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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和余承勋没详细问朱浩路上经历过什么。或许在他们看来,一切都无关紧要吧。
朱浩留在南京有其合理性,毕竟朱家就在南京,朱浩在没有什么差事的情况下,说要留在南京尽一下孝子贤孙的本份,在儒家人听来,这理由再合适不过,都没人跟朱浩去计较你到底是不是在家孝敬长辈。
谁问了,反而显得问话之人不明事理,不懂得孝义礼法。对于朱浩回京之事,杨慎甚至都没去跟杨廷和提。
也在于如朱浩先前分析的那样,只要他朱浩不是背地里给新皇出谋划策之人,那去探究朱浩到底给谁做事,已无意义,反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管他呢。
杨廷和既然产生怀疑,就不可能再把重要的事委派给朱浩。
但这并不影响杨慎和余承勋跟朱浩之间的私交,至少在两人看来,朱浩一点问题都没有,反而因为朱浩说话率直,加上做事、分析能力很强,可以成为不错的帮手。
他们也愿意拉朱浩这只「迷途的羔羊」,让朱浩重新找到组织的温暖,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是在拯救朱浩,让朱浩可以在仕途的正轨上发展。
他们还觉得这是做了一件好事。其实就是想利用朱浩办事而已。
······.
·······
朱浩回京后,首先要面对的就是一大堆奏疏。
思贤居内,朱四毫不客气,亲自帮张佐,把一大摞的奏疏搬到朱浩面前,笑呵呵道:「朕知道你要回来,最近都只是让张佐他们把不太紧要的奏疏给批了,剩下的全都留给你!」
朱浩很想说,你真是不顾念我一路旅途辛苦是吧?
为了赶回京城,我这两天两夜就没怎么合眼,这下好了,回来后就直接给我塞上十天半个月的题本和奏本让我来批?
我真是要谢谢你啊!
朱四招呼张佐,道:「还等什么?过来帮忙,还有要用到什么人,朱浩你直接说,朕给你叫来......现在唐先生不在,就靠你一个,实在辛苦你了......」
朱浩没好气地瞪着朱四,问道:「那陛下呢?」
「我..........就休息休息,这几个月你不在京,朕每天面对这么多枯燥的东西,累都累死了,再说朕不都跟你提过了?朕要早点生儿子,这件事不是也很重要吗?所以批奏折的事,交由你来代劳了!」
朱四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好像用朱浩批奏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话在张佐听来,都觉得不堪入耳。
当皇帝哪能这样?
自己的事让别人来干,还说得如此义正词严?
张佐用同情的眼光望着朱浩,大概朱浩不在京城,最忙的人就要数他,现在终于解放了,整个人松了口大气。
·····.......
夜里,朱浩对着不同的奏疏,奋笔疾书。
这其中以西北军务上报最为紧要,但很多都只是在哭穷讨要钱粮,不但宣大一线索要,三边也在药,蓟辽那边也在要,而且明显朱四登基后,蓟辽一线的形势也开始恶化,东蒙古部族和辽东一线女真部族蠢蠢欲动。
大明早期,防备重点都在西北,根本就没有把东北放在眼里,觉得那是一群虾兵蟹将,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辽东只是安排巡抚、提督一类的官职,没有下辖几个区域的总督官职。
一直到嘉靖年间,辽东部族开始崛起,并因嘉靖二十九年鞑靼从蓟州一线入关口杀到京城,酿成「庚戌之变」,从此以后,辽东才开始设立总督。
朱浩熟知历史,自然知道大明未来的防御重点和难点在哪里,即便距离历史上明朝亡国还有一百多年,朱浩估计自
己是活不到那时候,但作为一个对时代有责任心的人,他必须要查漏补缺。
蓟辽设置总督之事,看起来必须要尽快提到议事日程上。
「....朱先生,最近朝廷最大的问题,还是缺钱粮和军械,不过好在现在宣大局势平稳下来,看起来鞑靼人不太可能会在寒冬腊月的出兵大明,可以缓到来年开春了。」
张佐言语间带着几分庆幸。这倒也没说错。
对于草原部族来说,他们作战的最大屏障,就是马匹,可谓是马背上的民族,正因为他们对弓马骑射的擅长,非大明骑兵可比,以至于在平原作战中屡屡获胜。
但若是到了冬天,就算看起来天气不错,进到大明关口,突然下场雪来个冰天雪地,那骑兵的优势便荡然无存,很可能鞑靼人会因为撤退不及时,被大明军队合围.....大明兵士别的不行,就是人多,我们单打独斗或是两个打一个,可能会输,但我们不会十个围殴一个?到时你们跑都跑不了,那就等死吧!
