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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都无疑是繁华的,有着它独特的韵味和风情,戴白手套穿灰制服,伫在店铺门前,笑容可掬的服务员;时装店洁净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光鲜衣裳;格局比得上一处小城堡的百货商场里,衣着优雅时髦的女士进进出出,面容上充满疯狂购物后满足的红晕;不少赤着脚的孩童每看到一辆私家马车停下,就蜂拥而上,叫嚷着,“先生,需要擦车吗?一块钱,保证您的小马车连轮胎都干净得像新的。”巡警就在不远处,只是稍微看一眼,并不如别的城市那般,挥舞着警棍上前驱赶,费都人的理念,靠自己双手赚钱,是值得赞许和肯定的。
从黎明起,至凌晨时分,费都永远洋溢着喧闹和活力。
此刻轻柔似锦的云彩逐渐被越来越灿烂的夕霞侵蚀,一片金红的光在西边的天际四下蔓延着。
姑娘沿着整齐的人行道,在人群拥挤的街路漫步,她柔柔的淡黄色头发包裹在白底蓝格子的头巾下,有几缕俏皮地鬈曲出来,灵活的绿眼珠流泻着一种好奇的顾盼,鹅黄色的丝缎衬衣和棕色紧腿裤让她和身边经过的普通费都姑娘们没什么两样。
第一庭没得到什么情报,毕竟储妃出庭的事儿属于机密。安玫出来后,一时间不想回旅馆和卓尔法会合,漫无目的地闲逛。
“等把乔·考利昂那杂种的皮削下来,我就能重新开始生活,去寻找自个失去的记忆。嗯,可能我还有家人,有朋友,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呢?”姑娘想。
她有些恍若无措,在她的脑子里,只有谋杀、犯罪的经历,只有血与悲惨的哀嚎,才能满足以往她那颗寻求刺激的心。但现在,有股陌生的感情在升腾,越在这城市停留,就越强烈。
萌动的情绪逐渐捣得姑娘心神不宁,她发誓,不记得曾来过这个城市,但眼眸中地景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熟悉。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在这儿住过十年,甚至更长。
姑娘偶尔停下,敲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该和卓尔法商量下,那个聪明的老家伙什么都能推测到,不,安玫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连所谓的哥哥都能背弃她,想置她于死地,那么。这世上还有谁值得信任呢?
现在她和卓尔法是盟友。但不能确保就因此完全相信他。
在一条人来人往的购物街,安玫走进一家商场,先选购了一根囊着金箔的手工雕花拐杖。她承诺过要送这玩意给卓尔法的,地下世界的龙脉者m,历来说话算数。
街角地一个路边摊吸引了姑娘的目光,小小的食摊,买煮鱼杂碎和南瓜饼,她看见摊主在台子上用小刀切着什么青色的东西,然后撒到锅里。
“这是什么调料。”她走过去问。
“橘皮,压鱼内脏腥气的。”摊主爽快地回答,“要来一碗么,保证香喷喷的。”
姑娘摇摇头,又是插子。这该死的水果总让她联想到什么模糊的事。
头隐隐作疼,药剂的效力阻止她继续在脑海里挖据真相。
茫然间,她又推开一家裁缝店虚掩的门,走了进去,打量着陈列架上一件件高级毛料地样品服装,用手指拾了控布匹地厚度和材质。
“混仿的羊毛绒,标价高了点,至少能砍两成价。”安玫嗫喏道,然后吃惊于自己为什么会知晓。她在组织里接受的训练,全部都是值查、潜伏、杀人方面地技艺,其中可不包括辨认衣服材料的品质。
“夫人,有我能效劳的地方么?”店老板热情地迎上来询问。
“太贵了些。”姑娘皱皱眉,下意识地接口回答。
“本店是按款式算钱的,如果真想便宜点,我们能将袖子的纯银袖扣换得镀银的……”店主显然很会揣摩顾客的心意,“不知您要做多大的。”
某个影子浮现在脑海里,一串数字突如其来地脱口而出。
“一米八一的高个头,偏瘦,胸围是……”姑娘愣住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说。
店主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士,面容苍白地跑了出去。
安玫此刻就象被谁狠狠闷在水里,觉得窒息,思绪漂浮不定,脑袋里如雷鸣般“轰轰”做响,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遭遇了袭击,被能影响精神地龙脉者控制住了。
姑娘能力虽然强大,但在意志方面未免过于薄弱了,毕竟她在几年前只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她趔趔趄趄地朝附近的一处小广场走去,那儿略有些偏僻,行人不多,只有些带着孩子散步的妇人。
随便找了张空长椅,安玫坐了下来,拼命想恢复平静,好把自己的状况筛滤一遍,整理出个头绪。
我是谁?
