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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进朝堂几天,朝堂上的东西她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大殿又在白果的话音中安静下来,但其实是因为定西王的话让其他人再无可言。
他说的话无人能反驳,他说的话无人敢于反驳,在这个问题上他的资本大于他们所有人。
“国,为何?”
国,为何。
“庇护之所。”
四个字,短暂同样声音并不高,但第一个开口也同时吸引了几人的视线。
太子妃紧捏着手中的手帕,在自己儿子所言中看向了上位。
静王见其也不甘落后,开口道:“百姓需要国,所以国存在。”
轩元思在这话中皱了皱眉,出言反驳,“国和百姓相辅相成,百姓需要国也不需要国,国存在是为了庇护。”
轩元思肯定了世子的话,太子妃心中暗喜。
“但不止是庇护,国存在是为了太平,包括人与人之间的太平,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太平,国制约了绝大多数的暴行,给了百姓公平、给了朝臣约束、给了家族压制。”
太子妃皱了眉,看着无动于衷的白果又松开了眉心。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所以怎么说都可以的。
她儿子说的也不是错的!
轩元思说完的第一时间是看向白果的,像是想要得到肯定,又像是想要看到什么,但白果的眼眸比上位的眼眸还要平静。
见恭王、安王、十四皇子和定西王没有开口的意思白果问了第三问,“民为何?”
这一次恭王和定西王的面色都古怪了起来。
民就是民,民为何是什么意思?
定西王显然不解其意,但定西王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这气势让他看起来像是对世事都十分不屑,这份不屑同样像是给了这个问题。
静王想要回答,但接连的话语自己都能听出差距,此时在无人开口之时也有些畏缩。
安王从始至终的安静,此时更是将自己隐藏恨不得自己能快些离开,哪还会多说什么。
轩元思想要回答,张口几次却又都闭上了嘴,看了看前面几人沉默的模样还有上面的太后还是没有继续开口。
有时候太过于耀眼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为国所供,为民。”
十四皇子的声音带着稚嫩还有困意,不知道是不是现场太过于安静让他这个听着夫子读书声入睡的人不能好眠了才开口。
恭王对自己没有把握的问题绝不会擅自开口,定西王自己腹中空空更是不会多话。
白果扫了一眼几人继续问:“官为何?”
这一次静王回答的极快,“为百姓申冤,为百姓鸣不平,为百姓公正。”
世子在言,“为朝堂做事,所做之事为国为民,可圈可点,受百姓喜爱。”
轩元思叹了一口气,“官,如父母,教养自己所管理一地百姓。”
后面的话轩元思没有再说,可短短一句话却是给了众人众多可言的思路。
“官为百姓之首、国之使者,传递消息于两者之间。”
十四皇子在言,引得太后都看了过去。
白果再一次确认没有人想要在开口后又问:“为君者为何?”
大殿中霎时寂静。
这种静和之前的安静是完全不一样的,之前的静是闭口不言,此时的静是口不敢言。
轩贤比白果更要淡然,对这个问题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在其中。
太子妃按住了又一次想要回答的世子,轻微摇头。
天子不在意被问这个问题,但不一定不会在意被人议论这个问题。
大殿中还是寂静,一炷香的时间漫长又短暂。
白果又问:“为君主应觉得为臣者为何?”
这一次是比刚才更静的空寂。
没有人敢回答,因为回答就表示了自己想过,想过就表示自己想要这个位置……
白果又等了两息,“为君者应觉得父母亲人为何?”
众人逼着想回答又不知该怎么回答。
若不是前面的三个字,他们谁又答不上这个问题呢。
白果眼眸扫过众人的欲言又止,继续问:“为君者和为臣者意见相反时该何为?为君者意见受为臣者阻碍时该何为?为君者是否完全听信朝臣的话?为君者做不到耳聪目明、不了解地方的情况时何为?为君者被底下的朝臣欺骗后何为?”
接连的问话让轩贤那不知空寂了多久的眼眸都有了一些变化。
太后一句一句听着,一个人一个人看着下方,平心而论,她问不出这些,也不会问。
不得不说康乐郡主的胆子很大,皇上让她问,她就真的问了下一任君主应该明白的事情,问的坦然,问的毫无委婉,问的众人都不敢回答。
太后又看向了恭王。
那个什么时候都要在完全确认后才会做的人在此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口了,不是他不想要开口,而是现在他再也开不了口。
前面任何一个问题的沉默都预示了他走不下来。
问题只会一个比一个更重,只会一个比一个更耗费心神的思索。
太后又看向了另一边的太子妃和世子。
见到的是一方想言一方眼神严厉阻止的场景。
在这样的场景中世子委屈忍下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太后手中拨动了一次空空如也,回神后忽的觉得可笑。
这皇位到底是为了谁在争,又是谁在争?
