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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乌山岛的那个晚上,谢冲和胡宝珠在那位大叔家借宿。
其实大叔家并没有多余的客房,为了招待他们二人,大叔和妻子把卧室留给了他们,他们去邻居家借宿了。
也正是因为亲自体验了这样热情而又淳朴的民风,谢冲才决定为这里的旅游事业助力一把。
但是,胡宝珠和谢冲共处一室,这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她在少女时期幻想过无数次洞房花烛夜的情形,她把自己想成了古装剧、武侠剧、民国剧里的女主角,而男主角永远是帅气的谢冲哥哥。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把自己想象成乡土剧的女主角。
谢冲背对着胡宝珠,把外套脱了,说道:「放心,我不会把你给吃掉。」
「谁害怕你了?」
胡宝珠神色有点不正常。
谢冲问道:「你不舒服?」
「那倒不是,我想上厕所。」
胡宝珠最后一次上厕所,还要追溯到轮渡上。
渔村的厕所都是旱厕,谢冲都受不了,更何况胡宝珠呢?
他又穿上外套,简短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外边上。」
「我不是瞧不起这个地方,也不是不能吃苦,就是吧,人总有些接受不了的东西,我就特别接受不了旱厕……」
胡宝珠絮絮地解释着,谢冲走在前头,嘴角翘了起来:「我理解。还记得我刚到儒林街的时候,是怎么嫌弃家门口的公厕吗?」
胡宝珠诚实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记住你的,都是你很好的样子。」
「不要在你的记忆里美化我,我并不是什么完人。」
胡宝珠快要忍不了了,谢冲径直往前走,说道:「我给你望风,绝对不会往后看。」
过了好一会儿,谢冲才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但是他保持着君子的风度,没有回头。直到脚腕凉丝丝的,他才看到了真相。
一条蛇爬到了他的腿上。
他吓得尖叫一声,一下子跳得老高。
胡宝珠飞快跑过来,拿着一根粗壮的树枝。她极有耐心地等着蛇攀上树枝,然后用尽力气把树枝扔进了田里。
谢冲这才有工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胡宝珠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蛇有没有咬你啊?」
「没有。」谢冲惊魂未定:「都快到冬天了,怎么还会有蛇出没?」
「大概,这个岛上的蛇比较多吧!」
在回去的路上,谢冲握紧了胡宝珠的手。他的手微微发抖,看来真是被吓得不轻。
胡宝珠没有拆穿他的恐惧,她沉浸在一种保护他的成就感里面。
「你不怕蛇?」谢冲颇有些惊讶:「你居然很淡定地把蛇给赶走了?」
「白小雨教给我的。」胡宝珠云淡风轻地说道:「我去她们村子里拍戏的时候,也遇到过蛇,而且那条蛇还有毒。如果没有白小雨,我恐怕早就被蛇给咬伤了。我刚才把蛇给赶跑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你一直都很厉害。你的厉害,体现在方方面面。以前是我有眼无珠,让你浪费感情了。」
谢冲突然的夸奖,又让胡宝珠羞红了脸。
从田野回到房间,二人依然拘谨。谢冲把外套脱了之后,基本上就是和衣而卧。胡宝珠见状,也只脱下了外套。
房间里的气温在不断升高,二人背对背,但是对方的喘息声他们却听得一清二楚。
二人又同时转身,在黑夜里,他们都注视着彼此。然后,嘿嘿傻笑了起来。
月光从窗户了洒了进来,炕上铺满了银色。
谢冲枕着双手,看着窗外的月亮,
感慨道:「这样的夜晚,不做点事情,真是太浪费了。」
胡宝珠的双手握紧了被子。
谢冲狡黠地笑了笑:「我说的是卧谈,你别想偏了。」
胡宝珠顿时又有些失望。难道是自己魅力不够?她就躺在谢冲身边,可谢冲却心如止水,如和尚一般。
谢冲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有我的原则,我不会像谢靖那样冲动犯错。」
说起谢靖,谢冲心里就来气。
当初全家人都不赞成宋娟娟把孩子生下来,可他俩还是任性地生下了孩子。养了才几个月,两个人都累得不行,谢靖的状态更是直线下滑,别说世界冠军了,就连国家队的位置都很难有保障。
宋娟娟的学业日益繁重,她应对不了变化无常的婴儿。前几天,他们请的阿姨提出了辞职,这让两个人一下子慌了手脚。
谢靖提出把孩子送回老家抚养,宋娟娟既舍不得,又不想跟家里人服软,正在痛苦地煎熬着。为此,他们小两口吵了好几次架,他们的小家几乎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了。
迄今为止,长辈们曾经预测过的事情全都发生了——养孩子太累,他们吃不了那么多苦,他们也无法平衡家庭生活跟学业、事业的关系。曾经信誓旦旦要照顾好妻女的谢靖,也渐渐变得不负责任,长期的睡眠不足让他愈发暴躁。
就在前几天,王吉英去了一趟北京,给她的孙女带了很多衣服和零食。小家伙的衣服脏兮兮的,身上有股陈年奶渍的酸腐味,让人非常受不了。
王吉英简直不敢相信,就在几个月前香香软软的小婴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当着妈妈的面,谢靖哭诉,让妈妈帮他们一把,帮他们把孩子给抚养大。王吉英不想接他的话。当初她可是把弊端全都说明白了,他们一意孤行,现在想让别人承担代价吗?
