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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军把车刹住,看向马玲的第一句话就是:“他咋没上学呢?”
“嗯?”马玲也是一怔,随即推开车门下车,冲着迎面走来的马洋喊道:“你咋不上学呢?”
马洋白了马玲一眼,转眼看向从车上下来的赵军,问道:“你俩干啥去?”
“你管我干啥去呢?”马玲抬手给了马洋一杵子,喝道:“你不上学,跑这儿嘚瑟啥来?”
马洋把目光从赵军身上收回,瞪向马玲道:“你俩孤男寡女的往外跑,我能放心吗?”
“我……”马玲一把揪住马洋胳膊,另一只手直往马洋后脑勺上抽,一边抽,一边嚷道:“我让你不上学,我让你胡嘞嘞。”
马洋转圈躲闪,在挣脱马玲的抓捕后,两步蹿到赵军身后,自赵军肩膀旁露出头来,对着扑来的马玲喊道:“我要跟你们去!”
“你去什么去!”马玲指着马洋,喊道:“你赶紧给我上学去!”
“我不上学!”马洋自赵军背后往起一蹿,道:“我也要进城!”
他说要看着赵军、马玲那纯属扯淡,马洋要进城,一是他对城里有一份向往,二是他想进城买点东西。
“你……”马玲绕着赵军追打马洋,马洋绕着赵军就跑,可他在经过赵军面前时,被赵军一把拽住。
马玲过来抓住马洋就打,这年纪的孩子正是皮的时候,心里主意又正,任马玲抽打也要跟着他们一起进城。
而在马玲一个不留神,没抓住这小子时,马洋扑到赵军跟前,抓住赵军胳膊,喊道:“军哥!领我去吧!”
赵军闻言一笑,道:“这得问你姐。”
此时马玲追了过来,但她有些打不动了,只愤恨地瞪了马洋一眼,道:“你还得上学呢!”
“落一上午课,没事儿。”马洋躲在赵军后面,嚷道“我长这么大,我还没下过山呢。”
听自己弟弟这么说,马玲心里有些不忍。她看向了赵军,想询问一下赵军的意见。
赵军一看就知道,马玲这是想带着马洋去,当即回应道:“你看要行,咱就上车走。”
不让孩子上学的事,赵军可不敢做主,忙把皮球又踢回了马玲脚下。
“要不领他去吧?”马玲微微点头,道:“这撵他也不走啊。”
马洋在旁边露出笑容,道:“我今天必须得进城,我得……”
马洋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了话语。而此时赵军、马玲感觉出了不对,俩人齐刷刷地望向他,马玲更是直接问道:“你得干啥?”
“我……我不干啥?”马洋有些紧张地回了一句。
人呐,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能做到不撒谎的很少。
但要因为小同桌而撒谎,马洋心里就异常的慌乱。
再对上赵军那双眼睛,马洋一下子就更慌了。
赵军脸挺长,但胜在浓眉、大眼,看上去整个人显得特精神。
当他眉头皱起、眼睛微眯时,被他注视的人会感受到一定的压力。
此时的马洋虽然不怕赵军,但他一想到自己要送小同桌润肤膏的事会被人知道,就不禁脸皮发烫。
“嗯?”见马洋的脸瞬间红了,赵军眉头一挑,瞬间变了脸,笑呵地招呼姐弟俩上车。
汽车启动,继续前行。
马玲、马洋姐弟俩挤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的场景,而此时赵军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热水的玻璃瓶,拿着使瓶底推了马洋一下。
“嗯?”马洋回头一看,就听赵军道:“把这揣怀里。”
这小舅子虽然有时候恨人,但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赵军该欺负他的时候,肯定得欺负。但该对他好的时候,还是得对他好。
再说了,这毕竟还是个孩子嘛。
“不用!”这时马玲才想起了,忙要去拿自己那个,并道:“把我这给他就行了,你快自己揣着吧!”
“不得!”赵军道:“你怕冷,把我这给他。”
说着,赵军硬是将自己的那个玻璃瓶塞在马洋怀中。
马玲闻言,藏在脖套下的脸颊上浮现浅浅一笑。这个热水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赵军能对她弟弟好,更重要的是赵军始终惦记着她怕冷。
脖套挡住了马玲脸上的笑容,但却挡不住她那笑弯成月牙的大眼睛。
刚才被赵军硬塞了热水瓶的马洋,才有些感动,看到自己亲姐的样子,不禁嘴角一扯,嘟囔道:“谁不怕冷?不怕冷那是傻子!”
