲而言,也不过是一处荒僻之地了。”
公孙长低头道:“我仙罗派本也是强盛一时,五海界中占有两海之地,约莫百年前,自外洲来了一部妖修,与我派在北摩海战了一场,损折了不少实力,只得退至这西济海中,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十多年前海上有一名妖魔横行,大肆吞吃海中生灵活物,本门几位大修士不得不出面阻止,此战之后,虽将这妖魔重创驱赶,可两位长老身死,唯有家师仅以身免,我派至此元气大伤,到了如今也未得恢复。”
外洲来的妖部?张衍神情微微一动,他念头一转,道:“我路过此处,倒想去拜访贵城主,不知该往哪处去?”
公孙长连忙言道:“往东北去三千里,那处有一处雄山名为大悦,便是我仙罗山门所在,晚辈乃是城主门下嫡传弟子,愿意为诸位贵客引荐,得知几位到来,家师定是欢喜。”
他很清楚如今仙罗宗窘迫情形,而他也不过是一名小金丹修士罢了,若是一名元婴真人杀了他,城主绝不会来为他报仇,为自家小命着想,他现下怪顺无比,满口的讨好话。
张衍把手一摆,道:“此事不急,贫道还有一事不解,公孙道友你为何要寻我这两名徒儿麻烦?”
公孙长面露惶恐之色,言道:“真人勿怪,近日有上宗锺台有一至宝被人盗取,传闻盗宝之人来了我西济海界,是以城主下谕,近日凡外海来客,皆需严加盘查,在下也是奉命行事。”
章伯彦嗤之以鼻,道:“天下称得上至宝的,皆是蕴有灵性,岂能被偷了出来?这等瞎话拿来骗谁?”
公孙长干笑了几声,道:“具体在下也不是不知,也是人云亦云。”
张衍仔细一想,目光闪了闪,道:“许是这宝物并非是法宝,是那功法也未可知。”
公孙长一惊,道:“真人之言,是说那可能神通道术的密册?”
张衍笑道:“此是贫道胡乱揣测,不必当真。”
公孙长诺诺称是。
张衍看他畏缩模样,笑了一笑,对汪采薇言道:“徒儿,拿纸笔来。”
“是,师父。”
汪采薇拿了纸在案前铺开,摆开笔砚,又起纤手拿起镇纸把两头压住。
张衍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连串奇珍之名,随后递给公孙长,道:“尊师既在潜修,贫道便不去叨扰了,那仙罗城既是八方仙客汇聚之地,想来珍物亦有不少,我欲采买一些,公孙道友回去之后,不妨为贫道留意些许。”
公孙长有些不敢相信,道:“真人这便放我回去?”
张衍笑道:“公孙道友若是舍不得离去,要在这里小住几日,那也无妨。”
公孙长脸色一白,连忙摆手,他哪里还敢留在此处,小心把那白纸折好收起,单手一揖,道:“那在下这便回去了。”
他怕张衍改变主意,匆匆告辞之后,便疾步出了龙国大舟,而后驾一道烟岚惶惶飞去。
只是遁有半刻,他忽然想起一事,咬牙道:“若不是先前那二人害我,我又怎会断去一臂,先去宰了他们,以泄我心头之恨!”
那二人并非修道士,他作了一法诀,立时算出了那二人所在,辨明了方向之后,便往那处急骤飞去。
那名中年男子和白管事虽是早已离开,但海域宽广,实则并未走远,不一会儿便被他追上,二人见他汹汹而来,心下惊诧,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一道烟煞当头笼下,两人一声未吭,顷刻间就被绞磨成了一团血泥。
公孙长顿觉心头舒畅了许多,他冷哼一声,纵起遁法往东北而去。三个时辰之后,便回了仙罗城。
自天空俯览而下,此城楼宇殿台极多,周围遍植琪花瑶草,自山脚一路绵延至山巅,犹可看出当年极盛之时的气象,峰顶之上矗立有一座雄伟塔殿,两侧金桥廊道探入云中,形似两翼飞起,看去雄奇瑰丽,壮观异常。
公孙长到了塔殿前方落下,禀明守门童子,等候了一会儿,便听到里间传命唤他进去,熟门熟路入了殿中,他跪下道:“徒儿公孙长拜见恩师。”
正殿蒲团上坐有一名看去八旬年纪的老道,发须稀疏,五官挤作了一堆,此人便是仙罗城主公孙胥,十多年前与那妖魔一战,他仅以身免,但面貌损毁,后来虽以灵药修补,却仍是难看丑陋。
作为修道之士,他实则也不在意面貌如何,可偏偏他乃是一城之主,因这副尊荣着实难以见人,索性便躲在了殿中潜修,如非必要,绝少外出。
公孙胥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道:“你怎么少了一臂?”
