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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轮转,六十载岁月悄然而逝。
渡真殿内,张衍头顶之上有紫气光幕浮现而出,背后则是五色光华来回闪动,那清灵之气浩浩荡荡,仿佛要将整个殿宇承托起来。
就在数日之前,他在洞天内开辟出来的十二重天关俱已是纳满一元之气。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到了这一步,这十二重天竟然在持续壮大之中,进而引得原本已是满溢出来元气却又变得缩减了许多。
这就好若江流之道忽化湖海之穴,先前所盛之水自是显得不足。
他知这事关系到日后根基,不得不继续吞吸紫清灵机,运转出更多一元之气往里填补。
此间他还默察了一下,发现那自三殿与少清派借来的清灵已然用去大半,所幸他准备充分,还有自己采摄来得那些未曾动用,否则根本不够。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肉身略有伤损,便催动藏于眉心窍穴之中的伏魔简,以天魔精质不断引动那莫名之物跨空而来,以此填补亏空。
不过一会儿,肉身又渐渐充盈起来,此为活水之源,这里一壮大,使得一元之气也是随之兴盛勃发。
虽有种种意外,但从实际而言,此番变化乃是有益而无害,毕竟修士根底打筑越深,未来法力越强,道途也可比他人走得更远。
只是一晃,又是十载过去,他身躯微微一震,却是那一元之气再也提取不出一丝一毫。
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明悟,这一元之气乃是因那十二重天而生,如今这些天地已臻完满,自然再也不需要此等物事了。
他识意入得洞天之内一转,能够感觉到,那重重天关并非是走到了尽头,而是无需再刻意温养,已然各自成就一方天地,却偏又互有关联,既是一体,又彼此分立。
张衍吸了一口气,气息稍缓,顶上紫气缓缓归落,背后五光亦是收敛。
修行到此,已是真种渡落,根果蕴立。
下来所要做得,就是寻到根果所在,继而蜕去凡身,超脱于诸天之外。
对他来说,这才算得上是真正难关。
在天地因果纠缠之下,那根果如似有自身灵觉一般,不会愿意被主人轻易寻到,只是因被拘束十二重天之中,不得而脱,只能在里间来回躲避。
修道人若是只在某一重天中守株待兔,那是永远寻不到的,需得一气注观十二重天,方能不被其脱走。
他稍稍试了一试,发现果然如先贤笔录之中记述的一般,修士初时只能在一重天关之中专神留意,无法顾忌其余,自己也一样不能例外。唯有历练长久之后,才能一步步贯通诸重天关。
因这步涉及到灵机变化,而且根果往往一闪即逝,很是难以捉摸,若无秘传要诀,便只能需靠自身缓慢耗磨了,这就难说究竟要用多少年了。
古来能到得元胎修士的倒有不少,可其中只有寥寥几个能修至凡蜕境,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大多数宗门之中无有此等道法传下,这便导致许多人没法在寿尽之间寻到根果,遗憾倒在了这一关之上。
而溟沧派乃是太冥祖师所传道统,这位祖师神通广大,却是有法门传下的。
张衍伸手一招,灵光闪动之间,就有一卷玉册从天而降,落在案几之上,他起袖一拂,将之打了开来。
此中记载划分也颇细,入目所见,先是记载着六重天关所用法诀,往后亦有七、八两重天关的秘传,甚至后面连九重天关亦是不缺。
可也是到此为止了,到了九重天关之后,后面却是一片空白,也不知是根本无有这等秘法,还是祖师不认为有后人能到得这般境地,连片语也是不留。
他如今寿数不过千载出头,除开肉身之寿不算,法身至少还能存世两千载,哪怕不借助法门,只要静心修持,不受外扰,那多半也可入得凡蜕之境。
可惜的是,钧尘界威胁近在眼前,他若想在斗战之中获得优势,那必须要在短时内寻到根果,从而闯过此境。
望着那卷玉册,他心下不禁忖道:“如今只能从这些秘传法门之上想办法了,既然有六至九重窍诀,根基脉络皆在,倒是可以试着将后续法门试着推演出来。只可惜不到此境之中,无法解得其中深意,不然我早便先一步做得此事了,哪可能等到如今。”
他把身躯坐定,放空杂思,而后伸手入袖,握住残玉,心神就往里沉入进去。
只是一月之后,他便从中退了出来,面上却是流露出思索之色。
有些出乎预料,推演这法门非但无有先前所想的那般艰难,反是顺利无比,一路下来,竟是毫无滞碍,这就好像台阶已是搭好,自己只要沿着上去,便能到得高台之上。
他转念下来,此回之所以如此顺当,那恐是因为自己用得是那九数真经推演,或许太冥祖师留下前面那些法门,就为了方便后人如此做。
想到这里,他也是一阵心血来潮,以指代笔,在那玉简空白之处,将自己推演出来的法门记述在上。
然而就在收手回来的那一刻,却见简上忽然有一行蚀文浮出,旋又飞快隐去,虽只是匆匆一瞥,但也是深深印在了识海之中,略略一感,感到此文繁复深奥,不是片刻能解。
他心下微讶,道:“这玉简传闻乃是祖师亲笔所书,此中隐文,莫非也是祖师所留么?”
