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费伦，西二区，塔玛利亚公园。

    黑夜教会，虚无总教堂。

    阿方索手持一盏蜡烛沿着石梯层层向上，找到那个在高处独自眺望远方的男人。

    “埃德里斯主教。”阿方索恭敬地行礼。

    “这里的风景还真是不错啊。”埃德里斯看向外面的塔玛利亚公园，由衷地感叹一声。

    “不得不说，当初在这里建立总教堂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远离喧嚣，却又能看见费伦夜晚的繁华，空气也很不错。”

    埃德里斯说完，转过来看向阿方索，微笑道：

    “一段时间不见，变得更加可靠了，关于你晋升主教的事情决定了没有？没有的话我再去催催那帮评议员。”

    “我是否晋升主教，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阿方索也看向埃德里斯，“在我的心里，能够承担起虚无总教堂主教职位的，只有您一个人。”

    “不要给我这么大的压力，”埃德里斯摇摇头，脸上透露着一丝苦涩，“你也知道，我经常不在这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主教。”

    “再说你非常不错，如果你能成为主教的话，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不是吗？只是要成为一个主教的话，以你现在的位阶来说还有点勉强，评议会的那群人恐怕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不过没有关系，以你的资质，应该很快就能晋升，到时候我也就解放了。”

    “您要去做什么？”阿方索听着，就有点开始着急。

    “当然是去做我喜欢的事情啊，比如去到那些环境恶劣的地方，教给当地的人保护环境的方法，这不是黑夜教会的教义之一吗？”

    “我以为您要离开黑夜教会。”

    “那怎么会，我只是想在可能的范围内，尽量自由一些。”

    阿方索看着埃德里斯脸上的笑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位主教。

    “其实，”埃德里斯突然道，“你过来找我，是因为听说了那件事吧，是想问问我，为什么要去帮助凯莫斯的人？”

    “是的。”

    “是从昂都那里听来的？”

    “是从吉尔薇格候补主教那里听来的，她对您的行为，也表示出了极大的疑惑。”

    “吉尔薇格已经被提名主教候补了？”埃德里斯惊讶道，“也对，以她的能力和性格，也差不多了，其实想想米斯贝莎与她差不了多少，只是性格有些内敛而已。”

    “其实，米斯贝莎小姐，也已经被提名为候补主教了。”

    “两个人？双主教？”埃德里斯若有所思地点头，“以祭祀教会的行事风格来看，确实有可能，而且那两个人确实也是新一代当中的佼佼者，同时期的超凡者中，其他教会的人几乎都无法与之比肩。”

    看到阿方索欲言又止，埃德里斯浅笑着，“我知道，有点跑题了，你要理解我，这么久没回到费伦，见到许多新鲜的变化，难免有点惊讶。”

    “至于为什么要帮助凯莫斯的人，其实就只是一件单纯的委托而已，我没有做什么对格里芬不好的事情，你无需担心。”

    埃德里斯说着，将目光重新投向外面，“事实上，从我们选择进入教会的那一天起，无形的束缚就始终围绕在我们周围，保护我们，却又监管我们的一切。”

    “绝对的自由，应该只是一个遥远的奢望吧。”

    埃德里斯说完，看着阿方索一脸疑惑的样子，直接笑了，“不然我们直接打一架好了，如果是昂都的话，一定会这么说吧？他那个人就是喜欢用这种奇怪的方式解决问题。”

    阿方索一脸严肃地看着埃德里斯，忽然虔诚地念诵道：

    “将一切奉献于虚无的黑夜。”

    “将一切奉献于虚无的黑夜。”埃德里斯跟着念诵。

    阿方索看到埃德里斯在念诵这句话时脸上呈现的肃穆与虔诚，微微松了一口气，“我相信您，埃德里斯主教，也相信虚无的黑夜，能够带给您永恒的庇佑。”

    阿方索说完，恭敬地行礼，独自离开。

    尖塔之上，再次只剩埃德里斯一人。

    他看着阿方索离开的方向，目光久久地凝视。

    “永恒的庇佑，其实也是永恒的束缚啊......”

