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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姑娘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我指着出去的姑娘啊啊地叫了两声,然后问邓夜轩:“她怎么也没跟你要钱就去给你买烟啊?”
邓夜轩迷离地笑笑,说道:“醉了,你醉了,事儿都看不明白了。”
我是看不明白了,但是邓夜轩不会懂,他的脸,他说的话,他做的小动作,我都看得清楚,之后我再想起,还是一样的清晰。
其实,我没有醉,酒也并不是一种真的可以叫人醉的东西。
邓夜轩的话开始多起来。
“青嗳。”他的声音一下子柔和下来,这样的声音才叫我觉得我是他的朋友,平等的朋友,而不是他的学生。他接着说:“人年轻的时候多少都会做点自以为是或者更出格的事情,做了就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当然,只是程度不同,没做的那些人只是在心里做了。我其实高三那年就结婚了,能想象吗?”
我无力地敲着桌子,说道:“狠!比我狠!”
“我那时候基本上可以算上个一无是处的人,整天混着,到处打架,欺负同学,调戏女孩子。不过,没谈恋爱,不想谈啊,谈个恋爱还得叫我哄着她,不高兴。就这么混着,打我能混的时候就一直混着。”邓夜轩开始回忆起来,“但是有个女孩,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忽然跟我说,你能不这样吗?你能好好的吗?我说,可以,但是你得嫁给我。她真的就嫁给我了。我们两家把酒席一摆,虽然证是后来大学毕业才领的,但是习俗上,我们是结婚了。”
“干嘛跟我说?我一点也不感兴趣。”我不知道邓夜轩想讲什么,但是他说到了那个那样愿意嫁给他的女孩,我有些不悦。
但是他故自说着:“没有一个人可以那样,她跟着那时候还看不出来一点出路的我,什么都不计较。一结婚我就后悔了,我打她、赶她,她就是没走。她小心翼翼地领着我,走上了现在的路。我考上大学那年,她也高中毕业了,没考上,就一直陪着我上大学。我之后读研究生、读博士,她都跟着我,我到哪她到哪。对她来说,我就是她这辈子要经营的事业,是她的天。”
“傻女子!”我不由地说。
“这样安稳,太安稳了。她从来不问我,关于我的事情,尤其是感情上的事。刚上大学那会,我还告诉她有哪个女生看上我的事,可是她一点不在乎,她就这样守着我,什么都不在乎。后来,我就不说了,反正也是不在乎的事。”邓夜轩说话的时候很清晰,一点也没醉,我看得分明。
他忽然接着说:“可是我在乎!”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以为他就是那样稳稳的君子。
他说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显得比平时帅气。我忽然明白原来他不是要跟我解释什么,他只是要找个人说话,说这些他其实很在乎的话。
我心里忽然涌出一种酸楚,像是为邓夜轩的,也像是为自己的。
这酸楚叫我一冲动,迷糊地拉着邓夜轩的手,起身,迅速而准确地吻了他。
感性 感性31
一个头脑已经因为酒精而感受不到别人的我,竟能那样准确,这叫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早有预谋的,也许那个角度我已经衡量许久。
当我的发丝垂在邓夜轩的胸前的时候,当我的嘴恰如其分地与他相对的时候,被我拉住的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我再看他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话:“可是,我不能!”
醉意完全掩盖了此时复杂的心情,没有好也没有坏,就这么像过去了一样。
我笑着说:“没关系!”
但是马上我又紧跟着问了一句:“为什么会喜欢我?”
邓夜轩一愣,我依然站着,还是用刚才俯身的角度看他,那么近,他脸上的表情清清楚楚。
“女孩子现在都变得这么骄傲了吗?何以见得我喜欢你?”
