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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头晕,晃晃悠悠往我家附近的麦当劳走。基本上我对麦当劳还是有点感情的,刚认识高原那会儿,我还是一小报记者,高原同志一天给我买一份麦当劳巨无霸套餐跟我的胃套近乎,没多久,我这不争气的胃就扛不住了,一天吃不着麦当劳就就鼓动我的脑神经罢工,满脑子都是高原。
那时候对高原的感情还很单纯,就发自内心地觉得高原真是舍得给我花钱啊,一天一份麦当劳,三十多块钱呢!
正当我的思绪沉浸在高原同志一天一份麦当劳的回忆当中的时候,事故出现了,一辆自行车违章逆行,直接朝我冲过来了。车祸猛于虎,一点都没错,我在最后关头终于躲过了,那自行车驾驶员实在太面,挣扎了几下,终于连人带车倒下了,自行车后面带的一箱子盒饭散了一地,那些红烧肉看样子还是热的。
你说这世界有多不公平,某位三流歌星在南方都开上红色保时捷了,我们北方的劳动人民开一辆二八的飞鸽还没脚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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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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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穹走了,张小北就坐不住了,带着张萌萌就要走,说今天聊的不痛快,改天要几个人开车去卧佛寺,喝着茶聊着天,肯定我愉快,愉快不愉快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心里肯定特塌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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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倒地那位说,没事吧你?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把盛盒饭的泡沫箱子扶起来。
“你没摔着哪吧?”我又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他回答着,看得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
我不想再破坏他的心情,准备继续向前走,刚走了两句,他喊我:“你怎么走了?这盒饭怎么办?”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停下来,问:“跟我说话吗?我没定盒饭啊。”
“你没看见盒饭都撒了?”
“怎么个意思?”我有点烦他,做为首都的餐饮业员工他完全不注意个人形象,白色的工作服都穿成灰色了,说话也不怎么客气,况且普通话说得不标准,如果需要我帮忙他把盒饭捡起来,我希望他能客气点。
“你把我盒饭都弄撒了,就这么走?”他显得极其愤怒。
“怎么是我弄撒的?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差点撞了我,我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还来劲啊?”我很恼火,说话声音格外响亮。
“我撞着你了吗?要不是你我的盒饭怎么会撒?”
我说,师傅您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明明是……我话还没说问,就被他打断,他蛮横地说:“废话少说,你得陪我盒饭。”
“我凭什么呀?”现在才知道,感情劳动人民跟知识分子觉悟就是不一样。
“不凭什么,你弄撒了就得赔!”他说话比警察还蛮横,我都怀疑他以前当过交警。
这时候我听见一阵汽车的呻吟声,我闭着眼睛都能听出来是贾六的破夏立。他车吱嘎一声就停便道上了。
“怎么了妹子?”贾六颠儿颠儿的从车上下里,站到我身后。
我把事故经过跟贾六简单介绍了一下,贾六爆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乜斜着眼睛对送盒饭的说:“怎么着哥们,成心跟我妹妹过不去是不是?”
“什么成心不成心啊,她弄撒了盒饭就得赔!”
“我操,你丫找抽是不是?瞧你那傻B操行,长得跟盒饭似的?”
“你他妈骂谁呢?”
“骂你怎么了?我今儿还打你呢!”贾六特激动,好象已经很久没战斗了,转身打开车门从车里拿出一根钢管,朝着送盒饭的就过去了,那厮一看真赶上贾六这么一好战分子,甩开两脚开始逃生,贾六将钢管高高举过头顶,紧随其后,大叫:“有种你丫别跑!”