王吉英说,谢冲元气大伤,她要把他的身体给补起来。因此,她没有时间照顾孙女。
谢靖又是懊恼,又是羞愧,他冲着哇哇哭的婴儿发了一顿脾气。宋娟娟对他心生不满,二人又吵作一团。
这样的日子,谁过着会舒服呢?
王吉英想让他俩长个记性,以后不要再那么任性了。但是,她又担心那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万一她的爸爸妈妈吵架吵急了,做出一些伤害她的事情来,那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于是,王吉英终于做出了妥协:「你哥哥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家里有股浓重的药味,那种味道肯定对孩子是不好的。所以,等明年春天你哥哥复职了,我会把孩子接回家。在此之前,你们要尽到父母的责任,千万不能伤害孩子,知道吗?」
谢靖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不顾女朋友反对,便忙不迭地答应了妈妈的话。
然后,宋娟娟又跟他吵了一架,她是不想把孩子送回家的。谢靖指责女朋友不会从实际出发,净给他出难题;宋娟娟则哭着说他不够体贴,他当时说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王吉英在心里感叹——你真是个小姑娘啊!都说男人的发誓大多都是不作数的,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也晚了。
就这样,因为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谢靖和宋娟娟天天游走在分手的边缘。
在黑夜里,谢冲握紧了胡宝珠的手:「我现在不能犯错,不能让你重蹈宋娟娟的覆辙。更何况,我的抗癌之路还没有结束,天天吃那么多药。如果一不小心有了孩子,那孩子会不会畸形啊?所以,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偏不!」
胡宝珠利落地钻进了谢冲的被我里。然后,缓慢地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用亮晶晶的眼睛凝视着他。
谢冲便紧紧地抱住了她。
「谢冲哥……」胡宝珠突然又换了一个称呼:「你能给我讲讲你以前谈过的恋爱吗?」
「呃……你好奇哪一段呢?」
「每一段都跟我说说,好吗?我想知道,以前我输在哪里了。我到底服不服气。」
「我说过了,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眼瞎。」谢冲亲吻着她的额头,声音极尽温柔:「你的每个瞬间都很漂亮,可我却视而不见。」
胡宝珠打了个哈欠,浓浓的困意涌了上来:「别打岔,你就从沈丹琳开始讲。既然决定交往了,那咱们就不能隐瞒,更不能让过去的事困在心里。」
谢冲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上,喃喃道:「那要讲很长很长的故事。」
结果,只讲到2003年的非典,胡宝珠就睡着了。
她像只温顺而又机灵的小猫,在谢冲宽大的怀里安心地睡着,她的失眠症全都好了。
谢冲也困了。这段时间有胡宝珠陪在身边,他的睡眠质量也大有改观。
第二天一早,他们洗漱完,便赶了最早的一班轮渡,又回到了港城。船一靠岸,他俩的手机就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原来他们在岛上没有信号,家人找不到他们,急得快要报警了。
谢冲给妈妈打了电话,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王吉英正开着车游走在港城的大街小巷,寻找着儿子的身影。一接到儿子电话,她立刻朝儿子的方向开了过去。
胡宝珠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也没洗干净。可她还是那么漂亮,有种慵懒的美。
王吉英把儿子狠狠地数落了一顿,然后便让他俩上了车。不知不觉,王吉英似乎接纳了胡宝珠的存在。胡宝珠陪在儿子身边三个月,王吉英一次都没有驱赶她,更没有说难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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