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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盯盯地看着我,满怀期待地等着我露出悲伤的表情,好上前安慰我。
我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用高中班主任的话说是“罪行累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真难为了他,一个数学老师,为了我,学习了那么多成语——我写过的检讨比比尔。盖茨赚的钱还多,受过的处分至少也是警告处分,通报批评这种小儿科我是看不上眼的。
他们准备好的说词没有派上用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不忍心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我想我有义务转移话题,正好想起那个这些天来一直困惑着我的问题。
“你们说为什么晕倒的男生比女生要多呢?”
“女生可以请例假,男生不行,只好装晕了。”小贱不假思索地答道。
经过小贱这么一点拨,我恍然大悟,怎么我就想不到呢?看来苹果掉在牛顿头上和掉在我头上确实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杨成武却依然困惑不解:“什么是例假,为什么男生就不行?”
“不会吧?”我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杨成武不好意思了,用手推了推眼镜:“俺真的不知道。”
“你丫不是装纯情吧?”二胡半信半疑。
杨成武把头低了下去,没说话,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大头叹了一口气,把关于例假的知识系统而全面地讲述一遍。还真看不出大头在这方面竟然具有很深的造诣,让我们在座的几位都受益匪浅。
知识的获取是要付出代价的,杨成武因此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阿纯。
这几天小丽的脸笑得烂杮子似的,医院一下住进那么多帅哥,令她目不睱接,无睱再顾及我。
她不跟我玩,我也不稀罕她。我独自倚在窗前,看着医院进进出出的人,忧郁地想着我的可可。
爱一个人不孤独,想一个人才孤独。我决定出院去看可可,为了爱人,破伤风又如何?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小丽百般劝诫无效,恨恨地说:“当心得破伤风!”
“你甭吓唬我了,以为我不知道啊!”
“原来你都知道了,我是觉得好玩才那样说的!”小丽的神情有几分尴尬。
我心里奇怪,她怎么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但我没有多问,女人都挺小心眼的,要是逼急了,学着人家河东狮吼,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向她解释:“我看过天气预报了,今天没有风。”
“啊!”她愕然。
我找到医生,医生说没问题,可以拆线了。拆线的时候我才知道伤口原来挺长的,幸好在脑袋侧上方,破不了相。
办完出院手续,我挥手向小丽告别。
“这样就走了?“小丽歪着头看着我,脸上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我仔细想了一下:住院费交了,消炎药也拿了,她给我的零食我也打包带走了。
噢,对了,她是要小费。
我从兜里摸出一个五毛的硬币,掂量了一下,又掏出一个一毛的硬币。
“给你!”我把一毛的硬币递给她。
“你干嘛啊?”她张大眼睛。
完了,我想,这丫头贪得无厌,嫌钱少。
我不情愿地把那个五毛的硬币也递给她,心里想着今天晚上只能吃二两饭了。
“嘻嘻……”她笑道,“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她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不服气,忿忿地说:“六毛钱够打四两饭了,你吃都吃不完,还说我小气。”
“小气鬼,还给你!”她把钱拍在我手上,我赶紧把它们重新放进兜里。
她不要我的钱我就不跟她计较了。
“不过……”她拖长了声音说道。
我的心又被揪了起来,手在兜里紧张地翻着那两枚硬币。
“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怎么谢我啊?”
唉,看来她又后悔了,我妈早就说过女人说话都是不算数的,我怎么给忘了。
我手里攥着两枚硬币,嘟哝道:“那些不都是你的本职工作吗?”
