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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若一并走下去,撞破这天地。
俯仰之间,昏暗无期,破碎的命运,踽踽独行,茕茕孑立。
“青青,你知道吗?是我的,迟早都是我的。从没有例外。”他抚弄着她苍白唇瓣,盟誓一般低吟。
青青几乎要被他迷蒙的眼神蛊惑,期待那是真真切切的沉沉爱意,暖流一般窜入她干枯冰冷的生命,却似惊梦,门响,萍儿端着白米粥进屋来。她的梦便醒了,短暂的,熏然的,如风化雾,转瞬即逝。
萍儿在帐外说:“程将军,宫里来人了,宣公主进宫去。”
程皓然接了热腾腾的药粥,里头人参枸杞红枣大杂烩,滋滋刺鼻的药味。先自己尝一口,皱眉,嫌弃又要装出一脸笑,憋屈着说:“真不错,尝尝,你家的厨子可真是好手艺。”
青青忍不住扑哧一笑,挑眉问:“真的?”
程皓然点头,“自然是千真万确。”
“那你再吃一口吧。”
程皓然犯了愁,却还是苦着脸吃一口,挤眉弄眼,“妙极!人间至美。”
青青掩着嘴闷笑,“喜欢就赐给你便是。萍儿,厨房里还剩着的,都给将军端过来。”又对程皓然道:“这药粥可不比高丽人参王差,将军千万不要嫌弃。”
程皓然手里还端着青花碗,身子却凑过来,吻一吻她上扬的嘴角,轻笑道:“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初读时只觉荒唐至极,今日却咀嚼另一番滋味。为得美人欢心,便就是叫我饮砒霜亦是心甘如怡。你说是不是呢?青青……”
最后唤她姓名,低声呢喃,靡靡似弦筝夜梦之中轻轻奏响,柔软一如白云般飘渺久远的梦境。
青青的手抚上他线条刚毅的脸,若相爱已久,情意绵绵,细语,“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猜猜看。”他抬头,落入她眼底细密的网,“猜中了,把心送给你。”
“呵——我又不是妖精,要你的心做什么?真真煮了吃?只怕这里头……”葱尖似的手指沿着他下咽的喉结一路往下,在他胸膛上流连,撩拨,她轻笑着,目睹他眼中喧嚣的情 欲,得寸进尺,“只怕这里头早教虫豸蛀空了,还能有一颗心等着我来咬?”
程皓然一把将她揽过来,紧紧贴着胸口,轻咬着她下唇,喃喃道:“想不想试试?咬一口,尝尝是不是还有血腥味儿?”
“你在我府上赖了一个多月,却是半点消息都不曾透出去,怎么办到的,嗯?”
他哼笑,“来套话?我更中意美人计。”
青青静静看着他,忽然觉得心惊肉跳,“你——实在可怕。”
程皓然不置可否,讳莫如深。
嘉宝来,门外通报,“公主,宫里来人了,宣您即刻进宫去。”
目光交缠,双双凝滞。
这是一道永远也跨不过的坎。
青青微微叹息,细不可闻。撑着身子下床去,半道被他拉住了一个旋身落在膝头,恰恰与他一并高,转过脸便对上他深切难言的眼眸,看不清,青青觉得被蒙住了双眼,周身明亮,唯独双眼漆黑,茫茫人海中追寻,却忘了起初时,寻找的究竟是什么。
青青望着他笑,“我也许回不来了,要劳烦将军在头七时为我点一盏灯,即便是死了,夜里也一样怕黑。”
他望着她淡笑面容,胸中柔肠百转,换不来她眼中一霎明媚,心口上微微疼,拉拉扯扯,一寸寸缠绵着的情丝,断不了,没个头,无边无际。
最终只是亲吻她发鬓,千言万语,不过叮咛,“万事需忍耐。”
青青抬眼看他,勾唇,妩媚如春,姹紫嫣红瞬时开遍,“即便我再恨他,却也还是姓子桑,天家血脉,容不得尔等唬弄!欲夺我子桑家天下的人,唯有死!”
她厉声威胁,他却依旧云淡风轻,哄孩子似的口吻说:“好,那我便不做皇帝。”
青青道:“你好大的胆子!”
程皓然笑说:“胆子不大,如何敢来惹你?”
