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流翎相信石不是那种无的放矢只为耍人的类型，便顺着他的手指往地上看去，他毕竟是游侠，眼力还是不错，很快便发现了地上的一只，苍蝇？

    伊流翎从戒指里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起来，他发现这苍蝇的脚和翅膀都被削掉了，只剩一个躯体还在原地抽搐，看起来还活着。

    “哇，好剑法，”伊流翎先夸了一句，“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什么入微剑法之类的吗？”

    “不错。”石答完之后，又一动不动地凝视地面了。

    “原来如此，那么您继续练习吧，我先回宿舍了。”一听说是他的剑法，伊流翎立刻识趣地告别了，毕竟这种不属于课程范围的独门战技弄得不好就是一个偷师的罪名。尤其是石这么“轴”的家伙，琪拉拉不在，石要砍他可没人救得了。

    不过，石还没有与魔皇交过手，但他以前在打架小分队的时候就能随便单杀魔王，说不准琪拉拉也打不过他。

    “翎哥，”柚笙吐槽道，“你现在吃软饭已经吃得这么自然了吗？”

    “啊，今晚的月色真美。”伊流翎干咳一声，在心里感慨道。

    “这话你留着给琪拉拉说吧，别想转移话题。”柚笙熟知自己主人脾性，而且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自然不吃他那套，“你是不是对那个石老师有什么想法？”

    “我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伊流翎撇了撇嘴，“我只是有个比较俗套的想法。”

    “什么想法？”柚笙问。

    “我作为半灵体不是能分辨对方是不是灵魂体吗？正常我碰到的要么是小纪那种纯粹的活人，要么是卡斯帕那种纯粹的灵体，要么就是阿蕾莎和安娜贝尔那种鬼气森森但又无法鉴定的类型。”伊流翎耸耸肩，“但是刚刚那个石老师，我感觉他根本没有灵魂。”

    “哇，”柚笙说，“翎哥你怎么骂人呢？我虽然不像你对灵魂有研究，但我作为植物对生机是很敏感的，那个石可不是什么死物。”

    “对啊，所以才奇怪，你说什么情况下，才能出现一个活着却没有灵魂的东西？”伊流翎问。

    柚笙不解：“什么呢？”

    “我换个说法吧，”伊流翎对柚笙说，“你整天跟我哔哔赖赖的，但是你有灵魂吗？”

    “啊！是哦，那就是说，”柚笙似乎悟了，“他其实是个植物人吗？”

    “算了，当我没说。”伊流翎翻了个白眼。

    “哈哈，开个玩笑，我当然知道植物和魔兽都有灵魂的。”柚笙见天要被聊死了，连忙补救，“你是说，石可能是个道具吗？”

    在第八世界的定义里，能否思考与是否拥有灵魂没有必然联系，比如赫赫有名的神器器灵，或者甚至能表现出喜怒哀乐的冬马这类炼金人偶，虽然能说话能思考，但可以将它们视为过分灵活的人工智能，仍旧是有缺陷与限制的。

    同理，植物与魔兽作为生物，当然拥有灵魂，只是无法像人族一样死后还有几率变成鬼魂，也对幽月没有反应。但一旦它们通过本命契约的方式成为了道具，虽然记忆和思维有可能保持，但已经被踢出了生物的范围，灵魂也会消失，所有的一切都依托于主人的灵魂而存在。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生物都可以当本命道具，但却没人考虑过跟人族契约，因为人族受到第八世界眷顾，灵魂无法被契约剥夺（永恩亚索那对兄弟是与悲叹双子铃有关，不过也正因没人会往这个方向想，才觉得永恩没有魔裔化很不可思议）。

    本命道具虽然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被培养出灵智，但无论多么聪明的本命道具都会被本命契约制约。因此，从来只有背叛人族的修炼者，没有背叛人族的本命道具。

    同样，本命道具在契约者死后会回归到最初始的状态，可以理解为它们的所有数据都储存在主人的灵魂中，随着修炼者的死亡而消失了。比如初代头领之一留下的自我之菠萝，现在就完全是紫毛鸩的形状了。

    但是，如果契约者死前将自己的灵魂寄托在本命道具之上，就可以将一部分数据留存下来，比如一些秘境的主体意识其实已经是使用主人灵魂思考的本命道具了，但它们依然以主人的思维自居。

    不过，它们的主人毕竟已经死了，往往只不过是残余的灵魂还在发挥微弱的作用，论智能甚至可能比不过前面提到过的那些人工智能，而且它们会本能地维护秘境的稳定，绝不变通。比如之前那个神庙，如果不是有暗夜君王的灵魂主持，普通的秘境意识不会给闯关者唤醒药勾芡的机会，因为这就等同于毁掉了神庙秘境存在的根基。

    其实理论上，兽王的完全融合也是这种情况，因为在融合天赋技效果持续结束之后，兽王就等于是死了，因此才会出现本体退化且丧失作为人族的意识。后来，这魔法通过一代代学者改良，能够将主人的灵魂以类似夺舍的方式融入，直接转化成魔兽，这才能出现威士忌那种虽然变成了黑豹，但还是本尊甚至能修炼的情况。

    “灵魂代表着自由。”伊流翎之前为了了解自己的半灵体，曾经阅读过不少这方面的书籍，其中有一位谜语人学者便提到过这话，“没有灵魂，就只能被牵着走，所以绝不可以放弃灵魂。”

    说回到石，他的来历故事里除了他自己，还涉及了一位老人与他的本命剑。但他的故事其实经不起推敲，一个剑术高超成名已久的强者都被困住的地方，一个完全没有修炼过的孩子，就算再天才，也不太可能活着出现在那里。

    不说别的，昆易这家伙就是个公认的超级天才，他在十五岁契约之前，还不是被卡斯帕吓得满地跑。

    “翎哥，你举个例子也要黑昆易一波吗？”柚笙问。

    “嗯，我的灵魂太自由了，”伊流翎毫无悔改之意，“所以我也控制不了自己。”

    总之，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天才少年，从剑冢中走出的那个也许只是附着了老者灵魂的剑本体，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也许是剑冢特殊的环境导致了剑的变异，也许是老人有什么人剑合一的秘法变成类似威士忌的那种情况，总之这把剑最终成为了他们现在认识的石。不过，他到底是拥有老者的记忆但想要隐藏身份才说了这个故事，或者他是个新生的意识所以对此深信不疑，那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本身就是剑，那么什么剑骨天成也是很正常的，剑术悟性高超也很合理。另外，和活着的生命不同，厉害的道具天然就对修炼者有一定的吸引力，所以他经常被人惦记上。

    最后，石那个不怎么搭理人的状态，也拥有了最完美的解释。

    “你这么一说，还真没准是这样哎，”柚笙被伊流翎说服了，“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噢，翎哥你不用为我考虑那么多，我对变成人没有任何兴趣，你要是死了我绝不独活。”

    “去你的吧。”

    这边一人一草斗着嘴走远了，被他们谈论的石却依然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突然开口，续上了刚刚的话题：“确实不错，比剁脚剑法好听，那就叫入微剑法吧。”

    “谢谢帮忙起名……”石转头向之前伊流翎站着的地方看去，“咦，人呢？”

    石露出了困惑不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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