“不是啦,人家不是说那个!”她嘟着嘴,好像在生气。
“那还有什么啊?”我真的糊涂了。
“哼!要不是我找院长求情,让他给团部开了张条子,你早就回去军训了,还不谢谢我!”她一副委屈的样子。
本来我没想过要逃避军训,不过看她那样子应该是费了不少劲儿,再说猪爷他们都挺羡慕我的,看来我确实应该谢谢她,大不了再把那六毛钱给她。
“那你说,要怎么谢你?”我挺起胸慷慨地说。
“真的?”她看着我笑得很诡。
我心里一阵发毛,这事看来不是六毛钱那么简单。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可再反悔,再说了看她那架势,大概也不会答应我反悔。
“嗯!”我点头,有一种上了圈套的感觉。
“好啊!周六陪我去逛街。”她笑得春光灿烂,让我目眩神迷。
逛街嘛,小case,我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我们拉勾。”她翘起小指头,她的手小巧而精致,象是用一块上好的玉雕琢出来的,温润而富有灵气。
我和她拉过勾,傻呵呵地抓起她的手,认真地说:“你的手好漂亮啊!”
她甩开我的手,脸红红的,骂了一句“流氓”,跑了。
我站在原地,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叫我流氓!
还好她没把我送到公安局去,以后要找个机会跟她说一下,叫她不要跟别人说,要是让警察叔叔知道了,会不得了的。
又回到久违了的宿舍,推开门,让我大吃一惊:地上居然一尘不染,桌子居然光洁如镜,被子居然四四方方,床单居然平平整整。最令人惊讶的是我的床铺居然也和他们的一样四四方方平平整整。现在连我老妈不肯帮我叠被子了,这种兄弟般的情谊让我感动万分。
谁说我们大学生的宿舍脏、乱、差,比猪圈还不如?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大的谎言,是赤祼祼的对当代大学生的诬蔑与亵渎,让他来看看我们的宿舍吧,他就会为他所说过的话感到羞愧、自惭。看看吧,这里干净、亮堂、清新、整洁,令人赏心悦目,如果不是上几届的师兄在墙上留下那些横七竖八的脚印的话,这里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后的一方净土。当然,那些肮脏的脚印与我们大学生无关,他们都已经是社会上的人了。
我小心翼翼地挨着床沿坐下,以免弄皱床单。为减轻屁股的负重,我把手支在桌上,撑着下巴。从墙上的镜子中可以看到,我的姿式很优雅,颇有些周星驰的风范。人在美好的环境中会变得优雅,我想。
除非是躺着,否则保持一个姿式是很累人的事,不一会儿,我就感到腰酸背痛,手臂发麻,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想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吧?
室外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但是没有人说话,“呯”的一声,门被踢开了,他们四人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看到我,没有喜,只有惊,快速地奔到各自床前,仔细地查看自己的床。
“还好,没有弄乱。”他们长吁了一口气。
“记住,”大头警告我,“不要动宿舍里的任何东西,包括你的床,晚上教官要来检查,弄乱了唯你试问。”
“你说你干嘛要回来啊?躺在医院里,你舒心,我们也省心!”二胡也数落我。
“就是,还有人穿制服给你看,多爽!”小贱附和道。
我是在自己的宿舍里啊,怎么弄得像外人似的,还平白无故的受到那么多斥责,亏我白感动了一回。我一怒,想一咬牙,一跺脚,出走算了,但想想这里人生地不熟,没什么去处,只好忍了下来。
半夜里睡得正欢,一阵急促的哨声把我从睡梦中叫醒。“让不让人睡觉了!”我嘀咕道。
屋里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点光亮。
大头翻身起来,突然我的床板被他顶起老高,又重重地落下,这下,我仅存的一点睡意都没了。
“哎呀!”他轻声叫道,嘴里边“丝丝”吸着冷气,骂骂咧咧地向门外跑去。
“咣铛”,大约是二胡撞在了桌上,他把大头骂人的话重复了一遍,也匆匆跑向门外。
小贱冷笑着跟在他们身后,阿纯最快,早已窜出门去。
我心下怜悯,打开随身携带的小手电,他们停下脚步,转身朝我骂道:“我靠,把手电关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愤愤地翻了个身,想续上我刚才的美梦。
六点半,他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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