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说:反脆弱-从不确定性中获益作者:纳西姆•尼古拉斯字数:3510更新时间 : 2017-07-30 20:5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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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无战争之间的区别变得巨大,呈现出显著的割裂。这与产业界向“赢者通吃”的模式转换并无差异,即少数事件居于主导地位。城邦的集结如同我们早先提到的餐饮业:动荡不定,但你永远不会看到一个大规模的餐饮业危机——这一点与银行业务很不相同。为什么呢?因为它是由大量独立而相互竞争的小单元构成的,这些小单元靠一己之力并不足以危及整个系统,或使其从一个状态进入另一个状态。随机性被分散而不是被集中在一起。

有些人陷入了幼稚的“火鸡式”思维,认为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安全了,并天真地把它归功于神圣的“国家”(尽管自下而上管理的瑞士才是全球暴力发生率最低的地方)。它好比是说,核弹更安全,因为它们爆炸的机会较小。世界各地的暴力行为越来越少,但是战争的潜在危害却更大了。20世纪60年代,当美国对苏联的核战争几乎一触即发时,我们是那么接近毁灭性的灾难,真的很近。当我们观察极端斯坦的风险时,我们并未看到什么证据(证据往往来得太迟了),但我们要看的是潜在的危害:这个世界从未像今天这样那么容易遭受重创,从来没有。[22]我知道,我很难向天真的数据驱动型人们解释,风险存在于未来,而不是过去。

混乱的多民族帝国,也就是所谓的奥匈帝国,在“一战”后就消亡了,一同消亡的还有其邻国及对手奥斯曼帝国(其实在很大程度上说,奥匈帝国与奥斯曼帝国是姊妹国,这一点不要告诉它们),取而代之的是政权鲜明统一的集权制国家。奥斯曼帝国消亡后剩下来的一些民族糅合在一起,效法瑞士,成立了土耳其,却没人发现这其中格格不入的地方。维也纳则被纳入了奥地利,除了正式的官方语言,它们并无共通之处。想象一下,将纽约市迁至得克萨斯州中部,并仍称其为纽约会怎样。维也纳的犹太作家斯蒂芬·茨威格,是当时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作家,在他凄美的回忆录《昨日的世界》中表达了他的痛苦。维也纳与文化各异的众多城市,如亚历山德里亚、士麦那、阿勒颇、布拉格、塞萨洛尼基、君士坦丁堡(现在的伊斯坦布尔)、的里雅斯特等捆绑在一起,上了集权制国家这个普罗克拉斯提斯之床,而其公民则纷纷陷入了对过去年代的怀旧情绪中。由于无法面对失落感,也无法融入其他地方,茨威格后来在巴西自杀。我第一次读他的传记时,自己也正陷于一个类似的情境,一种身体和文化上的流亡,因为当时我所住的黎凡特的基督教世界在黎巴嫩战争中分崩离析,我想,如果茨威格去了纽约的话,也许他现在还活着。

[17]在此,我绕过了一个经济学话题,即实行自治的城邦制国家是否充满了经济活力——经济活力是亨利·皮雷纳和马克斯·韦伯以一种浪漫的方式所鼓吹的概念;从数学角度来说,我的观点是:一群半独立的、形形色色的小单元组成的集合,在风险特征上会与一个巨型单元不同。

[18]我们常会听到对规模不同的国家的政体进行比较的辩论,比如比较新加坡和马来西亚。这种辩论让人苦恼,因为单元的规模大小其实比系统更为重要。

[19]值得庆幸的是,由于辅助性原则的确定,欧盟在法律上免于过度集权化管理:各项事务都可以由能够实行有效管理的尽可能小的单元进行处理。这个概念源于天主教教会:从哲学的角度来说,一个单元不需要很大(如国家),也不能很小(个体),而应介于两者之间。这是一个极具哲理的概念,尤其是从第4章所说的脆弱性的转移以及规模带来脆弱性的角度来考虑的。

[20]当随机性以及一些小的经常性的政治混乱分散在为数众多的小单元里,我们得到的第一种类型,也就是和缓的平均斯坦。当随机性集中起来,我们则看到第二种类型,也就是诡谲的极端斯坦。

[21]需要注意的是人们开始用一个新词——“巴尔干化”来形容由分散的国家所造成的混乱,就好像分裂本身就是一件坏事,就好像巴尔干问题还有什么好的替代方案,可是,却没有人使用“赫尔维蒂化”(赫尔维蒂是瑞士的古国名)来形容瑞士这种松散治理的成功。

[22]更严格地审视一下数据,并根据未知数据做适当调整,我们会发现,能够摧毁地球的战争与统计数据所显示的完全一致,甚至都不是一个“偏值”。正如我们所见,本·伯南克也被他自己的“大稳健”的构想所蒙蔽,这仍是一个“火鸡式”问题:一个从顶部施压来压制波动性的流程会迷惑他人。有些人,比如史蒂夫·平克就误读了统计过程的本质,因而坚信金融领域也存在类似“长期稳健”的状态。