“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你明白,我也明白。”
邓夜轩不说话了,也不敢看我,沉默着。
我坐了下来,用手摸了摸放在桌子上的手套,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想我完全醉了,因为我不能懂得我为何会流泪,就那么一瞬间,也许有遗憾从心间划过。
邓夜轩又在倒酒,放下酒瓶的时候他说:“因为我们身上有对方想要的东西,我的安宁和幸福,你的桀骜和随性。更重要的是,我们如此相似。我们都是认为被深爱自己的人伤害着,并且用默默的方式在报复。你在报复,我也在报复,你的报复是让自己过的乱七八糟,我的报复是让自己过的心如止水。”
我摸了摸嘴唇,眼泪啪嗒啪嗒地砸下来,不能停止。
邓夜轩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说道:“我结婚快十年了,十年了,你是第一个和我这么近的女生。我指这里。”他用另一直手捶了捶心口,“所以,我算是个不好不坏的人。”
我抬眼看他,眼泪仍旧在掉,我擦了一把,说道:“那我陪你这两年吧!如果可以,我就这样陪着你。做离你那里最近的那个女生。”
这话说完我就懂了自己的眼泪。
彻底懂了。
懂了自己还报有希翼,懂了自己不想遗憾。
相逢,我未嫁,他却已娶。
很快就开学了。
刘莲还没到学校就短信催着叫我去校门口接她,说是带了一堆好吃的。
看在好吃的份上,我去接她了。
等了半天没见刘莲,却看见了李木春。
那丫头看起来比以前更嚣张了,戴着一副很大的墨镜,搞得自己很拽的样子。
我想,上次的事我没找她算帐,看见我在这里,那丫头该绕个道才是。
没想到她就直直地就走了过来,往我面前一站。
我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我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嘴角微微一斜,我以为她要开口说话。
她是开口了,但吐出来的却不是话,而是一口脏水。
可惜了,我想李木春此时一定恨她长得矮了,她仰头把她那口唾液吐向我的时候用了极大的力气,但是距离太大,加上刚刚苏醒的春风也有点猛烈的意味,她的那口脏水只是沾了星星点点的在我脸上。
当然,这足够我愤怒的了。
她那样把我打了一顿我都没理会她,如今她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做完那个动作转身就走。
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瞪着眼睛说:“凭什么这么横?是你欠我的!你搞清楚!”
大大的墨镜完全遮住了李木春的眼睛,我不知道她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我。
她只是一甩手,不屑地说:“走着瞧!”
感性 感性32
说完,李木春又想离开。
好好的一个开学的第一天一下子就被李木春弄糟了,莫名其妙的,凭什么我要在这里受她这样的羞辱?
我青嗳也是受不起羞辱的人!
我转身刚要找李木春理论,忽然有人叫住了我。
我一转头,我等的刘莲来了。
刘莲紧着步子走到我面前,说道:“算了,青嗳。”
“凭什么?你看见她怎么对我没?”我气愤地说。
这个时候李木春已经走远了。
“你难道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吗?”刘莲奇怪地看着我。
我茫然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说道:“不管她发生了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啊!她找人打我的账我还没跟她算呢!”
刘莲带着怀疑的眼神看我,我被她看的很不舒服,有些生气地说:“你这什么态度?不信我?”
“算了,看来你真不知道,那就不说了。回宿舍吧!”
我拦住要走的刘莲,不解地问:“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你跟我讲不就完了吗?这么吞吞吐吐的算什么事啊?”
刘莲小眼睛四下里看了看,张了张嘴巴,最后凑到我的耳朵边,小声说道:“放寒假那天,晚上,听说李木春被几个小流氓给……给睡了……”
听刘莲说完,我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所在,竟还很轻松地说道:“那有什么关系,她不就是喜欢跟不同的男人睡吗?”
刘莲看着我,不说话。那眼神似乎在等我明白。
我微微的笑渐渐僵在颧骨的肌肉里,动弹不得。
“可是,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是很无奈地问了一句。
刘莲还是看着我,她沉默的样子有些可怕。
“不是我做的!我无聊啊?我有那么下贱吗?我做哪种事?”我有些焦急地辩解着。
刘莲终于开口了,她说:“当我从别人那里听到消息的时候,消息说的就是你做的,因为谁都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为什么是我?那种人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她勾引的那个大爷的老婆做的也不一定啊,为什么肯定是我?”
“听说李木春也一口咬定是你做的!她说她只和你有仇。你看她刚才那个样子……”刘莲欲言又止。
我无奈地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刘莲,问道:“你觉得,这事像是我能做的吗?”
刘莲看了看我,低下头,没说话。
我失望极了,这个在宿舍里一直和我最亲的姐妹竟然不敢回答我这个问题。也许,刘莲从来都没了解过我,和她同一间屋子住了三年也不及和邓夜轩的几次碰面。
人和人之间有多少距离,又有多少情意也许是注定的,这和时间完全没有关系。
邓夜轩。
忽然在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刻想到了他,想到他看我的眼神,他对我说的话,他如此懂得,懂得我们都是需要什么和厌恶什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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