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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狮号三级战列舰上,原本居住于狭小舱室的欧沃德、马林、格尔德、德龙、康纳等荷兰东印度公司高级官员和军官被允许在傍晚到甲板上放风。
海风吹拂,让七月的炎热减少些许。
几个人看着西边庞大而模湖的大陆身影,再一次议论起来。
“格尔德,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到明国人的首都?这么炎热的天气,我们却乘船航行了大半个月,我已经快受不了了。”欧沃德带着牢骚发问。
这些人里面,除了德龙就属欧沃德年纪最大。但因为多年舒适的生活,欧沃德却是众荷兰人中最不能吃苦的那个。
格尔德道:“总督阁下,我想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德龙,他在东方多年,对明国的了解远比我要多得多。”
德龙知道,即便做了俘虏,将来回到荷兰,欧沃德的地位也比他高,因此他很乐意为欧沃德解惑。
当即道:“总督阁下,据说明国人有三座都城,北京、南京、中都。
听说如今明国皇帝和他们的宫廷高官都在南京,算是离福尔摩沙最近的一个都城了。
所以我们是幸运的,如果不出意外,最近几天就能到了。”
“三座都城?!”其余几人听了却都惊叹于大明有三座都城的事。
康纳道:“该死的明国人就这么喜欢建立都城吗?”
格尔德则道:“我们荷兰只有一座都城,那就是阿姆斯特丹。英格兰、西班牙、法兰西也都只有一个都城,明国为什么会有都城呢?”
德龙解释道:“第一,当然是因为他们的国家疆域广大——过去大半月,我们从福尔摩沙起航后,基本是沿着明国大陆南边海岸线走,可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走过他们的南方疆域。
因此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明国究竟有多大。我们荷兰本土、加上法兰西本土也许都不及它的一半大,或许应该再加上英格兰和西班牙的本土才行。”
顿时欧沃德等人都成了目瞪口呆状。
此前他们也知道大明很大,但对这个大却没有具体的概念,而且潜意识里把大明当做东南亚那些组织力、生产力都比较低下的国家。
如今,他们知道大明是一个生产、军事、科技上的强国,而这个强国领土还如此广阔,那它的综合实力就很吓人了。
“早知道我们是面对一个如此庞然大物,即便不了解明国军队的战力,我也不会同意公司跟它开战。”欧沃德脸色发白,心中更加后悔。
康纳则嘴硬道:“如果不是他们的火炮、火枪等武器都比我们的好,以他们的士兵素质,未必就能击败我们!”
格尔德回过神来,却忍不住反驳康纳,“或许他们士兵在操炮、操作帆船方面的素质不如我们,但他们人数众多,而且不怕死,这就已经足够击败我们了。”
康纳张口欲言,却发现无可反驳。
他指挥士兵跟明军交战过,知道明军将士确实英勇,不怕牺牲。
接着,德龙又向几人将起他所知道的其他一些关于大明的事情,用来消遣时间···
待到次日上午,欧沃德等人在狭窄的舱室中与炎热作斗争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欢呼。
懂汉语的德龙侧耳仔细听了听,便欣喜道:“我们似乎是到了!”
“到了?”格尔德却是露出疑惑之色,“你昨天不是说,明国的南京并不在海边,而是在一条很长的大河南岸吗?
目前为止,我们一直都是在海上航行,并没有进入哪条河流中,怎么会到南京?”
德龙一愣,随即尴尬道:“或许我听错了,又或许是到了明国的某个重要港口?”
格尔德杠道:“之前这支舰队也曾在沿海城市补给,明国士兵却没有像这样发出欢呼。”
德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等到船靠岸,他们并没有像舰队靠岸补给时那样被要求待在船舱里,而是被押送着下了船。
走上甲板,望向周边,几人再次露出了震惊之色。
只见这是一处港口,周围各式帆船不知有多少,像白云一样遮蔽了大片海面。
码头上近处有大量的士兵和少量官员在,看着还没什么;可在更远处,却是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边。
虽然他们之前路过温州、宁波等港口城市,但因为待在船舱中,并不曾见识那里的繁华。
此时震撼之余,就以为这里定然是明国某个很有名或是很大的港口城市。
“请问这是哪里?”德龙忍不住用汉话问旁边押送的明国将士。
德龙学的汉话其实是闽南语,好在旁边押送的也是福建将士,闻言道:“松江府上海县吴淞口码头。”
德龙听得满头雾水。
因为他对明国了解其实也有限,据他所知,明国有的县城偏僻穷困得像乡下,可有的县城却十分繁华,且就是府城,甚至省会。
其中区别,他完全弄不清楚。
于是他道:“这里如此繁华,一定是你们明国顶大的城市吧?”
旁边的福建将士听了一笑,“上海县算什么大城市?松江府治又不在此处。它就是普通的沿海县而已,听说是朝廷开海,这两年才变得更繁华了。”
旁边另一个有心炫耀的将士则接话道:“红毛老听好了,上海这样的县,我们大明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不算什么!”
欧沃德等人好奇地问德龙跟明军将士交谈了什么,德龙翻译后,几人都满脸惊容。
这么繁华的港口城市,在明国竟然只是一个普通地方?
那明国该有多繁华。
在吴淞口码头下了船后,大明的安排却是让欧沃德等人十分不解。
德龙通过询问得知,这里距离南京还有三百公里,可押送他们的明国人却似乎不准备继续坐船了。
“难道明国人是要让我们走几百公里的路去南京吗?这也太残忍了!”
“就是,我不明白,明明可以坐船为什么不坐?难道怕我们一群俘虏窥视那什么长江的水文吗?”
“明国人太小心了吧?”
“···”
欧沃德等荷兰俘虏抱怨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才算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上海下船,改走陆路。
早饭后,他们被押送到了一处奇怪所在。
在一个超级大的院子中,有些类似码头的公共设施。
而在院子边缘,则有一条很奇怪的路绵延向远方——这条路以细碎的石子铺成,可上面却有几根无限长的铁棍,还有无数根短横木与铁棍相连接。
看了会儿,一众荷兰俘虏都不禁低声议论起来——
“明国人是傻了吗?把铁就这么铺在路上,不怕被人偷走?”
“或许这是明国人显摆他们富有的方式——你没听说过吗,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遍地都是黄金。”
“明国人把我们送到这里来干嘛?总不会让我们给他们修路吧?”
“···”
在大多数荷兰人感到不解时,德龙则借着会说汉话的便宜,向旁边的将士问道:“请问这里是做什么的?我们又是为什么被带到这里?”
此时,负责押送俘虏的南洋水师及卫戍军将士都是很兴奋的样子,心情也都不错。
这将士闻言很快答道:“这里是吴淞火车站,我们是来坐火车的!”
火车?
德龙不解,还以为是某种马车,于是笑着道:“你们不会是要用车将我们这些人都送去南京吧?这可是好几千人,你们明国可真是有钱啊。”
他才说完,就听见一声刺耳却悠长的汽笛声。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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