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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岑猛脸色一变,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何勤寿在诈他们!
他扬声道:“何二郎,你这样做事,可不地道!败了名声,以后这生意你还做不做?”
窗外传来嘎嘎的尖细声音,“自在郎,你娘的也是开封四厢城里的一号人物,怎么就不守规矩,把县官1的人招来了?”
岑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正在寻思个好借口时,听到旁边一声响,赵似开口了。
赵似早已冷静下来。知道这厮干的事太缺德,真得很怕被官府的人揪住。
虽然他通过哥哥寻到了靠山,可这里是开封城,达官贵人多如牛毛,谁知道不小心撞到哪一家门柱子上了。
心里马上有了定计,赵似一拍桌子,朗声道:“何勤寿,算你没有瞎眼。本虞侯跟几位同僚今晚来,是奉命有事寻你!”
旁边的明朝霞在赵似一开口,瞬间明白他的用意,等到话一落音,马上接上。
“俺早说了,对付这些泼皮杀才,用不着先礼后兵,直接逮起来,送去开封府衙门,一顿水火棍伺候,保证什么牛黄狗宝都能掏出来。”
赵似和明朝霞傲气十足的两句话,立即让屋外的人语气一顿,小心翼翼地问道。
“请问几位官人,是哪家府上的亲随?”
“爷爷是简王府的人,外面还有一队拔刀队候着,怕是等得不耐烦了。”
赵似的话一出,尤其是简王府和拔刀队两个词,激起无形的震荡波,把屋外团团围住的人身和刀光剑影,往外震出几尺远。
看来前身赵似在开封城闯下不小的名头。有什么样的王爷,就有什么样的王府护卫。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简王府护卫成了大家口中赫赫有名的拔刀队。
那个尖细的声音慌忙地说道:“快退下来,不要惊了贵人们。”
乱影散开的同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在身后两位随从提着的灯笼照亮下,赵似看清楚了此人的模样。
尖嘴猴腮,一对黄豆眼,再加上嘴巴两端各几根猪鬃毛似的胡须。果真是成了精的老鼠。
何勤寿一进门就弯腰作揖,翘着屁股,头和手都拱到地上去了。
“小的是大大得罪了几位贵人!真是罪该万死!最近有仇家上门闹事,所以误会了。小的待会必定有一份重重的歉意,还请几位虞侯多多抱歉!回府后一定请多多美言几句。”
不由地何勤寿不低头认罪。
其它权贵府上,弄你还讲个师出有名。简王府就没有这个规矩,一言不合,带着人就敢打上门来。
他是官家的同胞亲弟,一般官宦子弟都要避着走。何勤寿这样的市井地痞,在他面前,就跟只蚂蚁似的。
“歉意什么的后面再说,本虞侯奉命来,是王府里有位内侍,叫徐三贵,在俺们王爷跟前听用。”
赵似斜着眼看着他,盛气凌人地说着话。
“今个他哭诉,说有人把他家侄子给拐走了。俺们王爷大怒,说城外乱葬岗哪副棺材板没钉严实,跳出个冒失鬼来,居然敢动简王府的人。”
赵似的脸上带着少许笑容,语气却阴森森。
说出的话,就跟冰锥子一样,嗖嗖地往何勤寿身上扎,扎得他脸色惨白,额头冒汗。
岑猛等人在一边听着看着,心里敬佩不已。
简王爷真是厉害,把一位权贵府上骄横跋扈的亲随,演绎得活灵活现。
尤其是气势这块,拿捏得死死的。
“王爷把俺们派了出来,要好好寻一寻。寻访这位胆大包天,敢在俺们简王府头上动土的英雄豪杰。”
赵似话刚落音,薛番子在身后阴恻恻地接了一句。
“是不是俺们拔刀队几天不见血了,有些人就觉得俺们改作吃斋念佛了?”
这几句话就像重锤,把何勤寿一下接着一下往下锤,锤得他弯着腰变成了虾米。
“小的绝不敢动简王府的人。淮春坊东二里徐家小孩被拐走,绝对不是小的们干的!要是小的说谎,天打五雷轰!”
何勤寿诅咒发誓道。
“那是谁干的?”赵似冷笑一声问道,“那可是你的地盘,有人过了界,伸手进来,你难道没闻到一点味?”
何勤寿看了一眼站在那里默然无语的岑猛,知道简王府的人早就把自己的底细摸清楚了。
他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全盘托出?