第6章

告诉他们我爱随机性


极端斯坦下的麦克斯韦——喂驴的复杂机制——维吉尔说做,现在就做



在前一章中,我们主要阐述了约翰(脆弱的银行员工)与乔治(相对具有反脆弱性的出租车司机)的风险特性截然不同。同样的,集权制管理系统的风险特性也不同于自治市混乱管理系统的风险特性。第二种风险由于具有一定程度的波动性而成就了长期的稳定性。

电磁学理论的集大成者詹姆斯·克拉克·麦克斯韦针对高压严控将如何导致事与愿违,甚至全线崩溃,提供了科学的佐证。“调节器”这个奇妙装置的功能就是通过补偿突然发生的变化,来控制蒸汽机的速度。其目的是稳定蒸汽机,这一点它显然做到了,但矛盾的是,有时候它自己却会导致蒸汽机产生一些反复无常的行为,甚至崩溃。事实上,轻度控制是最有效的;严密控制会导致过度反应,有时甚至造成机器的分崩离析。在1867年发表的一篇题为“论调节器”的著名论文中,麦克斯韦通过对调节器的行为建模,以数学方式论证了严格地控制蒸汽机的速度将导致不稳定性。

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可以将麦克斯韦严谨的数学推导以及有关严控的危险推而广之,帮助我们揭穿伪稳定和隐性的长期脆弱性的真相。在市场上控制物价,或者消灭投机者这些所谓的“噪声交易者”以及他们所带来的温和波动,会给人以稳定的错觉,殊不知,由此形成的平静期却可能被激烈的起伏打断。因为大家不能适应波动性,因此,他们将最轻微的价格变化也归咎于内幕消息或系统状态的变化,继而引起恐慌。当一种货币从来没有发生变化时,微小波动就会让人以为世界末日来临了。因此,一定程度的混乱反而有助于稳定系统。

事实上,给人一点点困惑有益无害——对你有好处,对他们也有好处。让我们看看在日常生活中是如何体现这一点的,想象一个非常守时和可预测的人,他每天晚上6点钟准时回家,15年如一日。你甚至可以根据他到家的时间来校准你的钟表。但如果哪天他哪怕只迟到了几分钟,他的家人也一定会因此感到焦虑。而一个行程表波动性稍大,因而行为不太可预测的人(比如说他到家时间前后总有半小时误差),则不会让其家人焦虑。

变化也可起到大清洗的作用。小森林的定期火灾清洗了这个系统中最易燃的树木,令其没有机会继续繁衍。而系统性地预防森林火灾以确保“安全”的措施,却将导致下一场火灾的程度更加惨重。出于同样的原因,稳定并不利于经济的发展:由于缺乏挫折的磨炼,企业在长期的稳定繁荣中变得非常脆弱,隐藏的脆弱性在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暗积聚,因此,将危机延后并非良策。同样的,市场缺乏波动性会导致隐性风险肆意增长。市场越是长时间地规避了动荡,当危机真正来临时,损失就越惨重。

这种稳定带来的不利影响可以以科学的建模清楚明了地呈现,但是在我做交易员的时候,就曾听人说过,交易老手(而且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会使用一种启发法:当市场创下“新低”,也就是跌至许久不遇的低谷时,人们会争相“割肉”逃离市场。不舍得割肉的则会遭遇更大的损失,乃至陷入深渊。如果这是一个你多年,比如两年,都未见过的市场低位,我们将其称为“两年来的新低”,那么它会比“一年来的新低”导致更多损失。老手称之为“洗牌”,就是将“菜鸟”排挤出局。“菜鸟”显然是那些脆弱但不自知的人,他们被一种虚假的安全感所蒙蔽。当许多这样的意志不坚者纷纷出逃时,就造成了市场的崩盘。一个持续波动的市场不会让人们长时间处于没有任何“洗牌”风险的平静期,但这也防止了那种摧毁性的市场崩盘。

正如一句拉丁语谚语所说:浮而不沉。





饥饿的驴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论点是,阻止一个反脆弱性系统出现随机性,并不总是一个好主意。现在,让我们看看一些以添加随机性为标准操作方法的情况,因为随机性作为一种必需燃料,是反脆弱性系统必不可少的。

一头又饥又渴的驴刚好站在距离食物和水一样远的地方,由于在先喝水还是先吃草这两个选择间难以取舍,它不可避免地死于饥渴。但如果它被随机地往水或食物的方向推进了一步,问题就解决了——驴子得救了。这个假想实验是由中世纪的哲学家让·布里丹引入的,所以这个比喻被命名为“布里丹之驴”。除了复杂的哲学理论,布里丹的另一个贡献就是引入了思维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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