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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心里早已经有了类似的揣测,但是听到鹿映雪直截了当的点明秦刺的身份,白娇娃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颤,旋即双目中爆出一团异样的光彩,似激动,似兴奋,又似疑惑和难以置信。
“圣女姐姐?”秦刺听到鹿映雪对白娇娃的称呼,颇为愕然,心头不免泛起了和先前暮秋堂等人同样的迷惑,“映雪怎么称呼她为圣女,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圣女?难道她是……”
疑念流转间,待看到白娇娃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眸子里,射出的异样光彩,似乎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更加让秦刺生出一种诧异的感觉,“她为何要这般看着我,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巫教之主?”白娇娃身旁的龒天正喃喃的念叨了一声,目光怪异的打量着秦刺,好像是刚认识秦刺一般。好半天,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默默的在心里疑忖道:“这怎么可能?巫教什么时候复辟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身旁爱郎的念叨声点醒,白娇娃又是浑身一颤,目光中的异样神采不减分毫,却流转到鹿映雪的身上,急切的问道:“小雪,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他真的是巫教之主?”
鹿映雪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有些不理解白娇娃这怪异的表情和问话,但片刻后就恍然过来,点头道:“那是当然,圣女姐姐,您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巫教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在教主的号召下重新复辟了,如今的巫教已经不再是一盘散沙,在教主的带领下,我们巫教的势力虽然没有恢复到鼎盛时期,却也已经有了逐鹿中原的实力。”
说到这里,鹿映雪忍不住瞟了秦刺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崇敬,又带着几分自豪和依恋。
“难怪,难怪……”白娇娃激动的呢喃着,螓首轻点,“难怪你们刚刚称呼他为教主,难怪看他刚刚对付那光头之人的手段,这么像是巫教传闻中威力极强的战技,我可真是愚钝,能动用战技的只有教主,这是巫教传承下来的规矩,我竟然眼拙到现在都没有看出来,真是罪该万死。”
龒天正的面色变了变,目光复杂的看着白娇娃,随即又转落在了秦刺是身上,若有所思的模样。
“映雪,这位是?”秦刺被这白娇娃怪异的语气弄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也隐隐的猜出了什么。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还没等鹿映雪回答,便看到那白娇娃居然行起大礼,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叩拜下来。这一幕自然让秦刺大为惊讶,但是不明底细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做出其他的举动,只是淡淡的看着那白娇娃。
“巫教白莲一脉罪女白娇娃,叩见教主。”
“嗯?”
秦刺皱着眉头看着白娇娃,在巫教中并不讲究叩拜这一套,除了祭祀先祖,以及一些特别的情况,叩拜这一套并不是巫教中上下尊卑的交流礼仪。但现在这白娇娃来了这么一出,却叫秦刺有些纳闷。
不过这纳闷也仅仅是持续了片刻的时间,转而秦刺就抓住了心里隐隐冒出的那个年头,迟疑道:“你莫非就是映雪之前的白莲一脉圣女?”说着,秦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瞟了龒天正一样,而龒天正也正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一触碰,秦刺能明显的感觉到龒天正所隐含的不豫和复杂。
“教主所言不错,罪女正是巫教白莲一脉前任圣女,罪女背叛巫教,违反条律,请教主责罚。”白娇娃一丝不苟却又无比虔诚的回答道。但这样的回答,却不免让秦刺感到奇怪和不解。
对于白莲一脉前任圣女和十二脉中人私奔的事情,秦刺早就有所听闻,但那是发生在巫教复辟之前的事情,对于秦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罪过。而在他看来,这前任圣女既然抱了私奔之心,也应该早就将巫教之事之法,置之度外,可看到白娇娃如今一丝不苟的像自己请罪,他就有些揣摩不透这白娇娃到底对巫教抱着怎样的心态了。
“够了!”
恰在此时,龒天正有些忍耐不住了,对于秦刺的身份,通过鹿映雪等人的印证,他自然没有丝毫怀疑。但他并非巫教中人,准确的说,他之前的身份和巫教是完全对立的存在。如今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居然给别人叩头认错,即便此人是巫教之主,是他女人曾经身份的直属首领,却也极为不忿。
“娃娃,你认什么错?你又有什么错?在你和我私奔的时候,你就和巫教没有任何关系了。况且,那时候巫教根本就没有复合,如今即便复辟了,又与你何干,你又何必给人叩头请罪?”
龒天正跨步上前,一伸手就要搀扶起白娇娃,岂料,白娇娃确实是铁了心的认罪,被龒天正一拉居然纹丝不动。而龒天正也不好发力,怕伤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由将目光一转,落在秦刺的身上,瞪着他道:“秦教主,你好大的架子,怎么着?你这之后的教主,难道还想管之前的事情?”