赵军、马玲:“……”
马玲回手抽了马洋后脑勺一下,道:“你说啥呢?”
“呵呵呵……”
马洋刚要顶嘴,却被身后的一阵笑声打断,姐俩一起向那开车的赵军看去,马玲咔吧着大眼睛问道:“咋的了,你笑啥呀?”
“没事儿,呵呵。”赵军笑道:“想起点儿有意思的事儿。”
“啥有意思的事儿啊?”马洋问道:“讲讲呗。”
“讲讲啊?”赵军斜了马洋一眼,笑着问道。
“讲呗。”马洋大大咧咧地说道,而一旁的马玲眼睛里也闪着好奇之色。
“那啥……我有个同学叫胡广民,搁永福屯子住。”赵军开着车,嘴上说道:“他开春前儿杀黑瞎子仓,让黑瞎子给踢腾了。”
“唉呀,那这人可白瞎了。”听赵军如此说,马玲有些惋惜地道:“你以后杀黑瞎子仓,可得注点儿意呀。”
听着马玲关心之言,赵军冲她一笑,搁在俩人中间的马洋小脸一垮,问赵军道:“他咋让黑瞎子踢蹬的呀?你讲咋不讲全了呢?”
“呵呵……”赵军笑看了马洋一眼,回头看向前方,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我要讲的不是这个,就说我那前儿去他们屯子,碰着他叔伯哥了,他哥叫胡广财。
这个胡广才跟我说哈,他姑娘也上中学了,跟李如海一班。”
说到此处,赵军转头看向马洋,问道:“你们都是一班的呗?”
“啊……”马洋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对,试探着问道:“他姑娘叫啥名啊?”
胡广财的姑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肯定也得姓胡。可马洋清楚,自己班里就那么一个姓胡的。
“嘶……叫胡什么娜呀?”赵军故意装作记不得名字,看向马洋道:“说是你们班班长。”
“班……”马洋脑袋嗡的一下,而旁边的马玲则问赵军道:“完了咋的啦?”
“完了呀?”赵军笑道:“那胡哥就说,他闺女跟李如海一张桌,他闺女考第一嘛,李如海考数第一。”
马洋:“……”
“哈哈哈……”赵军话音刚落,马洋默然无语,而马玲却是笑上了。
笑着、笑着,马玲感觉不对,正对上自己弟弟不善的目光。
“嗯?”马玲一怔,就听马洋问道:“笑啥呀?有啥好笑的?”
“一个第一、一个倒数第一。”马玲左手摊开,右手先掰过左手大拇指表示这是第一的胡丽娜,然后又掰过左手小拇指,这代表倒数第一的李如海,笑着说道:“这如海呀,跟人家考第一的坐一起,也没有个进步。”
马洋看了一眼马玲那呈发誓手势的左手,看着那大拇指和小拇指中间竖着的三根手指,撇嘴看向马玲,语气生硬地道:“现在那胡丽娜跟我一张桌。”
“嗯?”马玲一愣,就听马洋压低了声音,咬牙道:“我也考倒数第一!”
马玲:“……”
“呵呵呵……”这回轮到赵军捡笑了,不是赵军冒犯,实在是憋不住了。
其实赵军没想提马洋成绩的事,他是在上车前看马洋神色变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上辈子的时候,马洋上中学时曾暗恋过一个姑娘,那姑娘就叫胡丽娜。
至于赵军为啥记得这么清楚,因为马洋曾求着王翠花,托刘铁嘴去永福屯老胡家提过亲。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刘铁嘴无功而返,伤心的马洋当天中午、晚上都没吃饭。
而更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姑娘后来嫁给了李如海。
记得人家俩人结婚那天,赵军和马家人一起去吃席,但作为新人同学的马洋说啥也肯不去,愣是自己在家里干闷散白。
等赵军他们吃饱喝足回来的时候,马洋都喝到炕底下去了,他酒话往出一冒,大伙才知道这小子从初中起就惦记人家姑娘了。
刚才看马洋脸红,赵军就寻思有枣没枣的,先打它三杆子。但又不能直接提,赵军就借着胡广财说事,其实他这辈子跟胡广财都没打过交道,上辈子还得是李如海结婚以后,才和胡家人认识的呢。
可没成想,自己还没说啥,那姐弟俩先整上节目了。
“你倒数第一,你还舔脸说!”马玲尴尬之余,只能靠一巴掌来缓解尴尬,再抽了马洋后脑勺一下后,马玲道:“让你上学,你不上学,你不倒数第一,谁倒数第一?”
