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怡很平静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会这么问我。”

“所以你的答案呢？”

陈清怡依旧不做正面回答：“你觉得我们组建家庭是对是错？”

“将错就错……”

陈清怡肯定了我的说法：“我觉得对待婚姻就是要有这样的态度，人和人之间无论多么的亲密，总有不协调的时候，所以有时候很需要有将错就错的态度……其实对于爱情，我们都经历的够多了，我已经没有了期待……找个愿意将错就错的男人，将错就错的过一生，便够了……”

我在沉默中思索陈清怡的话……我承认她说的是对的，至少符合我现在的心境和认知，所谓的爱情对此时的我来说过于空乏，我要的只是一个平静、温和的家庭……但和安琪一路走来却充满荆棘，从未平静、温和过，而一直支撑我们在一起的，不过是那一份虚无缥缈的爱情，只是当现在的我已经无所谓了爱情，我还有什么动力继续坚持呢？

人活着总会被伤害，又会去伤害别人……既然伤害在所难免，那我选择伤害最少的人。至少安琪的家人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庆幸，我的家人虽说让我自由选择，但心底还是希望我的婚姻对象是陈清怡……更重要的是：我相信，陈清怡会将皮皮视如己出！

现今所有的伤痛全部源于我的不肯妥协……现在我妥协了！

“我们结婚吧。”我转头看着陈清怡。

陈清怡低头沉默，许久抬头看着我：“张一西，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给你时间……的确我很欣赏你，对你有好感，甚至是爱……但是将错就错看上去简单四个字，包含的内容却实在太多，做起来更难……一旦你决定和我踏上婚姻的殿堂，就不可以再后悔，因为你要对我负责，对我一生的幸福负责……”

我还没有作答，房间里传来皮皮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断断续续地喊着：“妈妈……”

我快步走回屋内，陈清怡紧跟上，我们的面色都极其沉痛。

我走进房间，打开房门，又打开灯，陈清怡却关掉了光线最强的两盏灯对我说道：“孩子刚醒，眼睛不能接受强光……”

我看了看陈清怡没有言语，心中却明白，男人在照顾孩子上永远不会有女人细心，尤其是我这种从小就粗糙惯了的男人。

“皮皮，爸爸在……”我将满头虚汗哭个不停的皮皮抱起，他的哭声就像一把把尖刀刺进我的心里，此刻，如果左岚还在该有多好……从未和左岚分开的皮皮已经一个多星期未曾看到左岚了！

“你不是我爸爸，我要妈妈……我好想妈妈。”皮皮挥着手抓着我的脸，他的力气虽不大，却足够抓破我的皮肉。

疼痛中，我又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皮皮时，他离不开左岚在车里哭个不停的模样；惹了左岚生气，左岚说：不理他，他又乖乖认错的模样；不情愿和我在一起，却为了让左岚放心工作，人小鬼大的和我故作亲昵，喊我：派大星……我明白左岚把皮皮当做自己全部的同时，皮皮又何尝不把左岚当做是自己的全部……他需要的并不是我这个廉价的半路爸爸！

我仰起头，鼻子发酸，又黯然泪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哄哄皮皮。

……

陈清怡从口袋拿出纸巾帮我擦掉脸上的血迹，又从我手中抱起皮皮，微笑着柔声说道：“皮皮乖……皮皮不哭……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帮皮皮找最好玩、最好玩的玩具了。”

“那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

“等皮皮长大了，变成男子汉，可以保护妈妈了，她就会回来了。”

“可我不要玩具……我要妈妈……”

陈清怡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依然保持着笑容：“妈妈现在很开心呢，她会看到大海啊……美丽的森林啊……还有皮皮最喜欢的白雪公主，我们不要打扰妈妈好不好？”

“妈妈真的会见到白雪公主吗？”

陈清怡点了点头，声音终于哽咽：“以后陈妈妈会像妈妈一样疼皮皮，爱皮皮，陪着皮皮长大，变成男子汉等妈妈回来，好不好？”

皮皮终于不哭……陈清怡亲了亲他，问道：“皮皮，晚上陈妈妈和爸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皮皮要玩小滑梯！”

……

晚上我和陈清怡带着皮皮，又约了白静一起吃了饭，之后带着皮皮来到儿童游乐场，我们趴在隔离栏上看着皮皮在里面戏耍，一会儿之后陈清怡也脱掉鞋子，进了游乐场帮皮皮擦掉汗，也和他一起玩耍了起来，而皮皮并不排斥她。