安·考利昂,地下世界最具威名的龙脉杀手。可能我还有另一个名字,但现在尚不知晓。
这是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费都,位于黄金角海湾的大城市,你准备向背叛自己的仇家报复。
那他是谁?脑子里的那个影子是谁?
一片空白。
无法回答。
尖叫声将恍惚地姑娘惊醒,她瞧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着暴露的低胸衣裳,正捂着嘴,像看到鬼般指着自己,浑身哆嗦。
“安玫?你……你不是死了么?”
“我不认识你?”她警惕地回答。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那女人惊魂未定地唏嘘了几口气,“抱歉,我还以为见到了一个朋友,天,我肯定是糊涂了,她早就去世了,不可能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
“你的朋友,和我很像?”
“简直像极了!”女人肯定地点点头,嘴里喃喃自语,“吓死我了,刚才一眼瞟到你,还以为那姑娘从坟墓里爬了出来。大概昨天的酒还没醒,让我犯糊涂了。”
说完她摇晃着脑袋,转身想走。
“请等一下。”安玫喊着她,“你让我好奇了,能说说,你那位和我模样儿相近的姑娘么?”
“噢,小姐,我很忙,而且,按规矩,是要收费的,不管你是想来点特殊的玩法,还是只准备谈谈。”
安玫明白了她的身份,一个靠出卖肉体打发生计的流莺,但她对这女人嘴里“已过世的朋友”非常感兴趣。这是个意想不到的线索,也许能解开自己的迷惑。
“一百块,现钞。”安玫说道,尽量使声线沉着,不泄漏出内心情绪的剧烈波动,“如果想拿这笔钱,问什么,你都需要毫不隐瞒的回答。”
“没问题,我的好小姐,这钱倒赚得方便。”
“你叫什么。”
“茉莉。”
“这倒不像是个真名。”
“这我们这行的,谁会继续用本来的名字呢?”
“你在什么地方工作?”
“金鹅酒馆,只要在老城区找到绿玛瑙广场,一眼就能瞟见酒吧的大招牌。”
“好了,茉莉小姐,现在给我说说,你亡友的事情,请详细点。”
“那姑娘和我关系还不错。”一位小酒馆的吧女,怎么也不会联想到,记忆里已死去的人,就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而且几年来的经历,已经让安玫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那总挂在脸上灿烂微笑早已被阴沉所取代,“她叫安玫,嗯,或者喊她弗莱尔夫人。”
“弗莱尔夫人?”
“她丈夫的名字,那可是个很有前途,地位显赫的小伙子,在第一贵族法庭担任检控官的职务。要知道,像那种男人,一般只是和我们玩玩,但他偏偏就娶了安玫,唉,我怎么没碰上这样的好人,当时店里所有的姐妹都羡慕得要命。”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只知道,弗莱尔先生似乎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丢掉了工作,再后来,都死了,据说是被谋杀,据说凶手连条狗都没放过。”
那起灭门惨案的情报即便在巡警厅的备忘录里,也语焉不详,警察们没找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只能列为悬案拖下去。
安玫倾听着,一直在思索着这个真实的故事,内心深处,好像有口泉眼被触动了,似乎有无数画面随着泉水喷涌出来,还来不及看清就转瞬既逝。
“该死,再碰我的屁股,我就用铁盘子砸烂你的脑袋。”穿着吧女制服的她,恶狠狠地朝着一个猥琐的水手叫嚷。
“快瞧,四号桌那个新进来的帅小子,长得真不赖,如果是他的话,免费去小房间也无所谓。”在吧台,另一个姑娘推推她,朝不远处扬扬下巴。
“先生,你需要什么,啤酒,炸鱼,还是姑娘?”她走了过去,但看不清那张脸,画面里只隐约勾绘出一个瘦瘦高高,令人感觉很文雅的年轻人。
“前面两样。”对方回答。
“喂,安玫,那小子似乎看上你了,眼睛一直盯着你瞧,我都感受得到那股热辣辣的味道。”有人椰愉道。
“管它呢,可别想我优惠半个铜子。”
“你嘴里总提钱,就算做咱们这行,偶尔浪漫地享受下爱情,也很快活。”
“我要养活自己和奶奶,而且奶奶最近病情又重了,每月的药钱可是笔大数目。”她擦着手中沾满污垢的托盘,“爱情?在享受那玩意之前,我还得想法子先把抽屉里的那堆帐单结了。”
嘴里这么说,她却偷偷朝那边瞟了几眼,正巧和那个客人的视线碰到了一起,对方尴尬地笑了笑,偏开了头。
她喜欢这种看上去干干净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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