    ······

    几天后。

    让整个费伦的人都无比关注的水资源净化工程，马上就要进行启动仪式了。

    开启仪式就设立在里弗斯河畔，越过塔玛利亚公园的层层植物，隐约可以看见那个庞然大物的尖顶。

    这可是近几年来费伦进行的第一个大型工程，费伦中的上层社会人士，几乎无一例外地选择出席开启仪式，想要在近距离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

    格里芬的皇室作为这一切的背后推手，自然也都到场参与，除了远在森尔顿关卡的二皇子布兰德和驻守赛齐瓦的八皇子努尔，剩下的所有皇室成员都有出席。

    休息室内，十一公主奥尔森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黎叶多尼希身后，黎叶多尼希不胜其烦，只能找来维拉蒂，想让两个小姑娘待在一起，减少一些自己的负担。

    “你就是苏格吧，”黎叶多尼希看着站在维拉蒂身后的护卫，“今天的护卫任务也拜托你了。”

    “那正是我的职责所在，十皇子殿下。”苏格礼貌地回答。

    黎叶多尼希目光充满疑惑，却也点了点头，看向站在维拉蒂身后的一个粉红头发小姑娘，“这位是？”

    “也是我的护卫，”维拉蒂笑着道，“黎希哥哥你知道互助者协会吗？这就是我从那里找来的护卫，她的名字叫蒂娅，是来自命运教会的。”

    “十皇子殿下。”蒂娅也学着苏格的样子行礼，不过显然她对这些事情还不习惯，动作十分别扭。

    “原来是这样，看起来，你对这次的开启仪式也是进行了周全的准备呢，竟然找来了两位护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见过的，蒂娅小姐。”

    蒂娅一愣，点点头。

    “看来是这样了，互助者协会是吗？真是怀念啊，我还有一个朋友是那里的，不过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黎叶多尼希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苏格，“我的那个朋友，也叫苏格，每次听到你名字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他。”

    面对黎叶多尼希的感慨，苏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

    正说着，一个孤零零的人影突然从众人身边走过，只是并没有过来搭话的意思。

    “六皇子殿下。”维拉蒂礼貌地打着招呼。

    众人纷纷转过去，对着奥塔行礼。

    奥塔环视一圈，点点头，最后目光落在蒂娅身上，“你是谁？”

    “我找来的护卫，”维拉蒂解释道，“今天很重要，所以我多找了一个护卫在身边，她是命运领域的超凡者，名字叫作蒂娅。”

    “命运领域的超凡者？”

    “是的，”维拉蒂向奥塔的身后看去，“您的护卫没有一起过来吗？”

    “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我喜欢自己一个人，”奥塔随意解释着，“我去那边坐一会儿，会在开启仪式之间回来，没有特殊的事情不要叫我。”

    奥塔说着，就自顾自地走远了。

    奥尔森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吵着嚷着要去，黎叶多尼希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诸位皇子走后，维拉蒂疑惑地看向苏格，“六皇子殿下，难道就不害怕刺客再次出现吗？”

    “肯定是不害怕的，”苏格回道，“马上就是开启仪式，在这个关键的时间节点，发生任何一点特殊的事情都会被成倍地放大，而且一旦他被刺杀，受到影响的是三皇子戈德里克。”

    “所以六皇子看上去十分大胆，甚至没有带上随身护卫，其实是因为他知道，在这里，他是绝对安全的，至少要比我们安全得多。”

    苏格回想着奥塔的表现，反复验证着自己的推测，“不过，还有一个点我比较在意。”

    “什么点？”

    “就是蒂娅的问题，”苏格转向蒂娅，“你之前没有见过他吗？”

    “没有。”蒂娅很干脆地摇头。

    “可是我记得之前......哦，我想起来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你说感觉到了命运的指引，所以去到贤者俱乐部的时候，没有露面，这是你第一次见到他。”

    “是的。”

    苏格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你知道当时的命运的指引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时最好不要去见他。”

    “但是现在见到就没有关系？”

    “是的。”

    “也就是说，当时见面和现在见面的后果不同，有什么不同呢？”苏格开始思考。

    “如果提前见他一面，他就认识你了，知道你的身份会带来什么后果？”

    “想一想，从那次之后，你跟他的交集，包括间接上的交集......”

    “只有一次，就是当时我们在赛齐瓦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刺客，我们当时都猜测，认为那个刺客是他派出的。”

    “可是认不认识你，与这件事有关系吗？”

    忽然，苏格有了一个猜测，只是他也不确定是否是正确的。

    他回头看向奥塔离开的方向，发现早已没有了奥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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