赵似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冷冷地说道:“淮春坊东二里在东城,这笔帐,俺们王爷只会算在你的头上。你们兄弟俩以为攀上高枝了,可以不把俺们简王府放在眼里?尽管试试,到时候看看你们攀上的那些权贵们,谁能救你们?”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要是你识趣,给了线索,让俺们把人找到,办好了王爷交代的差事,自然不会吝啬在俺们王爷跟前美言几句。何去何从,何二郎,好生斟酌。”
说完,他对高世宣使了个眼色。
高世宣二话不说,一个转身,张弓搭箭,嗖地一声,一支响箭从窗户飞出,带着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
何勤寿脸色一变,连忙恭声道:“回虞侯的话,小的们去打探过,顺着蛛丝马迹,寻到了城北厢上方寺附近的张家包子巷第四户院子里。上门去讨公道,结果被人给打了出来。”
“哦,是哪户人家,这么嚣张?”
“回虞侯的话,不是哪户人家,而是院子里有几个契丹儿,十分凶恶。小的们吃了一顿打,不敢惹,只能悻悻地回来了。”
“契丹儿?”赵似的目光一凛,如同刀子一样钉着何勤寿,“何二郎,该不是你找的托词吗?”
“回虞侯的话,当时小的带了七八个伴当去。对,对,黑狗子当时也跟着去了,你说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何勤寿连忙拉着旁边一位随从说道。
他正是把赵似几人带进来的那位。
他缩着脖子,那颗小脑袋都要缩到胸腔里去了。
听到何勤寿点名,颤声答道:“没错,小的还吃了几脚,伤痕还在身上。”
“行,那俺们知道了。”赵似起身,一行人走出了屋子。
何勤寿紧紧跟在后面,陪着笑,腆着脸说道:“小的们全招了,还请虞侯在王爷面前多美言几句。啊呀,那几个死人,怎么还没把小的歉意捧来。”
“不用了。”王禀的声音响起,然后呼啦啦涌进来十几人。
接着另外十几人,押着何勤寿的爪牙们也走了进来,把他们赶到一角,喝令蹲下。
“正臣奉命赶到,请大王吩咐。”王禀向赵似作揖行礼。
他的话像炸雷一样在何勤寿耳朵边响起,额头上的汗跟瀑布一样,不停往下掉,双腿瑟瑟发抖。
赵似缓缓走到他跟前,冷声说道:“何勤寿,你可真是禽兽不如啊!”
何勤寿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过来。
说是迟,那时快,赵似不知什么时候解下腰间的佩刀,连刀鞘猛地挥过来,正击在何勤寿的后颈上。
只听到咔哒一声,何勤寿的颈椎骨被击断,整个身子就像是被放了气变瘪的皮囊,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与此同时,王禀等人同时动手,刀鞘齐下,用同样的手法把何勤寿的十几个手下全部灭口。
“王师傅,你留在这里,稍微布置下,再叫开封城的人过来接手,把地洗一洗。高师傅,你带几个人,把何黄松诓出来,一箭了结他,让他们兄弟团圆,免除后患。高师傅,记住,”
赵似用手捂了捂脸,做了个蒙面的动作。
高世宣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岑猛在旁边问道:“王爷,那个建隆观的庾提点?”
赵似笑了,“他不会声张的。万一不识趣,他是官面上的人,叫嵇仲先生用官面上的手段解决。”
“是!”
“俺们先去城东厢上方寺附近的张家包子巷,两位师傅处理好了赶紧跟上,那里有线索。”
“王爷小心。”
“放心,俺们会先在外围察看动静,等你们去了再计议。”
听了赵似的回答,王禀和高世宣放心地点点头,开始布置。
走出何勤寿的院子门,赵似看到明朝霞看过来的眼神,淡然问道:“是不是觉得俺很嚣张跋扈,还草菅人命?”
明朝霞神情复杂地点点头。
“俺命好,投身帝王家。从小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但俺知道,自己的一食一衣,都是万民辛劳供奉出来的。本王即受他们供奉,享用权势,当馈以仁德。”
“何勤寿与其兄,依仗权势,胡作为非。开封府的差人不敢管,殿前侍卫司不屑管。本王今天遇到这件事,就要来管一管。”
说到这里,赵似一字一顿地说道,“何勤寿丧尽天良,早死一日,能免去多少孩童受害,多少家庭避免破碎?本王杀之,为民除害!”
明朝霞脸色转蔼,仰头看着赵似,眼睛里满是爱慕和自傲。
“果真是任侠好义的简王爷!奴家没有喜欢错!”
沿着内护城河向北走,过了金水桥,转向东。走了两刻钟,眼前再过两个街口就是马行街。突然,在前面打头的斛律雄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们走的是一条不小的巷道,虽然夜深了,可平日里还是有人往来。偏偏此时,一个人影都没有。
夜风从屋檐下吹过,发出咻咻的凄厉声音。寂静中,突然听到着几声弦响,十余支箭矢从两边二楼上射出,直奔赵似一行人。
1.宋朝百姓称官府为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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