定西王早已经不知道在哪个问题中又变回了刚进来的那模样,瞧着不像是在御书房倒像是在自己的寝宫里面打算安寝了。
所以轩贤在看到这一幕后没有再让白果接着问,“都退下吧。”
轩贤的声音比往常都要沉,白果在这话中想要起身又被轩贤的眼神制止,白果稳坐不动之下众人也不想要动,但又没有人敢真的违背这位上面命令,所以即便是心中万千的想法在此时也只能起身。
太子妃和司皎洁对视了一个眼神稳坐不动,世子看其也稳坐不动。
太后心中越发的不喜这三人开口道:“哀家也乏了,就不陪皇上了。”
轩贤几乎是在太后的话音中起身的,“朕陪母后回去。”
白果同样起身跟着。
太子妃略有些傻眼,此时站起来也不是继续坐着也不是。
司皎洁反应奇快,那双原本还暗淡无声的眼睛此时又恢复到了往日,“臣妾和太子妃陪着皇上一起送母后回去,臣妾担心皇上的身体……”
这话中轩贤眼神冷清的扫了过去,司皎洁后面的话都哑在了喉咙处。
太后看了其一眼先一步转身往外走,轩贤看司皎洁不在说话才在苏青的焦急下走了出去。
白果以为皇上叫住自己是想要说一些什么的,但一路走到了太后的寝宫也并没有说什么的时候白果就疑惑了。
太后也疑惑,但她又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索性就让人传了膳。
等几人落座之后轩贤才说了出来后的第一句话,“朕许久未和你一同用膳了。”
白果并不清楚轩贤哪里的这话。
虽然是很久没有用过膳了,但多数时候她们并不会在用膳的时候讨论什么,更没有在用膳的时候有过什么难以忘怀的事情。
就如现在,用膳只是用膳。
安安静静的用完轩贤没有在留她,白果起身告退。
但等出了宫殿门的时候白果就察觉不对了。
庞阳到了哪里?
后宫庞阳不能进来,但他绝不会不让人和她说一声的离开。
可现在她出来时并没有见到任何人,更没有庞阳的丁点行踪或是气味。
白果看向周围见到的是躲避她眼神的众多宫女和太监。
这种场景很熟悉,在最早朝堂要让往夷丰押运粮草时皇上问她意见要她进宫那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但也不一样。
白果眼眸横扫过送他出来的苏青,“苏青公公,我只问一次,庞阳哥在哪里?”
苏青本就满心的不安这一次变成了满背的冷汗,“奴才也想要告诉郡主,但奴才……”
苏青苦了一张脸,“郡主饶了奴才吧!奴才是真的不敢说!”
他说了得罪的是上位,不说得罪的是康乐郡主,若是其他人怎么选择太过于明显,但这位的不同他心里面早已经门清,所以明明可以直接拒绝此时说出来的话也是苦哈哈的,将自己的为难更是展现的充分。
但显然这招在别人哪里有用,可在此时白果这里没有丝毫的作用,“皇上让你来送我就说明这件事我能知道,还是说你让我回去问皇上,在和皇上说说你的事情?”
苏青脸上苦的更厉害了,连连讨饶,“郡主别,奴才……奴才就透露一点给你,是好事!”
白果看着苏青装模作样的面容那双眼睛都没有变化过,苏青不知道这位怎么就要一直盯着他了,只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在发凉。
“苏青公公……”白果轻声开口话语让苏青本能的觉得不对,“这几日不见苏奈公公,可知道他去了那里?!”
苏奈去了哪里……
苏青额头上显见的出了一层冷汗,“郡主……这件事不是奴才能知道的,郡主要是好奇奴才也回答不了你。”
白果从苏青身上收回了眼眸,“你说是好事,可这天底下对你而言的好事谁知道对其他人是否是好事?你只管告诉我皇上找庞阳哥做什么。”
苏青苦着脸,“奴才真不敢说,郡主你是知道的奴才做着御前的事情总不能管不住这张嘴……”
戈音缓缓的上前了一小步给白果整理了一下垂落的衣袖,遮掩了和那张脸以及眼睛中淡然不同的紧张慌乱。
刺疼让白果清楚的知道现在自己在何处,更知道现在自己在询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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