马洋一脸悲愤地往向车前,而此时赵军在一旁说道:“没事儿,玲。这要从我同学那儿论,我得管胡广财叫声哥,那他闺女不就是我大侄女吗?哪天跟我大侄女说说,让她带着点咱弟。”
“真的吗?”赵军那话一出口,马洋抢在马玲之前问赵军。
嘴边的话瞬间就秃噜出去了,马洋也感觉到了不对,连忙改口道:“我……我也想好好学习,我还想考高中呢。”
“考高中啊?”赵军歪头问了马洋一句,眼看马洋点头,赵军笑道:“那还是算了吧?”
“咋的啦?”马洋急问道。
赵军深深地看了马洋一眼,笑道:“我那大侄女还考不上高中呢,她能带了你吗?”
马洋:“……”
“老师教他,他都不学,谁能带了他呀?”这时,马玲在旁边插话道:“赵军呐,咱不用麻烦人家。”
听马玲这话,马洋瞬间转头看向他姐,只听马玲说道:“你说跟人家说完了,他上课再跟人家叨咕起来没完,人家看你面子还不能撅他。这他不学,再给人家耽误了,那多不好啊?”
“谁不学啊……”马洋着急了,可此时看见台阶的赵军顺势就下,道:“行,那我就不说了。”
“你……”马洋看了眼右边的亲姐,又看了眼左边的未来姐夫,气的往前一拧身,俩眼直直地望着车前。
……
就在赵军逗小舅子玩儿的时候,张援民牵着两条狗从42楞场出来,直奔后山而去。
记得马晓光的屯亲说过,那两只小黑熊就被安置在楞场后身。
绕过楞场,张援民沿山路向上,一路他不断地拽住往旁的猎狗,驱使它们向前。
这座山半山腰往上,是42楞场的4、5小号。小号里每天是要进行伐木、打枝、造材、清理作业,所以江二栓肯定不能把小黑熊安置在那上头。
而且据说江二栓每天都会来看一遍,那么小黑熊冬眠的树仓肯定不会在太高处。
张援民在周围寻找,只见两行脚印往东边小树林里来回。
说是小树林,但这一片在大前年被皆伐过,这几年一个个树墩子周围憋出新枝小杈,如今虽然这些都不成材,但树条子密密麻麻的。
张援民过去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那两行脚印,脚印周围的硬而坚,使手一拨,雪壳仍会散开。
通过赵军所教,张援民断定,这脚印是昨天留下来的。
而前天夜里下过雪,所以此处只有昨天往返的两行脚印。
张援民猜测脚印是江二栓留下来的,于是就带狗前行,徘坡走出三百多米,他才忽然停住脚步。
在斜上方,斜躺着一棵大水曲柳树。
这棵大水曲柳斜躺,是因为它被人放倒后,砸在了另一棵树的身上。
但不知为何,这两棵树都被留在这里了。
张援民牵狗又往前走了几步,他身旁的两条狗立刻有了反应,它们向前挣着绳子,尾巴横着来回摇动。
这是嗅到伙伴了!
张援民拽住两条狗,定睛向前观瞧。那斜倒着的水曲柳身上,有一大块黑乎乎的,八成就是树洞。
张援民牵狗疾走过去,发现那树洞垂直到地的距离也就两米多一点,沿着倾斜的树身就能上去。
这面是阳坡,树身的落雪都化没了,洞口处挂着白霜。
“嗯哼哼……”两条狗抬起前爪往树上扒着,嘴里发出吭叽声,张援民见状,扯着两条狗就往回走!
兄弟们,我接着写第二章,今天晚上肯定有。
这一天啊,今天早晨起来,肋巴扇子疼、胯骨肘子疼……一天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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