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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阳哥……」白果没有在给庞阳追问的机会,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庞阳没有否认,「这里不适合说。」
白果「嗯」了一声,这个字只是想表明自己听到了,但下一瞬她就感觉缰绳放松,接着马匹向着村庄走去。
「三小姐先将头发绞干。」
白果之前所处的村庄是距离最近的,庞阳沿着印记就可以找到。
房屋中,柴火燃烧驱散了外面的寒气,白果将身上的斗篷取下,看庞阳拿着布巾进来。
「是前线出了什么事情吗?」白果视线落在庞阳身上,眼眸随着他的动作移动。
「不是。」庞阳走近了白果身边,和马上初见相比此时的庞阳有些微的沉默……和紧张。
白果眼神转为了疑惑。
庞阳在白果的视线中顿了顿,手上的布巾没有递过去,而是很缓慢的抬手,在白果完全困惑的眼神中碰上了白果的那根发簪。
这一瞬间,白果的眼神转化极为快速,声音发冷,「庞阳哥!」
「嗯。」庞阳应的也很快,手收回的同时将布巾递给了白果。
这一次白果是真的不明白了,盯着庞阳的眼睛确认了眼前的人真的只是十九岁的少年后白果更是紧缩了眉头。
白果没有接布巾,庞阳能看出来白果的态度很明确——要他解释。
「三小姐……」
有些话想了很长的时间,但在知道要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他根本没有想好。
「……先把头发绞干吧。」庞阳的话音带着自己都能听出来的紧绷感。
白果接过了布巾,狭长的狐狸眼盯着庞阳眼底毫无魅惑,甚至就连假象的多情和深情都被那份冷意和困惑压制了下来。
就在这样的眼神中,发簪被白质的手指抽出。
青丝刹那间如绸缎般散开,如果不是白果此时的眼神,那定然是满室温柔。
庞阳移开了些许目光。
白果在这个动作中坐在了火盆旁边的椅子上任由温度将头发烘干,一双眼睛却是并没有移动。
所以,为什么?
房间中安静了下来,静的像是房间里面无人。
但白果的眼神又强烈到让人忽视不得。
「三小姐是……对皇上的那道口谕怎么看?」
白果眼尾轻抬。
庞阳在白果的视线下单膝跪在了地上,犹如最早之前那般。
「庞阳一直以来都跟着三小姐,听着三小姐的命令行事……」
话连带着语气都是极软的,但那双重新对视上白果的眼睛却是固执又满含坚持。
「现在也想要三小姐给一个选择……庞阳应该怎么做?!」
进退不得、走投无路,他想要问一问能给他路的人。
「庞阳哥,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白果没有看向那双眼睛中的渴望,也没有将深渊中的人拉出。
庞阳的话中无任何逼迫白果的意图,他的问话中将最关键的词句全部省略,如果白果不愿意谈这件事,那从最开始就能终止,也就是说,俩人的关系将继续如此。
但。
庞阳一双眼睛染上了什么。
明明是那么果断的语气,可答案却什么都不是。
就连最极端的俩个回答,全被避开了。
抓着布巾的手中,发簪的尖锐刺进了掌心,疼痛让白果意识到了这个回答并不是答案。
这是待定的犹豫。
「庞阳哥……」白果放缓了语气,「你的志向应该是千军万马加官
进爵,而不是在这里。」
「三小姐是还不能确认自己的心意,是不是?」
这句问话堪称直白。
直白到白果在这话音中彻底哑然。
庞阳一眼不错的看着白果的眼睛,确认了,「三小姐也在等一个答案。」
「等庞阳先退,或者是等庞阳死于俩军交战中,这样三小姐也就不用确认自己的心意了,只要接受最后的答案就可,是与不是?」
俩人相处太长时间了,长到此时庞阳轻易就可以看出来白果的全部情绪——慌乱。
「啪」!
簪子从庞阳的耳边划过摔在地上,昭示了白果彻底失去了冷静,也说明庞阳讲的——一字不差。
——三小姐,已经对他动情了。
庞阳没有说出白果掩盖的事实,动作上他改成了双膝跪地,手中重刀呈上,「庞阳逾越,请三小姐责罚。」
白果将手中的布巾也摔了出去,起身向着外面疾步走去。
「三小姐!」庞阳背跪着,声音发沉,「这份感情,就这般让三小姐……不耐?」
白果指尖掐入掌心,脚步停了下来。
「是因为那道口谕吗?」庞阳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还是因为庞阳会挡了三小姐的路?」
可能是因为彼此太过于熟悉,所以就连问话都无限的接近答案。
白果笑了,回身反问:「庞阳哥觉得是哪一个?」
庞阳愣住了。
短短时间,白果的情绪已经再一次的隐藏,「庞阳哥,是谁在怂恿你?」
从白果察觉庞阳的感情后让庞阳回京,到上一次分开,期间庞阳都在反思自己,都在克制自己。
但是这一次见面,庞阳明显不在沉浸在自责中,而是开始投石问路。
也就是说,他被逼到了绝路。
但是……
庞阳这是首次看到别人眼中的白果。
清冷、冰寒、自持冷静,眼底全都是淡漠。
她不关心这个答案,她只是在告诉他,他该适可而止了。
他的坚持、他的固执,对她来说全部都是无理取闹。
可能,也包括这份情动。
「……庞阳……」
庞阳明白了。
白果神色略松。
庞阳被逼到了绝路。
但是——
她又能给什么呢?