不忘嘱咐,“天冷多加衣。莫再生病,幸苦我前后照应。”
青青越发迷惘,如入深巷,九曲回廊,弯折迂回,久久寻不到出口。
缠绵病榻足足一月,推开门,碧蓝苍穹之下已是另一番景象,有细草破土而出,茫茫大地众生繁华。
萍儿说,“春将来。”
青青摘一片嫩叶,置于鼻尖嗅闻,“雪欲走。”
风云诡谲,圣意难测,人人都道新科状元好风光,谁知还为上任,就已被抓出痛处,一贬再贬,最后竟落得个杀头抄家的下场。
年初,皇上在坤宁宫摔了娘娘最爱的景泰蓝花瓶,谁知到皇后娘娘却是笑着送走了皇帝爷。
衡逸正愁着对唐彦初无处下手,月中便有言官上奏,参唐彦初大不敬,继而似乎朝中有了默契,又有锦衣卫查实,唐彦初曾于酒醉后,抱怨圣上太过不讲情面,对待老臣太过严苛。这便够了,足够要他性命。
背后那人,将一切算得精准,半分不差。着实够可怕。可惜衡逸对待唐彦初太过专注,未曾留心,是谁导演了这一幕幕,走向决裂的戏码。
青青见到唐彦初,实在密不透风的蚕房,他身下都是血,染得雪白衣袍一片片脏污。
出淤泥而不染,是白莲,此刻已被衡逸一脚踩进泥泞之中,碾碎了,毁灭。
青青冷眼看着,唐彦初终于发现她,似得一丝曙光,一寸寸艰难地爬过来,人的身躯,扭捏如虫豸一般,缓缓蠕动,最终捉住她繁复绚丽的裙摆,紧紧,似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公主……你求求皇上……臣唐彦初对皇上忠心……忠心不二……定是有人居心叵测……”
青青望见一张苍白枯槁的脸,那样好看的面容,美得绝世无双,却在一个冬天里瞬息凋零,化作落叶般枯索的面貌。
实在可惜,但,又能如何?
青青狠狠将裙摆从他手中抽出,惹得他茫然相顾,似乎不能置信。他以为她前来相救,却不知,却不知她是如此森冷面容。“公主……念在……念在你我一番情意……还请……救臣下一命……”
他不曾想到,她竟如此绝情,听闻她冷冷如阎罗一般回应,“一番情意?我与你哪来的情意?不过逢场作戏罢了。你竟还当了真?状元爷,省口气养着伤吧。此事已成定局,你已是残漏之身,又缘何能再官复原职?笑话!”
他这才想起来,是了,他进了蚕房,太监在身上下了刀子,从此后变了天,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在是了。
身下还留着血,丝丝绵延,是恨,恨谁?皇上,不敢不敢。只能恨她,恨眼前这女人,薄情寡义,见死不救。却不知后头更有好戏上演,惊得人撕心裂肺,苦不堪言。
他望见一双明黄色双龙戏珠缎靴,一时欣喜,忘了身下疼痛,在地上翻滚着,雀跃着往前爬,似一只狗,叫嚷着爬到衡逸脚下,“皇上……皇上……臣冤枉……臣冤枉……”
衡逸在门边负手而立,笑着,眼睁睁看地上蓬头垢面的东西爬过来,没脸没皮地在他脚下哭求呻吟。他轻笑,鬼魅一般,“卿家这几日可还习惯?身上少了个物件,有什么不同?说说看,若说得好,朕便提你做个六品官,可好?”
蚕房
唐彦初一怔,尽力向上仰着头,不明所以地望着衡逸,“皇……皇上……臣冤枉啊……臣唐彦初冤枉啊……”
大约是早已经绝望过,不自省,反反复复口中只有冤枉冤枉,喊光了希望。
他的声音渐渐弱下来,生命也弱下来,像一盏枯灯,燃到了尽头,微微泛着黄,如秋,枯索凋败。
衡逸用脚尖勾抬起唐彦初下颌,瞧着这张倾国倾城的脸面,蹙眉含笑,“啧啧——你可是朕钦点的状元,朕又怎么忍心看你如此落魄?唐卿家,告诉朕,你同朕的姐姐是什么关系?何时爬上公主府的床?何时又与她恩爱缠绵难舍难分了?嗯?”
唐彦初傻傻楞在当场,官场上的事,何时又与公主有了关联。不禁回头去,茫然地看着青青。
青青扭过头,不忍看他。上前去拉住衡逸,急急道:“你想知道?出去,我一五一十同你说就是。”
衡逸一把抓住她手腕,拖过来撵在怀里,死死摁着,不容她动弹分毫。转而阴测测望向唐彦初,一脚踩在他白皙的脸上,旋钮,如同踩扁一只蟑螂,疼得唐彦初在地上挣扎扭动,黑乎乎死沉沉若臭虫一般。
咬着青青的耳朵,恨恨道:“怎么?心疼了?舍不得了?”他的手爬上青青胸口,画一个圈儿往下,突然间一把抓住她丰盈柔软的乳 房,碾在手心里,用了十分力道揉搓,疼得青青不住挣扎,推也推不动他。衡逸像是入了魔,双眼皆是嗜血的红,恨不得这一刻就了结了她,也省去了日后长长久久割不断的牵连,省得再为她心碎心痛,生不如死。
“想男人想疯了是不是?连这样的窝囊废也要!倒是赵四扬好些,可也断了腿,在床上可累着姐姐了吧。嗯?是不是?这腰……可真是要人命!”衡逸的手滑到那一尺素腰之上,抓拢来,紧紧贴着紧绷如铁的小腹,在他灼烫的欲念之上碾压揉蹭,惹得五内俱焚,一团团火焰上窜,烧着胸口,焚风肆虐,血脉之中流转的液体磅礴叫嚣,怎忍得她一次又一次背叛,一次又一次将他抛诸脑后!
他脚下已然发了狠,咬着牙,将唐彦初的下颌骨都踩碎。“姐姐,知道吗?朕想你想的浑身都疼。也亮出你勾引男人的本事来,让朕过过瘾,别次次都跟死鱼似的,干巴巴令人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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