秦刺笑了起来,淡淡的笑意如同和煦的春风透着安详宁静,丝毫看不出刚刚对付光头大汉时的雷霆手段。
“龒先生,之前我一直揣测你的来历,却没想到你与我巫教居然大有渊源。这位白道友是我巫教白莲一脉的前任圣女,那你应该就是出自十二脉中天龙一脉的那位高人了吧?呵呵,久仰久仰了。”
龒天正点头道:“不错,我就是出自天龙一脉,和你们巫教乃是宿世之敌。怎么着,你是不是想趁机拿下我,那你就尽管放马过来,我虽然自问不是你的对手,但也休想羞辱我半分。”
“好,好骨气。”秦刺的目光一闪,盯着龒天正平静的说道:“你明知你我双方乃宿世之敌,却拐带我巫教前任圣女与你私奔,拿下你,斩杀你,确实不冤,至于羞辱,倒是谈不上。”
“教主!”
鹿映雪目露不忍,对于当年圣女私奔之事,她虽然也有怨念,但对秦刺动情之后,她才对这些事情无比包容起来,如今看到白娇娃和龒天正恩爱相随的模样,心中已经开始理解这一对的苦衷,所以便艰涩的出言相劝道:“这都是过往的事情了,圣女姐姐和龒先生也是情投意合,只是因为门派不同,所处的位置不同,受到许多阻碍,才不得不行私奔之事,情有可原,我看……”
龒天正忽然一摆手,打断了鹿映雪的话,看着秦刺冷笑道:“秦教主,你要想动手,那就来吧。不过你若敢伤害娃娃半根毫毛,我绝对会让你后悔。我和娃娃真心相爱,谁都别想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
“龒郎……”跪在地上的白娇娃忽然转过头来,目泛泪光,凄切道:“我是巫教之人,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情。虽然我和你私奔多年,但我的心并没有背离巫教。以往巫教四分五裂,我尚能抵挡住心中的愧疚,但如今得知巫教复辟,教主披靡,我已经无法阻止心头的愧疚蔓延,若是不能让我得到解脱,这就会成为心头永远无法放下的石头。你难道愿意看到我这样么?”
“娃娃,你……”龒天正看着白娇娃,心头大痛,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和白娇娃当年私奔之事闹的沸沸扬扬,而作为当事人的双方,实际上过的也不算那么轻松。龒天正没有太大的负担,但是他知道白娇娃一直割舍不下白莲一脉割舍不下巫教,总是有一种负罪感,甚至是被禁锢在这囚奴之地中,却都时时不忘巫教之事。
“龒郎,你不必再说了,今日得见教主,我就想寻求一个解脱,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认了,否则我心里不安。”白娇娃决绝的说道。
秦刺的目光落在白娇娃的身上,他终于明白这女子抱的是怎样的心理,却不由升起几许敬佩之意。
在他看来白娇娃根本无需存在任何的负罪感,换做是他,恐怕也难以产生这样的心理。但是白娇娃却始终留存着一份对巫教的赤忠之心,甚至在知晓巫教复辟,知晓他就是巫教教主之后,立刻便毫不犹豫的向自己叩拜请罪,心诚意挚。不论其他,但是这份心思,就足以让人心生敬意。
“白道友,起来吧。”秦刺微微一叹。
“教主,您……”白娇娃有些诧异的看着秦刺,却没有起身。
秦刺知道此女的某种坚持,或许正如她所说,她需要一个解脱,如果自己不把话说清楚,恐怕她是不会起来的。于是,他理了理思绪道:“白道友,如今的巫教已非当初的巫教,新的巫教在复辟之后,一切都已经变了。实际上,你不必有任何的负罪感,但是你能有这份赤诚之心,我感到很欣慰。”
龒天正见秦刺如此一说,倒是颇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心头却是悄悄的舒展了一口气,欲伸手去拉白娇娃,却发现白娇娃仍旧不肯起来,连忙劝道:“娃娃,你们教主都发话了,你还跪着做什么?”
白娇娃有些固执的摇头道:“我确实触犯了巫教的条律,并且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我不能起身,只求责罚。”
龒天正有些头痛起来,难得的透出一丝求助的目光看向秦刺。
秦刺接触到龒天正的目光,微微一笑,随即对白娇娃说道:“白道友,你认为自己有错,错在何处?”
白娇娃道:“我身为白莲圣女,本应为历代教主守身,却做出私奔之事,并且所随之人还是巫教死敌,实属罪该万死。”
秦刺摇头笑道:“白道友,我已经说的很明白,现在的巫教不是往日的巫教,一切都已经改变。就算某些规则是不可动摇的铁律,但你所行之事也是巫教复辟之前,既然巫教不存,条律自然也不存,你何苦执着求罚,难道只认条律,却不认我这个教主的话?”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娇娃连连摇头。
秦刺笑着伸手,亲自搀扶起白娇娃:“既然不是,那你就起身吧,我巫教不讲究叩拜之事。”
在秦刺的搀扶下,白娇娃终于不再坚持,随秦刺的搀扶而起身。但仍旧垂目道:“可是,我……”
秦刺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白道友,你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如今能在此相遇,也算是彼此的缘分。令我欣慰的是,你依然以巫教之人自处,这说明你从心里从不曾背叛过巫教,所以不仅不应该罚,还应该赏。至少对于当年分裂时的巫教而言,你比许多人都要对巫教忠诚。”
说到这里,秦刺顿了顿,随即看了看龒天正,又是淡淡的一笑道:“白道友,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心结。怕就是觉得自己和巫教的死敌之辈私奔,有辱巫教之名,藏头藏尾不得正名对吧?”