略一沉吟,眼下不是探究之时,如今自己虽得法门,但还不知寻得根果究竟要用多少时日,还丝毫松懈不得,只有留待以后再做详研了,于是将玉简收起,在蒲团之上坐正,稍作吐纳,把气机调顺,便就又一次入得定中。
钧尘界,某处无名天域之中。
一驾银白法舟闯破云雾,落入到一处地表荒芜的地星上。
公肖自天降下,落在一处光秃秃的山峰之前,面前是两座高大石门,里间是深敞洞府,从周围痕迹来看,里间原来应是有人居住,只是如今府门洞开,四下寂静无声。
这已是他百多年来第三次寻到饶散人藏身所在了,不过每一次对方都能及时逃脱。
他神意一起,一道赤红光幕罩下,只须臾之间,就将这里无人主持的禁阵俱是消去。
迈步走入殿中,看了看四周,发现前殿空空如也,不过走到第二重境殿宇之中,倒是发现了不少好物,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道:“哦,关元鼎?此物可是连龙蛟都喜欢盘踞其上,饶季枫倒是舍得留下。”
他转目四顾,发现除了此鼎之外,这里至少还有十余件与之相当的宝物,这些东西用途不一,本当分散在此星各处,但眼下却被搜集到了一起,分明是其主人有意为之。
他目光闪烁了一下,饶散人显已是猜出了他的目的,并没有而带走所有好物,反还故意多留下了一些,这其实是变相收买,不指望他能放松追剿,但却是不断给他尝些甜头,好把这场追逐尽量延续下去。
他忽然一叹,摇头道:“可惜了,此番我还能放你一次,可再下一回,我无论如何也要下手了。”
年前伯还地星上有使者到来,敕封了公氏族中一名新晋真君,而其余事宜,却是一概不提。
公肖明白,这追剿之事,对玉梁教来说极为重要,孔赢应是十分放在心上,可现下却只字不提,分明就是在表达对他的不满。知是此事已是拖得太久,这位掌门已渐渐失去了耐心了。
要是下一回再是无功而返,怕是就会把他撤去,另遣一人过来接做此事了。
身后灵光一闪,白发道人走入进来,他看到满殿宝物,也是露出吃惊之色,随后振奋起来,“君上,有的这些,族人实力又可大大增强了。”
公肖却问道:“阵道破解的如何了?”
白发道人回道:“这处阵道之上的禁制比前所遇更为复杂,那些阵师回言,此次恐要用上四五十载方能得到结果。”
他们追剿饶散人,每次关键,都是在于不知对方会落去何方,这便需从阵道禁制之上层层推解,从而找出行迹。
公肖道:“让他们再快些,二十载我要见到结果。”
白发道人迟疑道:“君上,这些阵师已然尽力了,便再逼迫,恐也至多只能快个十年八年,二十载,有些过于紧迫了,就怕出得什么疏漏,反是找错了方位,”
公肖冷然道:“那便调更多阵师来此,一百个不够,便两百个,本王却不信还无法做到。”
白发道人迟疑道:“这般做,是否动静太大?”
阵师不难找,但是数目总是不多,伯还地星上也只有近百位,要找这么多来,就要去别处天域相请,要是消息走漏,就等若是告诉别人他们发现了龙君身前巢穴所在。
公肖沉声道:“不必遮掩了,我等追剿饶季枫百多年,明眼人怕早已是猜出什么来了,只是碍于掌教不曾发令,他们才没有动作,若是最后我能将饶散人斩杀或是擒捉回来,那么老龙所留诸宝我还可分润一些,但要是无功而返,那余下之物也与我无有关系了。”
白发道人神色一凛,晓得此回要动真格了,肃声言道:“弟子知道了,这就去吩咐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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