明朝跟鞑靼人的战争,基本恪守了鞑靼人秋高马肥时节入侵,入冬前各自鸣金收兵的规律。
现在到了传统意义上冬天罢兵的时节,又到西北查漏补缺的时候,但若是当年西北遭遇鞑靼人袭扰,那西北军民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一切就在于粮食物资严重不足。
朱浩道:「西北屯田,已荒弃大半,粮食多依靠于朝廷从各处调拨,费时费力。粮开中法的重新推行,其实很有必要。」
张佐为难道:「此等事,怕是不容易吧?杨阁老在朝,但凡是陛下主张的事,无论对错,都会使绊子。」
「嗯。」朱浩点头。
杨廷和现在的任务,就是维持弘治时的状态,做到守成,不允许皇帝做一些改变,以影响大明国运。
但其实粮开中法,也是在弘治年间才进行更变的,这才不过二三十年时间,西北屯田就荒废成了这般模样,其实现在正是拨乱反正的好时机,但历史上却没人在这时候挺身而出.....
或许朝中人也觉得,把西北的经济命脉掌握在京城中枢比较好,而不要让地方上放任自流。
大明开国以来,西北军政主要体现在钱粮调度方面,对粮开中之法的改变,在朱浩看来更多是一种「因噎废食」。
「朱先生,其实陛下最关心的是朝廷的用人问题。「
张佐说着,把几份有关吏部的上报题本放到了朱浩面前,这也是朱四催朱浩回京的主要原因,但其实朱浩很清楚这不过是朱四的说辞而已,其实就是想让他早点回来,帮助处理朝政,不要在路上过多耽搁。
当然朱四想在朝中六部和地方衙门中多安排「自己人」,也是情理中的事情。但其实朱四连谁是「自己人」都搞不清楚,这就很为难了。
一边想安排自己人,却没有人可为他所用,于是他就想到朱浩,认为朱浩能在朝中茫茫多的官员中,找到那些不得志的或是对皇帝效忠的人,把这些人用起来。
这不但是朱四对朱浩佩服的一点,也是张佐等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因为朱四登基后势单力薄,是朱浩硬生生给朱四在朝中打开了局面,让现在朝中已出现了能跟杨廷和分庭抗礼的势力,杨廷和阵营不再像最初那般铁板一块。
「陛下想重新启用王琼。」张佐特意提醒了一句。
朱四并不知道谁可以为他所用,但以朱浩之前给他进行的教育,让其明白,像王琼、王宪、杨一清和谢迁这些老臣,是可以用的,回朝后还能跟杨廷和形成对立局面,对杨廷和形成掣肘。
但杨一清和谢迁轻易不会回朝,人家都在观望,但王琼现在还被发配在庄浪当苦力呢,王琼有选择权吗?
朱四琢磨半天,就这个人最合适,朕想用他,他随时都可以被调用,回朝后还能让杨廷和难受,那就是最好的人选。
朱浩道:「如今陛下跟杨阁老之间,对有关西北用人之事上,已起了争执,从博弈的角度来说,切不可将事做得太绝,何况王琼落罪多是因其与先皇时女干佞勾连,军中安插亲信中饱私囊有关,朝中儒官中已形成共识,除非说西北局势已到了不可控的地步,才有让他戴罪立功的可能.....还要建立在杨阁老已致仕的前提下。如今启用王琼,绝对不行!」
朱四胡涂,朱浩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现在朱四能跟杨廷和对抗,并隐隐占上风,说是他朱浩在背后出谋划策,其实更重要的是杨廷和对于君臣关系的妥协。
连朱浩这个对手都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他都是利用了杨廷和的「高风亮节」,若是换一个更强势的首辅大臣,诸如未来的张居正......那可能君臣关系不会像现在这样和谐,到那时的朱四估计要唯唯诺诺,如履薄冰,只有等杨廷和死了才敢进行清算。
既然利用的就是杨廷和在大事上的妥协,你非要步步紧逼把人逼到绝境,人家能不反抗吗?
在矿税的问题上,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你开始时要拍卖西山煤矿,由着你,让你这个小皇帝折腾。
但回头你要把事闹大,还要以此形成定例,玩阴的,那就不能如你所愿.....朱浩也正是看出杨廷和的性格,才会精心策划一番。
主要目的,除了要对商贾清楚表明朝廷的意思,更多是为了让朱四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让其有所收敛的同时,对朱浩也更加信任和倚重。
不为事成,只为事败,让你知道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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