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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衣服,来到操场上,跑步、单杠、双杠、杠铃……操场上有的那点可怜的体育器材被我玩了个遍,还伴随着撕心裂肺地叫喊,旁边的人纷纷避之唯恐不及。原来,神经质也可以让人害怕。
心里舒服多了。我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宿舍,刚推开门,就看见阿纯愤怒地冲了上来,照着我的鼻头就是一拳。我被打懵了,惊愕地伸手擦了一下鼻孔,满手鲜红的血,顿时怒火“腾”地升了起来,我揪着阿纯的领口,提起拳头,却看到他眼里满是仇恨,对,是仇恨!
我突然泄了气,提着拳头只是在那里虚晃,大头抢上来,把阿纯拉了过去,阿纯嘶声道:“吴愚,你他妈的畜生!小丽姐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这样对她!”
“你好,你去追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虚弱地支撑道。
“我不像你那么自私!”阿纯一字一顿地说。
阿纯还想再扑上来,大头紧紧地抱住他,“别理他了。”大头说。
大头的语音很冷漠,让我感到一阵心悸,我曾经以为他会理解我的,但是我听到的只是不屑与鄙视,那怕是一点点的同情都没有!
我流着鼻血,在宿舍里穿行。没人跟我说话,仿佛我只是一个陌生人。
二胡回来后看到地上的血,夸张的尖叫一声,弄清事情的原委后,他讥讽道:“没想到我们宿舍还能出这么一个人,真是有眼无珠啊!”
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听着心底里凄凉地笑声,想:“那个梦魇,真的都应验了。”
几位壮士早早就走了,没有人叫我,我睡到中午时分才懒洋洋地起床,因为可可打电话叫我去吃饭。
走到食堂门口,看到大头正在那里发调查表,我走过去说:“我帮你吧!”
“不用了,有人还等着你呢。”他挡住我的手——大概他在食堂里看到了可可。
“那我先走了。”我讪讪地把手缩了回来。
“嗯。”大头用鼻孔哼了一声,专注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时不时地递出一份调查表。
我找到可可,吃了饭,她说要去逛街,我说在学校里随便走走。她没有反对,顺从地跟在我身后。走累了,我指着草地:“坐坐吧!”
我告诉了可可昨晚的事,我问她:“是不是我做错了?”
可可沉默了半晌,说:“我觉得你没错,感情的事,不能够逃避。”
“也许吧!”我抬头看着这个怎么也蓝不起来的天,手里不自觉地把身旁的草一把一把的扯了起来。
可可笑了:“你不用拿小草出气吧,小草也会痛。”
“哎!”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躺倒在草地上。
可可用一根小草调皮地拨弄着我的鼻孔,说:“不要唉声叹气的,我喜欢你贫嘴时的模样。”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喜欢我。”我嘟哝道。
“吃醋了?”可可的笑容竟然灿烂无比,我看得呆了,那一刻,我坚定地认定我喜欢的人是可可。
我跳起来,握住拳头说:“我要勇敢一点,走,我们回去!”
似乎胸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可可娇笑着挽起我的胳膊,我们像一对大无畏的革命夫妻一样,气势昂扬地走在校园的小路上。
但快乐的背后是悲伤的影子,当小丽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时,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我慌乱地想把手从可可的臂弯里抽出来,可可却抱得更紧了。
小丽的脸色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但眼里隐藏的深深的哀痛却一览无余,我垂下眼不敢再看。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小丽的声音忧伤而缥缈,是那种令人绝望的心碎。
我沉默不语,她扬起手,我以为她要打我,可可想伸手去拦,我抓住可可的手。小丽缓缓地把手放在我脸颊上,轻轻地抚摩着,无力地说:“吴愚,我爱你。”
她走了,从我身侧孤独地穿过。在那个艳阳高照的中午,我的心却如掉到冰窖里一般,透心的凉。
我连续打了一个周的开水,外带每天晚上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几位壮士脸上才勉强有了点喜色,俗话说:“吃人的嘴短”,但壮士们对此似乎不屑一顾,每天都对我“陈世美陈世美”的呼来唤去。
看着他们的怒气渐渐平息,我腆着脸说:“各位,周末我请大家吃饭。”
大头看了我一眼:“为了陈可可?”