公孙长不敢隐瞒,将内中缘由说了一遍。
公孙胥听了之后,却是沉吟道:“你看曾看清楚,那位张道人顶上有三团法云?”
公孙长肯定道:“徒儿不会看错。”
公孙胥对他招了招手,道:“你把那纸拿我一观。”
公孙长连忙将那张纸展开送上,公孙胥拿过看了几眼,却是露出迷惑之色。这些东西有些是草药,有些是金玉,有些则是精怪内丹,还有些东西,他则从未有过听说,却根本看不出是作何用途。
这纸上所写,俱是炼化白月英实所用之药,不过张衍却把几样尤为重要之物漏了去,且还故意添了几样似是而非的东西进去,自是让人无从辨别。
公孙长小心问道:“师父可要见他们么?”
公孙胥恼道:“见什么见,如今为师这样子,出去丢脸不成?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早些打发了走了事。”
两人正说着,这时一名白衣修士这时走入殿中,身上衣衫素雅洁净,纤尘不染,自顾自到了近前,他却是毫不避讳地坐了下来,笑道:“恩师与师弟这是要打发谁?”
公孙胥没好气道:“你不去陪上使么?却来为师这里作甚?”
白衣修士漫不经心道:“皇兄山门中丢的宝物与徒儿何干?便是找到了也没我的好处,”
他瞄了一眼公孙长道:“师弟这是怎么了?怎的丢了一臂?”
公孙长苦笑将事情来去又说了一遍,最后恨恨道:“也是小弟被那两个贼子坑害惨了,否则何至于此。”
白衣修士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来,道: “师弟,你说那几人的禁制舟船有千余丈长?”
公孙长点头道:“正是。”
白衣修士暗暗吃惊,似附有禁制的千丈之舟,需以一处绝大的地火天炉炼制,对方来历绝不简单。
他暗道:“恩师曾言,去往那处地界,最好需几名道行高深,且无有根脚之人,这一行人倒正是合适。”
想到此处,他对公孙长说道:“师弟在我门中,乃是最为精通画术之人,既是见过这四人,可否把容貌画下,予为兄一观,若是画得好,为你重续一臂如何?”
公孙长身躯一震,惊喜道:“果真?”
白衣修士道:“师弟何曾见为兄在这等事上开玩笑?”
公孙长取了纸笔出来,提笔而起,只霎时间,便一气呵成,向前一推,道:“拿去。”
白衣修士接起一看,见两名女子娇姿玉貌跃然纸上,顾盼间宛若真人,不由啧啧有声,笑道:“此画可谓珍品,师弟好手笔。”
公孙长不理他,凝神屏息了一番,最后缓了口气,几笔把章伯彦的形貌勾勒了出来。
白衣修士走至他身边,看了几眼,见一名老者浑身魔气森森,两目几欲噬人,不觉身上一寒,立刻把画放下,点了点头,道:“也是不错,还有一人呢。”
然而这一回,公孙长却是提起笔,又放下笔,几次三番之后,他忽然眼中一亮,笔锋陡然落下,不过在纸上盘恒片刻,便即把笔一掷,指着言道:“师兄可满意否?”
白衣修士凑了过去,见此图这回只画了一个背影,但只看一眼,便惊觉一名丰神伟岸的道人卓立在前,顿生高山仰止之感,他呼吸不由一滞,半晌才赞叹道:“好,画的好!”
他把这四幅画俱都小心收起,便告辞处理,精神十足的走到了外间,随后将其交给了一名等候在那里的僮仆,言道:“送去六弟处,告诉他,这几人我有大用,若是去了我大楚国,都要好生招待,若是怠慢了,我拿他是问。”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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