站在场外的我看着皮皮地笑脸，心中也终于好受了一些……

白静看着皮皮许久，转过身对站在她身边的我说道：“陈清怡这个女人挺不错的……性格和左岚差不多，皮皮倒是和她很亲近……”

我点了点头，又不自觉的想到了安琪，如果是安琪……此时又会是一副什么画面呢，或许她根本就不能接受我突然多了皮皮这个儿子。

白静推了推我问道：“张一西，你有和陈清怡有结婚的打算吗？……其实，我们这些朋友也都希望你找个知性、明理的好女人，带好皮皮，给他一个健康的生活环境。”

我又往场内的陈清怡和皮皮看了看，皮皮似乎有点累，陈清怡抱着他来到场边，细心的帮他穿上了鞋子，又整理着他刚刚玩耍时弄乱的衣服。

我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对白静说道：“我们应该会很快结婚。”

“她答应了吗？”

我点了点头，实际上陈清怡已经把婚姻的主动权交给了我……我们会这么将错就错的过一辈子，她说得没错：婚姻怎么选择都是错，一份长久的婚姻就是将错就错！

第176章 缘尽还无

从游乐场回来，我和陈清怡将皮皮交给了小姑姑，小姑姑带着皮皮去洗手间洗漱，我们俩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沉默片刻对身边的陈清怡说道：“结婚吧。”

“你确定这是你最后的决定吗？……我说了给你时间。”陈清怡没有看我，只是看着地面。

欲说话，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拿起看了看，是韩枫打来的。

我接通了电话：“喂，这么晚了，有事儿吗？”

“出来喝几杯。”

“我戒酒了，有事儿电话里说吧。”

“你出来，真的有事儿和你说……不喝酒喝点茶也成。”

……

我和韩枫约在一个茶楼里见面，在我达到时，韩枫好似已经等了许久，他又叫了一壶热茶。

我没喝茶的心思，直接对他说道：“什么事儿说吧。”

韩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许久才对我说道：“安琪刚刚给我打电话了……问了我半天，说觉得你最近不对劲，不是三言两语，就是不接电话，我都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

我的心一阵颤动……却保持沉默。

“张一西，你告诉哥们儿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我平静的对韩枫说道：“和陈清怡结婚，建立一个完整的家庭。”

韩枫一副预料之内的表情对我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一定会做这个选择……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对安琪公平吗？”

“我们之间的这一路走的太难了……事到如今，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安静的生活，然后把皮皮抚养成人……”

“等等……张一西，我必须要纠正你……你凭什么肯定安琪不能接受皮皮，做一个合格的母亲。”韩枫打断了我。

我摇了摇头：“我了解她，了解她的个性，她不是一个会为男人的过错买单的女人……从她对待颜致远就可以看出来，即便勉强在一起，始终是个隐患，还有她的家人，原本就不同意我和安琪在一起，现在又多了一个皮皮，可想而知……我真的没有能力再去应付，更不想给皮皮一个随时有争吵隐患的家庭……看的远一些，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韩枫在沉默中点上一根烟，许久叹息对我说道：“张一西，你是真的累了、怕了！”

我心中黯然。

“你打算怎么和安总说这个事情？”韩枫表情凝重地问我。

“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缘起则生，缘灭则散，不外乎是这样的原理）

……

回到家中，我轻轻打开房门，一家人都坐在客厅里，交流的声音很小，想必皮皮已经睡着了。

我询问：“陈清怡呢？”

“陪皮皮睡了，这孩子晚上老会惊醒，没人陪着可不行……”老妈应道。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向卫生间走去。

洗漱之后，我依旧沉痛、沉重……打开一盏床灯，灯光朦胧，我从抽屉里拿出了左岚第一次送给我的礼物，是她亲手编织的围巾。

我抚摸……心中一半柔情、一半沉痛，柔情是因为怀念，沉痛是因为审判……

“左岚，我的选择是不是真的仓促又荒唐？……如果是你，你愿意把皮皮交给谁？”

双手紧紧攥住围巾，而我却不会真的等到左岚的答案，之所以问，是因为无助……

……

短信提示音在我的失神中响起，拿起看了看，是安琪发来的信息……

“我知道你没有睡，咱们短信的方式聊聊吧，或许这样你才会对我说些什么。”

虽然只是文字，我却能感觉到安琪因为被冷落后产生的失落。

我难以启齿，只是回道：“时间不早了，先休息了。”

很快安琪回了我的信息：“难道非要我现在从法国赶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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