“是啊。”我尴尬地说。
“不去!”大头的态度很坚决,稍顷,他又补了一句:“我周末有事。”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把目光转向二胡,二胡懒洋洋地说:“你别看我,我是不会去的。”
阿纯我是不敢问了,打了个电话给小贱,小贱一听说是吃饭,很兴奋地答应了下来:“行啊!什么时候?”
“周六。”我赶紧说。
“噫,你为什么请客?”小贱好奇地问。
“我和可可……”
“喔……”小贱不说话了,等了一会儿才问,“大头他们去吗?”
“他们有事,不去了。”
“那我也有事。”说完小贱匆忙把电话挂了。
至于吗?我拿着电话想骂人,但我有自知之明,负罪之身,还是少说话为妙。
“他们都不理我了。”在电话里,我愁眉苦脸地对可可说。
“你还有我啊!”可可在那边柔声安慰。
“嗯!兄弟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可可“咯咯”地笑了,声音很清脆,“她是我的天使。”在心里我默默地想。
不去就算了,留下钱我自个儿慰劳自己还不行吗?我穿上衣服,慢腾腾地走出宿舍,“去吃‘狗不理’。”我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对,就去吃‘狗不理’!”哈哈,我都佩服死我自己了,能想出这么一个绝妙的去处。
我晃晃悠悠地沿着去小寨的路往上走,顺便看一下美女,哎,都是些庸脂俗粉,跟我的可可根本没法比!
手机响了,不接!我心情大好,可不愿意被哪个不识趣的家伙搅了兴致。可是它竟然不屈不挠地响个不停,与我较上劲了。无奈我只好从裤兜里抽出手机,“小丽”两个小字赫然在目,我的心哆嗦了一下,迟疑了一会,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有什么事吗?”我怯怯地问。
“听说你要请客了,为什么不请我?”小丽平静地说。
……
“你怎么不说话?周六,是吧?我去。”小丽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的忙音,我看着 “天津狗不理”包子店前两个穿着旗袍的风姿绰约的美女,却没了进去的心情。
这是一场鸿门宴,我不小心给自己设下的。几位壮士先前都说不来,到开席时,却齐刷刷地出现了。我早已习惯了他们的出尔反尔,用大头的话说:“如果不反悔,咱们当时都从狼牙山上跳下去了,那还有命在?”
小丽被簇拥在他们中间,脸上淡淡地施了薄妆,却掩不住容色憔悴。
在弱不禁风的女子面前,男人的正义感尤其强烈。几位壮士的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让我感觉自己象是一只误入狼群中的小羊。我想跟他们说“不许虐待犯人”,但是开了几次口没说出来。
“大家坐啊!”我缩着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大头和二胡大马金刀地坐在我两侧,我偷偷地瞄着小丽,害怕她说把我废了,那我今晚铁定尸骨无存。
小丽漠然地看着我,忽然问道:“她为什么没来?”
“她今晚有事,来不了。”我小声地解释。
“噢。”小丽眉毛都不曾抬一下。
大家都阴沉着脸不说话。酒上来了,我恭恭敬敬地替大家斟满,然后抬起杯说:“我知道我有错,这杯酒是向小丽谢罪的,我不祈求你的原谅,只是想说声对不起。”
我挨个作揖、道歉、喝酒,但是没人理我,我像是一名蹩脚的小丑,演着自己的戏,没有人喝彩,甚至,没有人叫骂。
我抹抹嘴,把杯子放在桌上,大家已经在吃菜,没有人看我一眼。
我坐在椅子上,无端地感到好冷,我无力地把头靠在椅背上,凝视着天花板上一只寂寞爬行的苍蝇,“我就是那只苍蝇,孤独并且讨人厌。”我笑了,心里想:“活该,自作自受。”
“今天,就当是我跟吴愚……”说到这里,小丽停住了,脸稍稍地偏向上方,嘴唇一直在发抖,她发狠似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好半天,才哽咽着接道:“……分手,请大家吃饭,你们以后不要再为难他了。”
她的眼眶红了,渐渐地泛起了水雾,泪水缓缓从她的眼角溢了出来,划过苍白的面颊……忧伤到了极处的精致,让人不忍目睹。
我避过她的眼神,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敬大家一杯,谢谢大家以前对我的照顾。”小丽拿着杯子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她的手仿佛是透明的,可以看到细细的经脉,让人很容易想到四个字:“柔弱无力”,宛如她现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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