她不能给。
上一世的教训早已经足够了。
天下大事,必做于细。
男女俩个人之间不是干干净净就可以的,需要注意的太多了,她这一世、她今生想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所以,她不想要止步于此,也不想要身败名裂,葬送掉自己前几年的辛苦积累。
就是因为太过于明白那些流言蜚语、嘲笑轻视、咒骂侮辱,所以在明白这些之后白果才不想要沾染丁点脱离掌控的事情。
更何况,那盘棋她下了很多次,推演了很多次,只有各司其职、互不打扰才是最好的。
庞阳在话即将出口时眼神猛然锁住白果的眼睛,痛苦刹那间改成了强势,「三小姐,庞阳该退吗?」
俩方皆已经动情,可现在却是劝他退。
那她呢?
庞阳是跪的,所以白果是俯视着他,从上而下能清晰的看到那身战甲伤痕累累,也能看到那张硬朗的脸上皆是日积月累的疲惫。
大军压境,战场又要在上双州展开,前线接连收复城池的压力不是说说就能明白的。
白果所有的慌乱都在这瞬间镇定下来,软了
声音不在纠缠给了最肯定的答案,「庞阳哥,退吧。」
这条路,自重生之后,白果就格外的珍惜,所以她并不想走上岔路。
同样的,一个天生战场上的人,也不该留在这里。
庞阳看了白果很长时间,但是那双眼眸,太过于冷静冷漠,「……如果,如果庞阳退……就是死呢?」
白果微微叹了一口气,「庞阳哥,别问了。」
别问了。
庞阳猩红着眼落了眼睑,说:「庞阳明白了。」
从上一次分开,她就想到了所有的结局,但是她没有任何的阻拦,这已经表明了——死,那又如何?
屋顶上,十二的瞳孔放到了最大。
「赤忠……也不被需要了啊。」暗通看着那道上马离开的身影有些感叹。
屋中,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积雪的尽头白果才松了袖中紧握的手,掌心已经满是指痕。
「暗……暗通!」发颤的声线让房顶上的暗通一愣,又迅速跃下跪在白果面前,「属下在!」
「……研磨!」
声音发颤,难掩害怕。
暗通明白了什么,极快的研好墨,就见白果右手持笔下笔,字迹颤到难以辨认!
「唔!」白果摔了手中的笔,笔墨溅开斑驳的晕染在纸上,宣纸彻底废掉。
——如果庞阳退就是死呢?
眼前,一支箭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参天大树上冲去!
血刹那侵染!
白果害怕到浑身发抖,理智在那血腥中崩溃。
「不要死!」
树上鲜红的血开始滴落,滴答,滴答……
整棵树被染成了红色,刺疼了白果的一双眼睛。
「救我……救救我……」
树不见了,地上躺满了彪形大汉,七窍流血,满目恐惧憎恶,「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入畜生道!不得好死!」
「去死吧——!你们全去死吧……」
不得好死……
天旋地转,一片混乱……
「唔——」
白果难受的呕出声,脱力向前摔去,却是突然被紧拥入怀。
「三小姐?!三小姐!」
白果眼前眩晕,但她还是伸手想要抓住那衣袖,但触手一片生硬冰冷,大掌转瞬间握住了她的手,暖意包裹,眩晕都像是有了支撑点而开始削弱。.z.br>
「……退……」
「……不要死……」
抱着她的力道猛然发紧,那只握着她的手都像是要掐断她的骨头。
「三小姐……」
庞阳连一面首都求不来吗?
「……好。」
他已经逾越多次,不该了……
不该了。
庞阳额头紧抵着白果的发丝,将所有悲凉苦痛埋下,却难掩眼中涩意。
「庞阳……明白了。」
白果在醒来的时候是在床铺上,周围一片漆黑寂静,外面是暗通的询问:「主子,要喝水吗?」
枕头旁,被白果扔出去的簪子端端正正的放着。
白果看了好长时间才想要拿起来,却在伸手的瞬间先看到了已经包扎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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