我这人胆子小,一下字就没了主意,我看见另一辆夏立也停在跟前,跟贾六一起开黑车的一哥们从车里出来,我连忙朝他喊,“师傅,师傅,拦着点六哥,别真出事。”已经有大约二十名过路群众围过来了,我有点怕。
我真没想到,后来赶到战场这哥们一看见打架比贾六热情还高涨,从胡同口拎起一块板儿砖也追上了天桥,嘴里高呼着:“咳丫的,贾六!咳丫小丫挺的!”他的神情真像京剧里唱花脸的,我估计丫也是一京剧票友。
贾六一兴奋,真把那送盒饭的给追上了,当头一棒,我一闭眼,完了,我那八百多块钱的皮鞋彻底泡汤了,搞不好连那五千多块钱的皮夹克也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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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分局出来,心情格外郁闷,贾六又得吃上几天“官饭”了,我低着头琢磨着应该给谁打个电话把这事给摆平了,大脑高速地旋转着,把我熟悉的不熟悉的所有电话号码都检索了一遍,然后把范围缩小到十个人,最后锁定在顾毕业身上。
顾毕业真名到底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从他名字里就能猜出他的职业,没错,做假文凭的。我从他那做过一张假身份证,跟真的一样,我那回是因为钱包叫人给偷了,赶着去河北出差,补办的身份证下来还得两天以后,索性通过一个同事找到了顾毕业先生,来了个立等可取的,三个钟头,我就拿到了,虽然按照规矩我多付了100块钱的加急费,可我心里特舒服,关键是顾先生服务态度又特别好。
其实我一直觉得在如今这个行为艺术肆虐横行的年代里,我们可以给任何违反道德准则伤风败俗的事儿都扣上一顶艺术的大帽子,比如卖淫,嫖娼,耍流氓,警察打人,西客站工程……当然造假文凭也是一门艺术。
在我看来,什么事都得看你怎么说,说法不同,性质当然也就不一样了。比如耍流氓要是耍得好,也可以被人称为情圣,垄断要是垄的好就是堂堂的中国电信,蒙钱要是蒙的好就是上市公司,三陪要当的好,叫公关,还有,死不要脸这样的行为倘若发生在了明星们的身上就成了绯闻,如果一个人白痴到了极点,换个说法也可以叫做小燕子或者玉蛟龙什么的,等等等等,主要还得看你主观上怎么对待这些艺术行为。但总得来说,生活在艺术的大海洋里,没点勇气是承受不住的。
顾先生待人比较真诚,那次之后我又给张小北做了一张假身份证,名字是张晓,是把我和张小北名字加一起篡出来的,他为的是拿着这张假身份证背着李穹去银行存私房钱,我一看见张小北我就明白了,有钱人家过日子跟普通老百姓也一样,连亲两口子也都背地里留点心眼儿,人心可真难琢磨,挺没劲的,说实话。但愿我跟高原以后要是结婚了,不像他们这帮庸俗的富人!
我给顾毕业打了你电话,说明了意思,他想了想说,初晓你放心,你今儿给我打这个电话就是看得起我,我这就给分局我二舅老爷挂电话,一准儿把你哥们捞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到了顾毕业的电话,说昨天晚上我跟我二舅老爷挂电话说了这事了,事到是不大,可我二舅老爷是领导,不管具体的事,他让秘书给下面打过电话了,今天中午跟具体管事的人一起吃个饭,下午就能把人放出来。
我一听连忙说谢谢,说咱二舅老爷那边你就帮我递上一千大元,人民公仆整天为我们人民操心受累,我就略微表示表示算了。
顾毕业说,按说真不用递什么银子,都是自己人,不过我二舅老爷的秘书也跟着忙了半天,就当着点钱给他们买两包茶叶吧,另外,初晓你别忘了,今天中午那管事的人爱抽中华。
放下电话,我心里一阵轻松,好歹算把贾六捞出来了,花点钱就花点钱吧,全当给我妈养的西施狗又办了一张半年的美容卡。
中午,谭鱼头火锅,我摆了一桌请人民公仆坐了坐,顾毕业一通猛吹说我是一作家,有写小说又编电视剧什么的,那民兵队长似的警察大哥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好歹没敢再提点什么过分的要求。
席间气氛很好,顾毕业他二舅老爷的秘书也在,那厮面带苦相,热衷于讲荤段子,笑得也够淫荡,尤其喝了点酒之后红着脸跟那嘿嘿的干笑,感觉跟得了痔疮似的。
其实我小时侯对警察特别崇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崇拜的感觉就没有了,对他们特恐惧。那回我跟张小北在西四环一带行进,被一警察拦下,跟黑社会似的,‘开门儿!下车!本儿!对着我哈口气!(检查酒后驾驶)’一连串的口令跟我上大学军训时候教官下达命令似的,然后把本儿往上衣口袋一揣,“酒后驾驶,二百。”
我当时坐在车里,跟他商量,我说警察同志您能对我们人民好点儿吗?人民给你这身衣裳你就对我们人民这么粗暴,我们人民要给你一杆枪你还不得把我们人民全毙了?!那警察黑了我一眼,我估计大概就没人跟他这么放肆过,朝我嚷嚷:“你废他妈什么话啊?”
我那天也是喝了酒,随口嘟囔了一句,“说什么呐,就二百,瞧你长得跟二百似的。”
他当时听了这话,很不得窜起来抽我两个嘴巴子,好在张小北在,警察不敢,那天张小北也很窝火,到今天,也只有警察还能劈头盖脸地这么训他,当时张小北没搭理他,开车就走了,也不知道回去找了那个神仙,过了两天,他给我打电话说那天那警察开着车把本儿给他送到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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