白娇娃看了看秦刺,没有说话,但却显然是默认了。
“呵呵,今日既然凑在一起,那就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我给你们正名。”秦刺背起手,大气的说道。
“啊?”
白娇娃和龒天正显然没想到秦刺会这么说,峰回路转的局面让他们二人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秦刺到底是什么用意。能够饶恕白娇娃的过错,可以看做是秦刺的宽容,但秦刺却提出为他们正名,这不免有些太过夸张了。
秦刺似乎看出了这俩口子的心态,笑着说道:“你们不用担心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今日我就要替你们正名,让你们夫妇二人可以堂堂正正的出双入对,不用再背负那私奔之名,遭人垢语。”
“这……这是真的?”龒天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刺,既激动,又感激,但同时又有些疑惑。
“不……不肯能,我的身份乃是十二脉众人,即便秦教主替我们正名,在十二脉那边,也依然说不过去。”龒天正忽然幽幽一叹,随即拱手道:“秦教主,先前多有冒犯,还望你见谅。您的好意,我夫妇二人不敢忘怀,我们也不敢奢望能够正名,只希望安安静静的度过余下的日子,寻找一个避世却不绝世之所隐居便可。”
“避世却不绝世?”秦刺微微一笑道:“这个词用的好,如果只是避世的话,这个囚奴之地倒是首选,可惜,此处虽然避世却也是绝世。由此看来,龒先生和白道友的心中还是割舍不下修行界啊。既然如此,又何必勉强自己呢。我既然口出为你们正名,那就自然可以让你们堂堂正正的接受巫教和十二脉两边的认可。”
龒天正眉头一动,诧异道:“秦教主,您的意思是?”
秦刺笑了笑道:“既然不明白,那我就说的再清楚一些,呵呵,你不要忘了我先前说过的话,现在的巫教已经不是当年的巫教。同样,巫教和十二脉的敌对状态,也可以随之而改变。”
龒天正登时目光大亮,激动的说道:“您……您的意思是说,现在的巫教和十二脉,已经和解了?”
但随即,他又摇摇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巫教和十二脉之间那是化不开的恩怨,不可能和解的。”
秦刺笑道:“为什么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可能,只是看你敢不敢去想而已。”
这时,鹿映雪忍不住插话道:“龒先生,教主说的没错,如今的巫教和十二脉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像以往那般敌视。前不久,教主才亲率我巫教精锐联合十二脉高手一起合力绞杀了日本的九菊一脉。我教主曾多次援手救得十二脉中人的性命,并且教主本人也曾在天龙一脉修行数年,所以,十二脉和巫教如今已是和谐共处,甚至是互相扶持的关系。”
“啊?”
龒天正的口中几乎能放下一个鸭蛋,张大嘴,傻傻的看着秦刺。在他身旁的白娇娃也一般如此,眼睛眨啊眨的,似乎想看清楚,这些是不是幻觉。
“秦教主,您……您真的在天龙一脉修行多年?那你岂不是……岂不是……”龒天正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显然是被鹿映雪的描述给惊到了。
秦刺闻言笑道:“岂不是什么不重要,论起来,我在天龙一脉修行时的辈分可在龒先生之下,或许我得称呼龒先生为师伯才对。”
“岂敢岂敢。”龒天正连连摆手,却是心花怒放,对于秦刺的话,他已经再无半分怀疑。而这一切对他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他虽然不知道秦刺是如何做到让两边和谐共处,但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由此,他对秦刺在感激之余,也是深深的敬佩。
秦刺摆摆手:“好了,闲话不多说,你夫妇二人私奔之事,在今日看来,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误,我今日就在此为你们正名,日后,你们不需要再担心什么,更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
龒天正激动的一拉白娇娃,居然主动的跪了下来,口中齐呼道:“多谢秦教主大恩大德,我夫妇二人永世不忘。”
秦刺微微一笑,坦然的接受了两人的跪拜,随即便亲手将这二人搀扶起来。笑了笑道:“好了,事情都已经说不清楚,余下的可以日后再慢慢谈。如今最重要的还是离开此处,不过必须要等到映雪他们恢复了自身的元气。”
“是!”
龒天正和白娇娃齐齐点头。
“秦……秦先生……”这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在秦刺的背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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